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简星灿看着沈临竭,轻轻点头:“嗯……”
安哲脸上的表情顷刻变得很难看起来,偏偏在这样的场合,尤其是面对气势极强的沈临竭,他甚至都不敢有任何的不悦表现出来,直接保持着有些尴尬的微笑。
沈临竭又侧目看向安哲,男人的眉微挑,他的眼底含笑意却让人莫名觉得冷:“你是?”
安哲僵了一下。
刘雪静哪里看的了自己儿子受委屈,连忙笑着说:“他是安哲,星灿的弟弟。”
沈临竭的目光从安哲的身上落到了刘雪静的身上,男人似乎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声音慢条斯理的却有些冷:“问你话了吗?”
刘雪静整个人僵住,她是该生气的,可是被沈临竭注视时那样压迫感,却只是让她有些分外的紧张,甚至是说不出话来。
自从把握万贯家财成了贵妇人后,她就很少受这样的气了。
曾经落难时被人看不上的日子她过够了,本以为之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候,却没想到今天遇到了沈临竭,这个男人甚至没有任何羞辱和瞧不起她的话,却仅仅是一个眼神,那种居于上位者的威压,就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
恰好在此时。
有侍从从外门过来,恭敬的鞠躬说:“老先生,吴导来了。”
徐老先生说:“哦晋钢来了啊,那,那快请他进来。”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刘雪静和安哲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位导演的名字当然也是如雷贯耳,这是内娱相当有实力的一位大导演了,他也是徐老先生的门生。
吴晋钢要来,刘雪静和安哲都很激动。
只有简星灿没什么反应,他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的导演就走了进来,这是个中年男人,进来后看到屋里的人笑了笑,高声说:“哟,徐老,这么多人,我来的不巧了。”
徐老爷子岁数大了,很多人时候总是要别人很大声才能听得清说的什么。
“哪里算是来的不巧,这都是自家人。”徐老爷子乐呵呵的说,甚至拍了拍简星灿的手说:“这位是我的孙子。”
不远处的安哲和刘雪静坐在哪仿佛像个外人,还是根本都不配被提及姓名的外人。
吴晋钢看了简星灿一样,咧嘴:“小伙子很有个性。”
原主是个叛逆少年,把头发留长又染的很黄,活脱脱的杀马特贵族。
简星灿听不出讽刺,很乖巧的低头:“你好。”
吴晋钢收回目光后看向沈临竭,这位内娱的大导演哥俩好的坐他旁边:“什么时候回国的?多久没见了,改天去喝两杯。”
沈临竭说:“刚回来。”
“我要办的那个选秀,你肯定得来。”吴晋钢在内娱算是有身份的了,但是在这位面前却不敢拿乔,甚至还带着点哄着味道:“就当给我个面子。”
沈临竭气定神闲:“我考虑一下。”
吴晋钢拍他的胳膊:“还考虑个什么,你都快闭关一年了,这选秀我可是决心要搞个内娱最佳男团的,导师名单都宣出去了,你可别不给面子啊!”
沈临竭轻轻的笑了笑。
当年他出道的第一部电影就火的家喻户晓,这背后当然有导演的功劳。
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还没说话呢,刘雪静的声音就凑了过来:“吴导,您说的选秀综艺,是不是那个很火的《星光》啊,说是要召集国内有才华的艺人呢,我最近都听说了的,海选报名生都有上千名呢!”
