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边魔气一卷，他们很快便出现在魔界墨寒辰的寝殿处。
墨寒辰皱着眉感受了一番，没感觉到褚翎的气息，还没开口，下一瞬便见一个鹰卫出现在他们眼前。
“魔尊。”
“他们人呢？”
“少主于三月前回到魔界，两月前因倪禾常昀带领魔界大军试图进犯修仙界而回到妖界。”
墨寒辰点了点头，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少主将秘境来的蛇主一并带回去了，他让我告知夫人不必担心荔枝姑娘的安全。少主回到妖界之后便说服妖主妖后，之后他带了一队人马和倪禾一众人商议，结果不欢而散，但也拖延了一些时间，只是倪禾和常昀根本不听少主的警告，毅然对修仙界出手，妖界见状，也发兵赶往边境。”
墨寒辰皱了眉打断他：“常昀他们因何要出手？”
按照他前往秘境前的布置，至少可护魔界三五年无虞，他们贸然出手，一定是修仙界出了岔子。
鹰卫立即道：“药师谷谷主方闻佑这些年在修仙界招募暗军，在天剑宗脚下乌陌镇借他们的灵力偷种药田万顷，练了秘药控制那些人，成了一支没有自我意识的死士，专挑各宗弟子下手，天剑宗萧何和清岚宗袁双识破他的诡计，出手之时被他逃了，便下了追杀令，修仙界人心惶惶因此露出破绽，常昀他们便罔顾您的命令蠢蠢欲动。”
江鱼和墨寒辰又仔仔细细问了一些别的事情，了解到战事最新的动向后，屏退了鹰卫，便一同踏进了寝屋。
江鱼心下震动。
方闻佑，居然就是当初千歧门一行与魔物勾结之人么，甚至连乌陌镇都有他的手笔。
药田万顷……他可真是好大的能耐。
可她当初根本没在他身上察觉到魔气。
墨寒辰身上的魔气探查不到便也罢了，他本来就体质有异，具体她没想起来完全，但觉得以前那些看不透的事情都是有依据且合理的，便没细想，可方闻佑如何能在一众大能之中将自己的魔气护得丝毫不漏……
如今魔界大军肆意进犯人间和修仙界，不少魔兽冲出魔界边境在人间大开杀戒，不论常昀一行人领着魔军做了些什么，这笔账，修仙界之人只会算在墨寒辰头上。
他们才从密境里出来，现在又该何去何从？
墨寒辰感觉到她压抑的情绪，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我带你去妖界，魔界这里的事情，如今不是我想管便能管得住的了。魔物嗜杀成性，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他们本来受我压制不敢有大动作，可眼下看来，他们本性都被激起来，管不住的了。反正不喜欢待在这里，如今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么看来，妖界再适合不过了。”
江鱼皱着眉道：“妖界？可他们也对魔军出手了。”
他低笑了一声，捏着她的下颌轻轻摇她的脑袋，“你也说的是魔军……好像没同你提起过，褚翎是妖界少主，妖主妖后欠我人情，他们对我不一样，且我们只是去看看，不一定会久留，去么？”
他走到今天，所做的决断都有自己的考量，既然他这么说了，想必妖主妖后待他不错，才能让他在这种危机时刻如此全心信赖，江鱼点了点头道：“那便出发吧。”
“不急，”他弯着眉眼俯身在她唇角吻了一下，“不必担心，我在呢……还有些东西要带走，此处，以后应当不会再回来了。”
一天之内要扫荡两个地方，江鱼有些好笑，“你要带些什么？”
墨寒辰没说话，牵着江鱼的手往梳妆镜那边走。
她记得那两条发带在他们离开之前还在那里的，如今抬眸一看，确实看见了那个盒子，她开口道：“你在后山找到我的发带的？”
墨寒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点着头轻描淡写道：“嗯，那时候你不见，我以为你又去后山玩，便去那里找你了。”
江鱼蹙了蹙眉，随即道：“我不是在房间里留了一个锁灵囊和竹蜻蜓给你么？没看见吗？”
“看到了，但还是想找你。”
江鱼隐隐觉得不对劲，她低着嗓音疑惑道：“竹蜻蜓上……”
话未说完，她便转了话音道：“你看见了之后便直接去后山找我了，没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嗯？”墨寒辰拉着她走到梳妆镜前，打开那个盒子检查了一番，见两条发带还在，便握在手里回眸看她，“嗯，那时候急着去找你，没想这么多。”
