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辰一直没醒,江鱼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自从他们进入秘境之后,便一直在亡命,不论是沙域迷宫还是被冷泉裹挟进到石道里碰上幽冥蝶,都是无尽的日夜,没有晨昏的变化。

    也不知道距离他们进入混虚秘境,究竟过去了多少时日。

    她垂眸坐在床边,想着鱼菲先前对她说过的话。

    若明日她便教自己修炼,那她今日应当把状态调整好。

    想着她便走到屏风阻隔之外的案几处拿了一个蒲团,路过那张屏风之时,江鱼便停下了脚步。

    上面这副画,几乎和她在虚空中看见的那些变幻的画面如出一辙,只是这副画看起来要更清晰,上面的边边角角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那两个人的面目却被有心无心地遮掩住了。

    没能窥见画上两人的真容,江鱼也不气馁,视线移开,看了眼那名女子所栖息的桃树。

    那颗桃树巨大,枝丫繁茂点缀着无数的桃花,花瓣坠落覆上她的薄肩和裙摆,被微风卷过的落花铺了满地。

    这颗桃树,看起来像是有些眼熟,但她又没见过。

    或许是在虚空里见多了,所以才生出这种错觉。

    她摇了摇头,弯着唇角低笑,鱼菲的过去,若是她不主动说,她不该擅自探查的。

    抓着蒲团回到竹床边,江鱼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墨寒辰和他喉结上浅浅的红印,闭着眼收开视线,又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偷看。

    还想亲。

    但是他都这样了,她还乘人之危好像不太合适,何况他们现在是在玄都先祖的地盘,行事还是别太放肆了,江鱼捏着指尖收回自己的视线,把蒲团丢在他身边,便盘膝入定了。

    -

    隔壁的房间光华一闪,一道粉色的透明虚影在床畔缓缓成型。

    她以面纱掩面,裙摆下的身形和露出来的眉眼看起来竟然和江鱼有七八分相似。

    身前那道灵力凝成的水月镜里,是那间屋子待着的江鱼和墨寒辰。

    眉眼温润,眸光带着释然,她抬手一拂,水月镜便在她身前消散了。

    悠长的轻叹从她面纱之下传出来,她的虚影坐在床边,将头轻轻靠在床头的扶栏上,长睫一敛,便遮住了她怀念感叹的眸光。

    她不过是千年前留下的一道残魂罢了,可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心里又仿佛得到了些抚慰。

    往事已矣,她当初强行逆天而为,还能有今日的结果,已是十分庆幸。

    剩下的,都要看他们自己。

    -

    段允怀和路松时一行人从峭壁之上御空而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他们明明是从地下极深之处进入到那口寒潭和石道里,如今从幽冥蝶的攻击之下逃出来,居然身处万丈高空。

    秘境十足玄秘,也不知道是他们逃路之时是哪里出了变故,致使他们的位置又发生了变化。

    但不论如何,能活下来都是好的。

    众弟子如今伤亡过半,再分开在秘境里闯荡未免凶险,他们简单商议之后便决定剩下的路一起走,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药师谷和归灵阁的弟子求之不得,当即便应了下来。

    只是褚翎和荔枝的处境有些微妙,他们两个,原来是同墨寒辰和江鱼待在一处的。

    段允怀没纠结,也没过问其他宗门弟子的意见,便道:“褚道友,蛇主,同我们一起走吧。”

    除了他们太弱,荔枝其实对他们几个有些好感,毕竟他们看起来就和江鱼很亲近,她看了一眼褚翎,问道:“和他们一起吗嘶嘶?”

    褚翎没给答案,对她传音道:“你能感觉到魔尊和夫人他们现在如何么,可有危险?”

    荔枝闭眼,借着她和江鱼的契约感受了一番,对他道:“暂且无事,但我不知他们在哪里嘶,主人的位置好像被什么东西掩藏了嘶嘶嘶。”

    褚翎和荔枝说了些什么他们听不见,但从荔枝的回话里可猜知是在询问江鱼他们的下落,段允怀不动声色垂眸思索。

    褚翎和荔枝在他们遇见江鱼和墨寒辰之前便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想来他们的关系匪浅,何况荔枝还是江鱼的灵兽,如今他们不在,他应该把人带在身边的。

    段允怀温和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急于找寻他们,但如蛇主所言,只怕他们是受秘境里某位前辈青睐,才得他出手相救,既然他们现在暂时无碍,你们不妨同我们一起,届时若是见到了他们,我也好有个交代,如何?”