吴晋钢瞥她一眼,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但还是出于礼貌:“嗯。”
“那感情好啊!”刘雪静立刻毛遂自荐道:“我们家安哲也是艺术生呢,他很有天赋和才华呢,您让他也参加吧,他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众人都看向母子二人。
安哲白皙的小脸上也带着点期翼和紧张。
吴晋钢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长的倒是还可以,是比较上镜的脸。”
刘雪静与有荣焉一般的挺起胸膛:“那是当然了,这孩子从小底子好,纯天然,没有整过容的。”
吴晋钢却笑了笑说:“但我说了可不算,我这次办的这个节目呢,是准备采取全新的模式,从海选的面试到正式节目,全程都会通过直播面向观众,甚至由观众们自己投票出心中的108位艺人入选的,这可能就要比每个人的镜头感,还有观众缘的印象分决定去留了。”
刘雪静和安哲都愣了愣。
“况且……”吴晋钢又看向不远处的简星灿,笑了笑说:“非要比辨识度的话,我看这位小伙子也很抢镜嘛!”
一头黄毛的简星灿忽然被点到。
简星灿有些迷茫的抬头,他对这个世界类似抢镜这种专用词还不是很理解。
吴晋钢却被他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给可爱到了,他哈哈哈的笑出声:“这位小兄弟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海选啊!”
他笑的很开心,甚至还控制不住的拍了拍旁边沈临竭的胳膊。
沈临竭淡漠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四目相对,那平静的眸子无风无澜,硬生生让吴晋钢把笑憋了回去,他轻咳了一声:“你怎么一点也没有幽默细胞。”
沈临竭声音低调醇厚:“是吗?”
吴晋钢点点头。
“说的也是,毕竟吴导你多年前的一头红发也是热情似火。”沈临竭的语调凉凉的,绵里藏针:“的确很幽默。”
“……”
吴晋钢忽然被人掀黑历史,选择了沉默。
他怀疑沈临竭在护着那个小崽子,但是他没有证据!
……
午后
下午有宴会,所以众人都离开汇聚到了一楼的前厅。
简星灿也来到了一楼,走过休息长廊的后花园,他撞到了不远处在一个僻静餐桌处,正在掩面偷偷哭泣的安哲。
还有安哲身旁的高鹤云。
高鹤云今日也穿着一袭西装革履,还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一幅精英的模样,他在安慰安哲:“好了,阿哲别哭了。”
安哲还在抹眼泪:“没事,你别管我了。”
高鹤云心疼的擦了擦他的脸:“怎么了这是。”
“你说……沈影帝和徐老爷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安哲擦着眼泪:“我好像怎么样都不讨别人喜欢。”
高鹤云安慰他:“怎么会呢,你那么善良又温柔,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
安哲吸了吸鼻子:“真的吗?”
高鹤云连忙点头:“真的,你非常优秀了,他们只是不了解你,如果了解你的话,肯定会喜欢你的。”
他们俩说着,正站在不远处的简星灿迈开脚步想离开,可还没能转身,就被发现了存在。
高鹤云唤了一声:“简星灿?”
简星灿转身就走,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他。
这两个人他谁都不想有纠葛,干脆也没有回头,走向另外一条通道,这里是走廊通往贵宾室的长廊,很僻静,他刚迈步就被人拉住了。
高鹤云有些气喘吁吁的:“我喊你呢,你怎么还走?”
简星灿被握着的手臂有些疼,他皱了皱眉。
“你……”高鹤云对上简星灿宁静的眸子,莫名竟是有些心虚:“你刚刚都听到了?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简星灿抬头把他的手臂从自己手腕拿掉:“你别碰我。”
高鹤云被简星灿忽如其来的冷漠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从前简星灿都是很捧着他的,就算偶尔生气闹别扭,也坚持不过两天就会跑来想着办法的哄自己,可是这一次,竟是足足快要一周了都没有什么动静。
当然了,其实他也根本没有多么的想和这个又傻又蠢的人继续交往,可他在娱乐圈的前途和所用的资源都还要靠简星灿的家产和供养,尤其是徐老爷子还没死,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不是分开的最好时机。
简星灿却抬步离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高鹤云看他要走,连忙拉住他:“别走!”