他望着她，神色低落下来，抬手将她抱进怀里，“我以前在梦厄幻阵里看见过你离开我，后来一直做噩梦，看见你留了东西，便猜到了……”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留言，他从未按过竹蜻蜓头部的那个按钮。
也是，本来买这个东西只是她觉得好玩，墨寒辰的性子以前清冷，断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来，何况她离开他，他又恨又怒，怎么会时刻拿着那个东西放在眼前。
江鱼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她自以为的没有当面告别也是假的，他甚至不知她用这种方式同他说过自己的离开。
在他眼里，她就是背信弃义不告而别，可他还是把她留下来了，用最卑微乞怜的姿态，把他所有纯炙脆弱的感情一一摊在她的面前。
她咬着牙闭眼，抬手抱住了他，低声道：“以后不会再离开的。”
他轻轻笑了两声，在她耳边啄了一下：“我知道。”
不一时他便放开了她，江鱼看着他手里的盒子，抬手接过来，长睫微垂遮住了所有的思绪。
既然他不知晓，那也没有必要再告诉他，以他的性子，知道以后免不了一顿自责，可现在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鱼从盒子里拿出那两根发带，把盒子往锁灵囊里一丢，便抓过他的手腕，把末端绣着“江鱼”两个字样的那条缠在他的手上，认真地系了一个结。
墨寒辰起初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见她拉着自己的时候便忽然清楚了，他弯着嘴角看着她的动作。
等她结束之后，还没等她抬手递过来另外一条，便主动接过来，握着她的手看了看，不紧不松系好了，随即拉到唇边亲了一下，笑道：“真好看。”
江鱼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心间的滞涩消散，拉着他的手问道：“还有什么？”
他带着她走到衣橱那边，拉开之后便直接从下方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大盒子。
这不是江鱼第一次见了，她一直想知道却又没机会问过，此时见他不避讳自己看见，便道：“这个又是什么，我以前在天剑宗也见到过。”
他笑了笑把东西收进界里，回过头来用指尖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有机会再给你看。”
江鱼皱着鼻子缩了缩，“好吧。”
见他要走，江鱼抬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另一只手摸着衣橱里剩下的衣服，认真道：“这些也要，我还没穿过。”
“嗯？以后再买新的，这里的有些不合身。”
“那这些和新的我都要，你快收好。”
墨寒辰没脾气，也知道她为什么固执地要留下这些衣服，抬手魔气一卷便将东西都收好了，指尖顺着她的腕骨往下，扣住了她的指将人牵住了，笑道：“好了？”
“嗯。”
墨寒辰抱着她，身边魔气一闪，两人便出现在寝殿外的那颗桃树下。
江鱼愣了一瞬，随即道：“你还要把这棵树挖走？”
“嗯。”
他拉着她上前两步，抬手贴在桃木上感受了一番，见它状态尚可，便放下心来。
江鱼被他这一个个动作唬得不行，笑着道：“早知今日，你当初何必把它挖过来，种在这里又耗费了你多少心力？”
墨寒辰弯着嘴角低笑，也不回忆他为此做出的努力，只随口道：“你最喜欢这棵树，我那时候想着若是你回来见不到了，或许会生气，就想气一气你，便挖过来了。”
江鱼失笑：“你还真是……那你又为何种在这里，魔界要长这么大一棵树，根本不可能的。”
他抱着她笑，“也并非不可能，它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那也是你，换一个人来，它早该枯死了。”
“嗯。”
江鱼拍了拍他的胳膊，“该动手了，抱着我干什么。”
“哦。”