    褚翎看了他一眼,半响才终于开口应下来。

    荔枝不是很明白他有什么可纠结的,几番想要催促,但也只是拽着他的衣角晃,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得和他一起。

    虽然这只臭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些修士她自己不敢轻易信任,即便段允怀他们几个看起来不错,可以前闯入秘境落在她手里的修士都没什么好东西,人之将死,端着的云淡风轻和虚以委蛇便彻底消散,恨不得把同伴推出去以换得自己的一线生机,面目狰狞又难看。

    有些人冠冕堂皇正人君子,其实内里,未必比他们玄翼赤蛇干净多少,至少他们的恶意和嗜血,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摆上台面的,要谁的命绝不遮遮掩掩,干净利索坦荡。

    她和褚翎同为妖族,又有了过命的交情,一路相处下来,她除了本能还有些害怕他,但心里又深知不论是出于他对江鱼的尊敬和对墨寒辰的忌惮,他都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至少在见到江鱼以前,她只能信任他。

    如今他同意和段允怀他们一行,她还隐隐松了一口气,段允怀几人和江鱼的感情不似作假,秘境太危险,她以前极少离开自己的领地,说是带江鱼他们去找传承,不过是依仗千年前模糊的记忆罢了。

    若是只有她和褚翎两只妖在秘境里闯,遇到麻烦估计只能一个比一个飞得快,这还怎么找主人嘶嘶。

    一行人便帮衬着前行,遇见有凶残的妖兽和秘境生出来的异种,一同出手之后便合理分配各取所需。

    -

    天剑宗一处密室里,一道利落的女声道:“查出来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能确定是他么?”

    天剑宗宗主萧何指尖把玩着青瓷,滚釉的茶杯里冒着清香的水汽,“乌陌镇确有药田万顷,除了药师谷谁还有这么大的手笔……沈之行当初找我谈过千歧门一事,仅凭此事不过是能有所怀疑,若要下定论,还要做一件事。”

    “是什么。”

    清岚宗宗主袁双挑着眉看他。

    “请君入瓮。”

    “药师谷这些年,处境每况愈下,方闻佑这个老匹夫,若是不想药师谷的根基断送在他的手里,他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年他活络在修仙界,不少散修为他蛊惑受他调遣,他那一支暗军太杂,千里之堤尚且溃于蚁穴……该收网了。”

    “你要亲自出手?”

    “暂且不必,混虚秘境尚未关闭,在那之前,我们还有时间,烦请袁宗主将北方和方闻佑勾连的暗线都摸个清楚,若是动手,必须一击制胜。”

    “这个没问题。”

    袁双品了品萧何推过来的清茗,抿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故作高深端着清岚宗宗主的做派,借着茶杯里飘出来的水汽,挑着眼尾似无意道:“听说你上次去找墨寒辰,怎么,没把赤云剑和那丫头带回来么?”

    墨寒辰点着青瓷的手微顿,似笑非笑道:“袁宗主好像对天剑宗的事情颇有些好奇。”

    “那倒没有,”她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面上一派为天剑宗着想的模样,可惜道:“有些遗憾罢了,赤云剑落在墨寒辰手里,不能为他所用还好,若是那丫头倒戈,届时对修仙界拔剑相向,便十分棘手……听回来的长老说,墨寒辰也去了那处秘境,不知江鱼是否前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萧何打断她的话,也没打算和她说个清楚,敷衍道:“若是无事,便请先回,届时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他赶人赶得也太过明显,袁双明嘲暗讽了几句之后便收了性子,再说下去,他估计就不只是赶人这么简单了,她起身抻了抻衣摆,随口道:“无事了,多谢萧宗主的茶水,我便先回去了。”

    “嗯。”

    她的身形在密室里一闪,便彻底消失了。

    萧何瞥了一眼她坐过的地方,收回视线敛眸笑了一声。

    届时沈之行回来,不付出些什么他必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枉他作为天剑宗宗主,受了他的一纸传书,便将脸面败了个干净。

