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不清楚自己获得了多大的殊荣,巫华胥那么多个妻主,只有她一个人能和巫华胥在一个院子里住。
小桃倒是高兴的很,为自家殿下打开心房接纳孟南柯高兴,从前他一直怕殿下会孤独终老,没想到他居然对孟南柯动心。
以世俗的眼光看孟南柯配不上他家殿下,但是孟南柯尊重男子,从不打骂下人,又救过殿下的命,殿下也不反感她,反倒是挺在乎孟南柯的,这么想来,算是一桩好姻缘。
小桃高高兴兴地拿着几个包袱向巫华胥住的地方去,这里他再熟悉不过,自从成为合格的暗卫后,他守在殿下身边就没有离开过,直到巫华胥派他来监视孟南柯。
见雪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看听雨磨磨蹭蹭的,忍不住催促道:“你快些,驸马等着我们呢。”
听雨出神地想着什么,被见雪一叫,浑身抖了一下,转过头来,捋捋耳边的碎发,“嗯,我知道了。”
见雪心中嘀咕,听雨这几天怎么回事,一直心不在焉,往常最爱在驸马面前讨好卖乖的也是他,现在却收敛了不少。
莫不是来情潮了,看模样也不像啊!
说是和巫华胥一起住,实则是在巫华胥的屋里多加了一张竹榻,与孟华胥所想的同床共枕相差甚远。
一直在提心吊胆的孟南柯见到那张竹榻,先是松了口气,同时又带着一点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失望,“还好还好,不是一起睡觉。”
“驸马,您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可还有需要添置的?”
“没了吧。”孟南柯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到来人后,笑道:“灵一,你伤好啦?”
灵一感受到背上那隐约的疼痛,说道:“多谢驸马关心,属下的伤已无大碍。”实际上是他知道殿下遇险,不肯再安心养伤,非要出来严查太子府,这些,却是孟南柯不用知道的事情了。
他从灵双那里知道孟南柯替巫华胥挡箭后,心中成见便放下了,对孟南柯的态度也好了不少,“驸马的伤还好吗,我听说需要每日换药。”
孟南柯的伤药除了第一天是御医的小徒弟换的,后面几天换药的是小桃和见雪,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定是自己脱了衣服拆了绷带趴在床上才肯让这两人换药,后来就无所谓了,因为这两个人除了换药时抬头,其他时候头都要低到地上了,感觉比她还害羞。
“是,不过这几天好多了,已经开始结痂了,想来很快就会好的。”
灵一点点头。
小桃提着裙摆,几步窜进屋里,“灵一,驸马,宫里来人了!”
灵一蹙眉,“宫里?”
孟南柯茫然,“什么事?”
小桃道:“是陛下,要召见驸马。”她担心地瞧了孟南柯一眼,陛下突然召见驸马,一定是因为太子殿下,可是孟南柯身份平平,又不曾学习过面见礼仪,难免失了分寸。
小桃的担心也是灵一所想,然帝王之令,谁敢不从,如今孟南柯身上穿的还是家常便服,这样进宫显得轻浮。
好在灵一是个万能管家,一面打发灵双去给孟南柯找衣服换衣服,一面教孟南柯一些简单的礼仪,还有进宫后要注意的地方。
不到半刻钟,整理完毕,灵一和孟南柯上了宫里来的车辇。
作为一个敢将自家孙子推上皇位的女帝,孟南柯认为这位女帝是个很有魄力的人,作为配不上人家好孙儿的驸马,孟南柯很惶恐,且紧张。
紧张的孟南柯开始向灵一打听,“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灵一懂得孟南柯的害怕,安慰她,“驸马不用怕,陛下向来公正严明,是个明君,驸马你没有犯错,她不会做什么的。”
灵一虽如此说,可孟南柯睫毛一颤,眼珠无措地滚动,“你们都知道,我是代李之至进府的吧,太子殿下不计较,陛下不会计较吗?就算我救了太子,也只是戴罪立功而已。”
这是哽在孟南柯心头的一根刺,她一直在害怕,害怕哪天这件事被戳穿,自己会被赶出太子府,现在是太子看她有趣,愿意多留她两天,万一哪天烦了厌了,估计会落得和以前那些驸马一个下场。
原来驸马是怕陛下追究这事,灵一轻声解释:“不会的,陛下不在乎太子殿下招谁为驸马,只要太子殿下愿意,要很多女宠也行。陛下只要太子殿下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殿下不讨厌驸马,陛下也不会讨厌驸马的。”
孟南柯仿佛吃了颗定心丸,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那太好了,我一直觉得殿下看不起我呢。当然,殿下是个很好的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灵一眼神复杂,他们心里想的话被孟南柯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孟南柯脸上却不见瑟缩自卑,只有一片坦然,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认清事实所以看开了?