他在她耳边亲了一下也没收回动作，随即落在她身后的手腕一转，周身魔气缭绕着往枝头一震，桃树上绽着的鲜嫩桃蕊便尽数掉了下来，扑簌簌地坠落在两人发梢衣角。
待得落花翻飞着尽数落在地上，他略甩了甩脑袋，将发间的花瓣都抖落下来，江鱼看着他一身的花瓣弯着眼尾笑。
“还笑……”他无奈道。
江鱼点着头抬手摘下他发梢和黑衣上的桃花，笑着道：“你既然知道会如此，为什么不在外面动手，非要在树下干嘛？”
“嗯……找个理由抱你？”
“你抱我又不需要理由。”
他低低地笑，抬手摘下她额角的一瓣鲜红花瓣抵在她的唇上，俯首压上去，“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隔着花瓣轻柔地吻在她的唇上，江鱼被他亲了这么多次，心跳居然还是控制不住，在胸腔里闷闷地跳得愈发有力，她红着耳尖闭上了眼。
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倒像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吻一样，只静静地贴了片刻，撤回身子时桃花落下来，被他用魔气卷住了。
他下巴搭在她肩上，嗓音低哑地开口：“好像没有你甜，明明我昨天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也很甜的，还是不一样……”
“什么味道？”
就是昨天晚上他狗鼻子一样蹭在自己脖子那里胡乱地嗅的时候么，后来被他插科打诨闹过去，他不提她都险些忘了。
“我昨天以为是和桃花一样的味道，现在看来还是差了一点，”他歪着脑袋在她颈边吻了一下，鼻尖凑上去，认真道：“还是师姐更香一些。”
江鱼扭着脖子笑，被他亲得有点痒，她抬手拍他的背：“好啦，把树挖出来我们就走了。”
“嗯。”
墨寒辰直回身子，把那瓣花瓣用魔气护住了随手丢进了自己的界里，他手腕翻转，桃夭便从他的袖子里飞出来，五瓣桃夭旋转着感受了一番，没察觉到周围有能杀的东西，便受了墨寒辰的操控去挖地。
五瓣桃夭颤了一颤，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往地上飞过去。
江鱼看得直蹙眉，担忧道：“会不会裂开？”
墨寒辰看着听了江鱼那句话后动作就慢下来的桃夭，冷笑了一声，弯着嘴角随意道：“裂开就不要了，这么废物的东西。”
桃夭一顿，随即旋着圈圈飞速往地下钻，挖得更卖力了。
江鱼歪着脑袋好奇道：“好像有灵性？”
他抓着江鱼的指尖轻轻捏了两下，“嗯，用心头血炼的，又用魔气浸了这么多年，有灵性也不意外。”
他说得云淡风轻，江鱼想了想便道：“心头血只能取一次是吧？”
“嗯，怎么了？”
江鱼松了一口气，“没什么，我就是怕你再来一次，这么疼，别有下次了。”
他低笑着应她。
桃夭很快便将桃树巨大的根系连着那些沾了魔气的紫土一并挖了出来，墨寒辰又简单处理了一番桃树的枝丫，往根部的泥土里撒了些水，便用魔气护住了往界里一丢。
江鱼看得目瞪口呆：“你好熟练。”
墨寒辰在江鱼指尖生出来的灵泉里将手洗净了，随口道：“还好，做过一次就会了……”
不过他上一次不是这么把它挖出来的。
他还记得他那时候刚刚入魔，脾气坏得要死，险些就真的用魔焰把这棵树给烧了个一干二净，但是那时候段允怀还看着，他烧到一半停手未免有损他的气势，于是就动了点手脚把树挪回界里，留了些枝叶在外面，一把火就烧没了。
当然这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说出来很丢人，到时候她又要笑个半天。
墨寒辰洗净了手，用魔气一股脑蒸干之后，便拉过她的双手，认真道：“当初我刚刚下山，蒙褚翎救了一命，后来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妖族出了些事，我便和他回去了一趟，妖主妖后待我不薄，师姐不必担心。”
江鱼好笑，点头道：“知道啦，我很高兴他们在我没在的时候保护了你，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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