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风趣的夜色透着朦胧感,时而刮风,时而飘雨,房间里关了灯。
银灰色长桌上,边缘摆着蜡烛,中间是一个粉色的生日蛋糕,微橘色光线下的顾千筠,声音柔美:“安安,生日快乐。”
“谢谢顾姨。”蜡烛光让时安笼罩在阴影之中,她看不清顾千筠,便说:“顾姨,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顾千筠嘴角微扬:“不可以。”
但‘以’的尾音还没落,时安便坐了过来,身体向前微倾,在心里数了一遍后,她说:“顾姨,一共有十根蜡烛。”
“是啊。”顾千筠回忆起从前,用手比量了一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高,一眨眼安安都十岁了。”
时安喝了一口果汁,不服气地说:“我才没那么矮,顾姨你总是嫌弃我矮,况且,我现在已经长高了不少。”
“是是是,你最高了。”顾千筠笑靥如花,她揽上时安的肩:“许愿吧,安安。”
“嗯!”时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竟将愿望说了出来:“第一个愿望,希望顾姨没有烦恼,永远幸福!”
顾千筠连忙打断她:“安安,愿望要在心里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啊?”时安先蹙眉,后着急地说:“顾姨,那我都说出来了,怎么办呀?”
顾千筠用食指抵了抵时安的额头,笑得愈发灿烂:“刚才的不算,你重新来一次。”
“这样也行啊。”话是这样说,但时安还是再次虔诚的许愿:希望顾姨幸福,希望顾姨健康,希望顾姨快乐。
时安并不关心她生命的下一章是什么样子,三个愿望,她全都许给顾千筠,如果是一百个,她也会,因为是顾千筠,让她在灰白无色的世界里,看见了曙光。
那就以诚挚报之。
见时安久久出神,顾千筠微偏头,安安静静地凑近她:“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吹蜡烛。”
时安一睁眼,对上顾千筠的眼,顾千筠漆黑的发丝落在她的肩上,时安眼皮颤了几颤,赶紧吹了蜡烛,周遭立刻暗了一大截。
顾千筠的声音轻轻柔柔:“安安,从前你经历的苦难也一并熄灭了,往后你会越来越幸福的。”
“顾姨。”时安抬起眼帘,学着顾千筠的语调说:“一定会的。”
秋冬春夏又秋冬。
这一年多的时间,除去工作,顾千筠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时安,她在用心陪她长大。
而她跟沈湄溪也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上次见她是在半年前,她牵着的女人,很漂亮。
两人大大方方打了招呼,沈湄溪说:“千筠,这是我的女朋友。”
顾千筠依然是那么得体,她说:“祝你幸福。”
散了之后,顾千筠很清醒,她知道她不是在装模作样,她是真心希望沈湄溪能从她们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
她也不恨她,即使之前她在一堆资料中,看见了那张抑郁诊断书的原版,比起被欺骗,她更庆幸的是,沈湄溪没有生病。
总而言之,
顾千筠想得开,她只向前看。
时安生日是除夕前一天,她喜欢过农历生日,因为每次生日一过完,睁开眼就是新年了。
去年春节,顾千筠带着时安去了爷爷奶奶那里,一家人热热闹闹过的年,今年也不例外。
七点还没到,时安便被闹钟吵醒,她竟没赖床,非常顺利地从床上爬起来,像平时一样,满屋子找人:“顾姨,我起来了。”
顾千筠边擦手边说:“你先去洗漱,早饭马上就好了。”
过去好久,顾千筠一抬眼,发现时安竟蹲在门口,眨巴着眼睛看她,她讶然道:“怎么不去,在这看我干什么?”
时安用手托腮,歪着头笑得明亮动人:“顾姨真好看,顾姨新年快乐。”
话说完,人就跑掉了。
顾千筠眼底漫上来温柔,想着今年也要给时安包一个大红包,塞得满满的那种。
凝眸望去,外面飘雪了,但天是晴的,早餐已备好,顾千筠招呼时安来阳台:“安安快过来,下雪了。”
“下雪啦!”时安一脸惊喜,小跑着过去:“顾姨,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嗯。”顾千筠点头,把窗子打开,雪花和清新的空气一并飘进来:“等明天从太爷爷那回来,我带你去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看一看,好不好?”
时安懵懵地发问:“顾姨小时候不是住在太爷爷太奶奶现在的家里吗?”
“当然不是了。”顾千筠望得很远,眼中有憧憬和怀念:“那里有草坪,有宽阔的庭院,虽然房子古旧,但我很喜欢。”
因为每天都喝牛奶,时安长高不少,已经到顾千筠肩膀了,她稍稍偏头,靠在顾千筠肩上:“顾姨说的这么好,那我也要去看看。”
顾千筠轻笑:“明天我们就去。”
时安想,如果她有一部相机,一定要记录下这一刻,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或者在什么都消逝的时候,她依然可以看见顾千筠的笑脸。
晚上十点。
在顾家,顾明琪和老爷子在下棋,其余几个兄弟在一边看,女人们打麻将打累了,便围在一起唠家常。
顾千燃话多,大部分话题都是她引出来的,她边剥橘子边说:“姐,我前阵子才知道,时安的班主任竟然是苏然?”
“嗯。”顾千筠摸了摸时安的头,也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我一开始跟你一样,也没想到。”
顾千燃很精明:“你们讲和了?”
顾千筠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电话铃声打断,她看着来电显示,犹豫着,没接。
这时,顾千燃给了她一个眼神,问:“怎么不接?”
顾千筠不咸不淡地说:“是湄溪的,她早上打过来一个,我当时忙,就没接,忘记回了。”
当第二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顾千筠按下接听键,她开口说:“怎么了,湄溪?”
过了几秒。
橘子掉到地上。
时安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因为她第一次看见,顾千筠眼角滑出泪水,她担心地叫了两声:“顾姨,顾姨。”
没应。
顾千筠变得不像顾千筠。
她脸色煞白,眼睛里有惊恐,刚站起身,又踉跄着坐回去,一直在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顾千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过去扶她:“姐,发生什么了,你说话啊!”
泪水重新涨出来,顾千筠抱住顾千燃,嘴唇哆嗦着:“湄溪…割腕了,人已经走了,血,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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