简星灿以后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天医院的事情,是我一时情急了。”高鹤云不情不愿的开口说:“后来想想也是我有些冲动了,虽然的确是你推安哲做的不对,也不应该那么着急让你道歉。”
简星灿沉默。
高鹤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施恩一般的开口:“我仔细想了想,也想通了,毕竟我们也是自幼定的亲事,毕竟婚姻大事也不能儿戏,如果你想反悔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简星灿听完后,抬头:“说完了吗?”
高鹤云点点头,等着简星灿欣喜若狂,但是继续来舔自己。
却不想,简星灿迈步说:“说完了的话,那我先走了。”
高鹤云愣住,他完全没有想到简星灿居然会这么干脆利索,眼看人就要走,抬头拉住他,有些急切道:“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简星灿抬头看他,只觉得这人好莫名其妙,他不太喜欢与人计较,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高先生,既然婚约已经解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也说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既然已经决定要解除,那么你我的婚事也早就不作数了,请你自重。”
高鹤云不敢置信,有一瞬间他在简星灿的眼眸里居然看到了对自己的嫌恶?!
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被简星灿捧着的,小有名气后他早已经习惯了娱乐圈粉丝追捧的鲜花和掌声,也早就忘记了在他寂寞落魄的时候,是谁给了他支持和鼓励。
功成名就后他只觉得又笨又蠢的简星灿根本配不上他。
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一直无条件爱自己的人会离开。
“你……你什么意思?”高鹤云不自觉的追了上去,他拉住简星灿,斯文的脸上伪装差点挂不住:“你这是要跟我分手的意思?”
简星灿强忍着不耐,冷漠的看着他:“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
高鹤云自尊心受损,嗤笑一声:“简星灿我理解你的小性子,你一直都爱乱吃醋,我也愿意给你冷静思考的时间,但是你也得知道,小性子是有度的!”
“我现在是娱乐圈当红的流量小生,甚至今年还刚提名了金像奖歌王,难道还配不上你?”高鹤云拉住简星灿的手臂:“你说清楚。”
简星灿的手臂有些痛,他皱着眉开口:“你干什么?”
两个人正在僵持不下时,有人的脚步声慢步响起。
外面傍晚的夕阳透过玻璃洒落下来,带着暖黄的光,来人的身形高大英俊,步伐优雅而缓慢,站在走廊中心的时候,周围好像都安静了。
沈临竭目光扫过正好将走廊堵住的两个人:“借过。”
他的气场极强,就连高鹤云都不自觉照做,连忙让了个位置。
沈临竭在娱乐圈是大前辈,他们这样的人在他的面前都像个小学生见到教导主任一般根本不敢放肆和吱声,只能乖乖照做。
“多谢。”沈临竭简单的应了一声,迈开长腿要越过的时候,却顿住了步子,目光落在高鹤云的身上:“你……”
高鹤云立刻有些紧张:“沈先生。”
沈临竭声音有些冷淡的提醒:“你捏疼他了。”
高鹤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随即犹如触电一般的连忙撒了手,小声道:“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沈临竭似乎像是冷笑了一声:“你得跟他说。”
高鹤云的脸有些发白,看向简星灿,却有些拉不下来脸,长久以来他都是桀骜不驯的,哪里能跟自己的舔狗道歉的道理,他根本就看不起简星灿。
但是沈临竭发话了他不敢不从。
就在高鹤云犹豫要不要开口时,前面的沈临竭迈开步子要走,却又停了下来:“对了。”
高鹤云连忙殷切的笑容满面:“沈先生,您有话要说?”
沈临竭的个头很高,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上去高大英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高鹤云,声音低沉有力:“你可能不清楚,这一届的金曲奖提名是,我也是审评委之一。”
高鹤云愣住,他的心在瞬间提了起来。
“当初提名的时候因为觉得你过于年轻,资历尚浅就被提名,怕你居功自豪这才迟迟没定,一直在考虑。”沈临竭的嘴角勾起抹笑意,但却好像并没有温度,而是带着些审判者看待蝼蚁的怜悯:“如今看来,确实是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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