楚见微从天书楼出来后没精打采的走在路上,准备回紫微宫去。
“姐!”
突然,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喊,回过头楚听澜正朝着她走来。
“姐,我绕着这天界转了好几圈,总算找到你了。”
楚见微看见是他,十分欣喜地问道:“听澜,楚沛爹爹最近好吗?你去过魔界了吗?玄英姑姑她好吗?魔界一切都好吗?”
“都好。姐你见到舒长羲帝君了吗?他他还认识你吗?”
楚见微脸上又换上了刚才没精打采的模样,摇了摇头。
楚听澜叹了一口气,说道:“姐,事已至此。你就不要白费功夫了,还是快些回魔界吧。你来天界的事情,姑姑没有告诉摩衍,但是不过能瞒这一时罢了。他素来仇视天界,若是知道你来了天界,定然要闹起来的。”
“听澜,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些日子,虽然他不记得我了,但是我总觉得,他还是他。”
“罢了。”
楚听澜见状也不再劝她,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说道:“我来天界前先去了一趟魔界,想问问姑姑是否有话需要我带给你。姑姑说旁的到也没什么,只让你快些回来便好。还有,姑姑怕天界的饮食你吃不习惯,特地做了这紫苏糕让我带给你。
“呀!”
楚见微惊喜的叹道:“我最喜欢吃姑姑做的紫苏糕了。只是这紫苏只生长在魔界,我好久都没吃到了。”
楚见微这几日茶饭不思,都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如今只觉得馋的不行,急忙拆开油纸包拿起了一块紫苏糕吃了起来。
她吃的狼吞虎咽十分投入,糕点碎屑粘在脸上了也浑然不知。
“你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楚听澜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替她将脸上的碎屑摘了下来。
楚见微吃完一块儿以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楚听澜见状问道:“怎么不吃了呀?”
楚见微支支吾吾的答道:“我、我吃饱了,嗯剩下这个我想留到晚点再吃。”
“那也好。姐,沧溟还有事,我就不在天界多留了,等过几日再来看你。”
“嗯。”楚见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听澜,有一些事情我需要你帮我问一下楚沛爹爹”
“哦?是何事。”
“是是关于我娘亲的事情。我曾问过姑姑,可是姑姑也不知道我娘亲是谁。想来,或许楚沛爹爹会知道。”
“这事,爹爹倒也不见得知道。”
楚听澜的脸色暗了下来,他不是没有问过楚沛关于楚见微的事情,只是每次提起来,楚沛都讳莫如深,不肯多言。
虽然如此,他也不忍心看她失望,只说道:“不过,我会去问问爹爹的,姐你一个人在天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嗯,我知道啦。你既有事在身就快走吧。”
楚天澜与她道别后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静静的看着楚见微逐渐走远的身影。
他十分怅然的自言自语道,“姐,从前在天雍山上,你的眼里只有舒翊一个人,我也从不奢望你的眼里能有我。如今,若是他再也记不起来你了,你肯回头看看我吗?”
楚见微欢欢喜喜地捧着油纸包,没有回紫微宫,而是朝着苍梧宫去了。
她刚才吃那紫苏糕时,便想着从前也没有机会让舒翊尝尝这紫苏糕,如今一定要让长羲尝一尝。所以她才从嘴里省出了这一块儿,想要拿着去苍梧宫给长羲吃。
以前她总觉得来日方长,许多事情就算没有马上去做,以后也有的是机会。直到失去了舒翊,她才明白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想做什么一定要抓住当下,不要等到错过了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楚见微来到苍梧宫门口,月白和抱琴正在宫门值守。
她装作熟络地上去问道:“二位仙友,我、我能不能进去一下呀?”
抱琴摇了摇头说道:“帝君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苍梧宫。”
楚见微想了想说道:“那,那你进去问问他,就说我有要事要与他商议。”
月白说道;“帝君还有令,若是长成这幅模样的仙子来的话,不必通传,直接赶走即可。”
他说罢指了指贴在宫门一侧墙上的玉纸,楚见微凑上去一看,画上那人确实与自己模样神似,只是眉毛被画成了夸张的倒八字,满脸怒色呲牙咧嘴,眼眶处还特意涂红了。
“这是谁画的啊?!”