    他的好弟子,大名鼎鼎的魔界魔尊,这些年可真是没少给天剑宗添麻烦。

    饶是如此,他居然还要他护着墨寒辰,美其名曰他不出手天剑宗的颜面何在,真是荒唐。

    只是,那一行除了他的口碑有损,收获倒也丰富。

    萧何指尖灵力一转,茶具便在他手中消失了。

    他踏步离开密室,走进一片月光里。

    -

    江鱼在温暖的光线里醒过神来,她伸直腿,掌心收拢握拳,随手锤了锤便起身,走向旁边的一扇竹窗。

    甫一推开小窗,便觉得外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月光流泻在莽莽野原,树影随风而动,在地面上热闹又静谧地狂欢。

    天上悬着一轮满月,星野广阔一览无云,鸟鸣啁啾偶尔在林间响起,空气里有草木泥土的气息,被风一卷,飘散在盛大浮世之中。

    又是这种圆月。

    江鱼收回视线,不由得想起原来每年的中秋。

    她没有团圆,是以从不赏月。

    可如今,心有所归,便也懂了明月寄相思的道理。

    所幸墨寒辰就在自己身边,相思尚未寄出,便落到了实处。

    她回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动过身子的墨寒辰,笑了一声便提步往回走。

    俯下身子看了他一眼,她的额心贴上他的魔纹:“小师弟,怎么还没醒啊……此时是夜里,圆月高悬煞是好看,似乎有我第一次见你那般明亮……这么看来,原来我也只修炼了一天,今夜休息好,明日便要好好修炼了,只是也不知道鱼老要如何指点我,若是你早些醒过来,说不定她会让你给我陪练,如此,你也不会在此荒废时间等我。”

    身后的长发散落在两人脸颊边,像是把他们框进了一个私密的小空间里。

    光线被长发细细拆分阻隔在外,江鱼嗅着他身上让人安心又清冽的草木香,将脑袋一埋便藏在了他颈间。

    她在他身上轻蹭,鼻尖温热的吐息洒在他裸露出来的冷白皮肤上,江鱼觉得,其实也不是只有墨寒辰喜欢这样粘着自己,她原来也喜欢这么做的。

    喜欢和他的亲近,喜欢和他亲吻。

    反正墨寒辰没醒,做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只要不惊动隔壁鱼菲就行。

    她抬手,弯着嘴角看着他细长的眼眸,抬手在上面拂过。

    好痒。

    她自顾自玩了一会儿,指尖在他鼻尖和眼尾的小痣点了点,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觉得这里好看……”

    “还有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点,指尖挪到他颜色恢复到原来那种不浅不淡的唇瓣上。

    收了手,她仔细看了看,他的嘴唇偏薄,收势有些凌厉,但摸起来倒是十分柔软,如今一整天没进水,还有些不明显干裂的细皮。

    她皱了皱眉,指尖生出灵泉,便抬手抚上了他的唇瓣。

    仔细润过一遍,她便撤了灵泉。

    被水打湿之后,颜色居然带上了几分艳丽,江鱼看得挪不开眼,指尖在他唇角按了按,又在自己嘴上按了一下。

    怎么好像他的要软一点。

    江鱼好奇地又碰了碰,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便将头靠近他,贴在他唇上含糊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明明你比我要软,我要再比一下……”

    她稀里糊涂地蹭,闭着眼感受,除了觉得这种感觉很上瘾,到最后居然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想起他总是游刃有余地逗她,追着她不放,江鱼指尖撑在他身上蜷了蜷,知道他也没意识,放下心来便打算为所欲为。

    他没什么反应,江鱼闭着眼笨拙地探索,按着他以前对自己耍流氓的招式,一样一样地舔过他。

    她一边觉得这样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还有点累,还不如就轻轻贴着,一边又像上瘾一样地不后退,还带了些恶意的挑逗和迷恋。

    她觉得她要把自己亲断气了。

    略直回身子一看,他的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小痣妖艳点在眼尾。

    真好看。

    她蹭着他的脸往上挪,在那颗痣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觉得自己很过分但又绝不后悔,她打算就此为止直回身子放过他的时候,却被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她颈后的手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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