自己对她多有诋毁,上次还做出污蔑她的事,孟南柯却在自己受伤后和灵双来看自己,给自己送了一包蜜饯。
她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温柔而淡然,很少见她对下人发脾气,甚至能和下人玩到一起,她不是坏人,甚至有些过多的愚蠢的善意。
“你去伎院,总不能是觉得那里的男人配得上你吧。”话一出口,灵一知道自己失言,羞恼地低下头,“属下口不择言,冒犯了驸马,请驸马恕罪。”
这小男孩对自己去伎院的事念念不忘,看来是真的很想为太子殿下打抱不平了,孟南柯遂把自己开瓦舍的梦想告诉了灵一,顺便解释了一下自己去伎院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是想打听一下有什么流行节目,“霍霍说会带人进太子府表演,你要是有空的话,愿不愿意陪我看看?”
孟南柯眉眼轻扬,笑容温暖似三月暖阳,看的灵一心中一跳,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恰好马车停下来,他提醒道:“驸马,该下车了。”
皇帝召见孟南柯的地方是清凉轩,这里压水而建,四面皆是隔子门,方便打开,风随意而入,水汽清爽,错金鎏银方形冰鉴中放了满到快溢出来的冰,中心还放着一盘时鲜瓜果。
孟南柯进清凉殿时,先看到一架近两米的山水落地屏风,绕过屏风,一个年龄约五十上下的女人穿着霜白色长衫,坦胸露腹,坐在象牙席上,半倚着檀木小方几,手里握着一卷竹简。
她身后是个年龄相仿的女人,正在为她打扇。
坐着的那个人,就是皇帝,至于站着的,应该是伺候皇帝的婢女。
孟南柯用刚学到的礼仪,认真地弯下腰,双手作揖,“草民孟南柯,见过陛下。”
“起身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不用皇帝开口,站在角落里的几个婢女立刻拿了一张席子放好,请孟南柯坐在上面。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高椅子,大部分人都是遵循古制,在地上铺席子跪坐。若是在自己家里,躺着斜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可在外面,那必须是标准的跪坐,身子挺直,双膝下压。
在太子府的时候,孟南柯常做矮矮的杌子,即使不合规矩,也没人说她,现在是面对皇帝,孟南柯挺直了身板,老老实实坐好,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倚着小几,眼睛半眯,像要睡着一般,冰鉴里的冰慢慢融化,阳光透过湘妃竹帘在光可鉴人的木地板上投下浅淡阴影,风中传来悠远的花香。
孟南柯做的腿脚麻痹,悄悄动了下脚,眼皮子垂下,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心中猜测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
巫华胥进来时,正巧看到孟南柯在席子上乖巧坐着的样子,他嘴角微微一抿,走到孟南柯身边,“累了?”
皇帝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孟南柯是个坐不到一刻钟就喊累的家伙。
孟南柯怕吵醒皇帝,用气声回答:“还好。”
巫华胥道:“跟我走。”
孟南柯瞄了一眼皇帝,“可是——”
皇帝睁开眼,露出笑容,“果真是男大不中留,孙儿也不知道留下来陪阿婆说说话。”
巫华胥直接坐在孟南柯身边,两人的距离贴的像那天刺杀时一般近,“阿婆不是睡着了吗,既然睡着了我如何陪阿婆说话?”
皇帝摇摇头,瞟了下懵懂茫然的孟南柯,“你呀,长大后有自己的主见了,我管不着你了。”
孟南柯能感觉到巫华胥握住自己的手收紧了,她分辨不出巫华胥此刻的心情,另一只手拍了拍巫华胥的手背,示意巫华胥安心。
孟南柯的手柔弱无骨,说是男子的手也不为过,可是这只手的温软触感,在刹那间便使巫华胥的心安定下来。
巫华胥道:“不会,阿婆永远是华胥的阿婆,绝不会改变。”停顿一瞬,“阿婆叫驸马来,所谓何事?”
皇帝扬手,背后打扇的人默默停下,她轻笑着说:“你中意驸马我知道,可阿婆作为你的长辈,不能没点表示。”
她拍拍手,巫行云拿着一柄乌木折扇悠悠然进来,“华胥,驸马,你们好呀!”
巫行云在皇帝身边站好,英气潇洒地脸庞微微带笑,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少女。
皇帝道:“京中的少男失踪案至今没有进展,京中有少年男子的家人心惶惶,我思考良久,认为驸马可以一试,这件事就交给驸马和行云一试,办的好了,有赏,办不好……”
皇帝微笑,“华胥,或许你该考虑换一个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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