“这是帝君亲手所画。”月白十分诚实地答道。
楚见微忿忿不平地说道:“这,这才不是我我那里有这么丑!”
月白说道:“恕我们二位不能替仙子通传了,还请仙子移步别处罢。”
楚见微见状只好作罢,本打算离开,只是看着那高耸的宫墙,又心生一计。
苍梧宫中,长羲正在莲花池畔抚琴。他十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仿佛是生来就为了抚琴的一双手。水声潺潺,琴声悠扬清丽,行云流水一般从指尖倾泻而下,在苍梧宫中回荡。
忽然,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细碎的灰石从宫墙上落了下来。
琴声停了,长羲侧目向发出奇怪声音的墙头上看去。
楚见微正扒在墙头上,抻直了脖子往宫中看。她看见长羲之后冲他大喊到:“你干嘛把我画的那么丑,还贴在宫门口!”
长羲答道:“本君画画向来都力求逼真,你长得丑,所以画出来才丑。你若不清楚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不如回去照照镜子。”
长羲刚挥手想施法将她打下去,她却已翻身跳了进来。
长羲翻了她一个白眼,说道:“你们魔界的人素日也是这般爱偷翻别人宫墙吗?”
楚见微讪讪地答道:“月白抱琴不让我进来,我只好翻墙进来了。”
“哦?值守南天门的天将都能被你一掌掀翻,本君苍梧宫的两个仙侍,你却不敢动手了?”
楚见微听了这话小声嘀咕道:“我那敢动手啊你宫里的仙侍,当然要搞好关系了”
长羲低头抚弄琴弦,说道:“今日来本君宫中所为何事,若是来发愣或者与本君打哑谜的,本君这就让月白抱琴将你赶出苍梧宫去,恕不远送。”
“别别别,我今日来是有正经事的”
楚见微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捧到长羲面前。
“这是我姑姑做的紫苏糕,可好吃了,天界断然做不出来,你尝尝。”
长羲略带嫌弃地看了那紫苏糕一眼,推开了她的手说道:“不必,天界饮食虽清淡但能果腹,本君不吃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楚见微争辩道:“这不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这紫苏是我们魔界特有的花,味道清甜,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尝尝好不好”
“别再白费口舌了,本君是不会吃的,请你马上离开”
他口中的“开”字还未完全说出来,楚见微已将塞到了他嘴中。
长羲嘴里塞着那块紫苏糕,惊得睁圆了眼睛。千年来除了天尊和既青,旁人见了他便是毕恭毕敬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还从未有人做出将东西塞进他嘴里这等粗暴的事情。
长羲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楚见微却故意无视他的目光,说道:“都说了让你吃了,你吃完,我自然就走了。”
长羲很是不情愿地吃完了那块紫苏糕后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楚见微正准备收起油纸包离开,不料一阵风吹来,那油纸包从她手里掉了出去。
“哎哎哎”
她想去追着捡,那油纸包却仿佛与她做对一般,被风卷着调皮的左闪右躲。
长羲觉得她在这宫里跑来跑去甚是碍眼,抬手施法,那油纸便十分听话的跑到了他的手中。他捏了个火决,将那团油纸烧成了灰烬。
楚见微看着慢慢飘散的灰烬,想起了千年前在天雍学院,二人一同跪在勤学殿门口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个人,捏了火决将她随手扔在地上的油纸烧成了灰烬。
她来到天界之后也曾扪心自问,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人真的是舒翊吗,还是长着舒翊模样的另一个人。但是现在,她非常的确信,非常的肯定,虽然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他,一直是他。
她突然就笑了。
长羲见她笑得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
楚见微突然有些哽咽,“我笑世事易变沧海桑田。但是人是不会变的。”
长羲听不明白,也不愿与她多说,只说道:“你可以走了。”
楚见微又爬到了墙头上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却突然想起了画像的事情,她回头大喊道:“把我的画像从宫门口撤下来,你听见了没有?实在是画的太丑了!”
长羲干脆利落地答道:“不行,那是本君特地放在宫门口辟邪用的。”
楚见微还欲开口,长羲却挥手施法将她打了下去。
楚见微从墙外的地上来爬起身来,揉了揉摔痛的部位叹道:“真是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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