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上朝的制度自王安石的熙宁变法之后,一度维持了五日一朝的制度,至于其他早朝制度时而有之,只是后来变了味道。

    只不过这个制度对于每一个皇帝而言就处于不一样的标准。

    若是勤勉的皇帝,开封府的钟楼每天都会响起。

    若是懒政的皇帝,不少官员半月难见宫中官家。

    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至于宋徽宗钟爱于艺术的一代帝皇,倒也没有过于懒政。

    比如,今天的钟声就已经传了出来。

    此刻的开封若是在高空俯瞰,地上一个个灯光在开封城中各个街道游走,就像火神一般,开封的夜间也就有了“火城”的称呼。

    蔡鞗就是这些星星之火中的一员,也是最为壮观的一条火龙。

    不是因为别的,就蔡家的队伍已经有十余米远了,加上打着灯笼的家丁,可以说是非常的壮观。

    谁叫蔡家家大业大了。

    只可惜此刻的蔡太师也已经年过古稀,乘坐着马车上朝多少有些颠簸了,无奈这北宋坐轿子是一件有辱风化且不人道的行为,所以老太师也只能乘坐马车了。

    到了皇城门外,蔡鞗看着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来到了这皇城门口。

    他刚扶着蔡京下了马车,一旁赶来的一个瘦弱的男子就向蔡京的方向走来,看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原来是高太尉,不知道高太尉前来找本太师有什么事情啊?”

    蔡鞗不由得给自己这位便宜老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高俅来这里除了是来讨伐他蔡鞗的,还能为了什么?

    “太师勤政,高俅怎能不来一见,只是不知道太师可知文正贤侄昨晚……”

    “昨晚,本太师着实困了,睡得早些,倒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哦,我想起来了,听闻高伸有意这户部尚书一职,倒也有这个能力,今日在大朝会上我会向官家进言保举的。”

    高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蔡京一句话给堵住了。

    蔡鞗眼睛不由得眨了眨,这老爹厉害了,果真是属于老奸巨猾一类的奸相。

    果真这天底下,还是自家人亲,就凭借这一点,对于他实施下一步计划就简单的多了,起码他自己对待自己的老爹后路也算是负责了。

    “如此,便谢过太师了,朝会之后,卑职自当与长兄前往太师府拜会老太师!”

    高俅是一个明眼人,他也知蔡京这一番言语的意思,毕竟他现在的太尉可不比以前的太尉,不过就是一个名头罢了,与蔡京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蔡鞗看着高俅吃瘪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暗爽,或许这就是因为当初看《水浒传》的原因吧!

    “高太尉,实不相瞒,我家这五哥儿着实也忒不像话了,除了关于贤侄一事,居然还私逛青楼,这若是让官家知道了,那还了得,所以今天还需要向官家表明心迹,蔡鞗这小子的驸马都尉实在是不称职,这圣旨还没有正式发出,还有挽救的机会。”

    蔡京一声长叹,然后他指着一旁的低首的蔡鞗。

    “孽子啊!多好的机会,这可是天子的恩赐,愣是让这小子给……罢了,罢了,这些就不说了。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挣扎,作为父亲虽然不希望如此,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决定明奏官家,尚帝姬一事就此作罢,届时若是官家怪罪,还希望高太尉为我家五哥儿美言几句啊!”

    蔡鞗能够感觉到高俅看向自己的目光,毕竟驸马都尉这官的影响力有限,但是娶的是皇家的女儿,驸马不能飞黄腾达,但是对于如日中天的蔡京而言益处则是非常大的。

    “太师,这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高俅试探着问了起来,显然他对于这件事的如此处置极为的不解,明显的是自断门路的招数。

    “非是小题大做,而是这件事情已经被对我们不满的周邦彦以及那革职许久的监察御史现任起居郎的李纲所撞见,若是被他们在朝会上一说,五哥儿就彻底完了。”蔡京甚是无奈地说道。

    蔡鞗见缝插针,自然也知道自己老爹的意思,当下对着高俅行了一礼道:“届时还请叔父助我,高兄之事,只是酒后失言,此事过后,小侄愿意登门赔罪!”

    该认怂时就认怂,毕竟眼前的高俅作为从龙之臣,不只是臣子那么简单。

    高俅看了两眼蔡鞗,然后看向了蔡京,随之施了一礼道:“太师说笑了,蔡待制才华非凡,平常都很少前往青楼,想必是下官那小子唆使文正前往的,这件事情既然太师您说话了,那我作为晚辈定当在官家面前说上两句,这个太师放心即可。那既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们先前往待漏院歇息片刻,太师先行。”

    蔡太师在蔡鞗与高俅二人的搀扶下,走一步歪一步的向待漏院走去,不少赶到皇城的官员见状纷纷上前奉承起来。

    什么太师忧国忧民、什么以疲惫之身治天下不公、什么为天下计夜而不寐……

    一旁的李纲在远处看着扶着蔡太师的蔡鞗与高俅,脸上也是阴晴不断,显然还是对蔡鞗的态度有些迟疑不定。

    “伯纪,你觉得这蔡文正如何?”

    李纲的思绪被打断,他寻声向身后看去,见一老者走上前来。

    “原来是大司乐,莫非您也对蔡文正有所期待?”

    大司乐不是别人,正是在红袖阁中听曲的提举大晟府的周邦彦。

    周邦彦捋了捋胡须,他看着蔡鞗的背影,脸上浮现了笑容:“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伯纪,觉得此句如何?”

    李纲闻言身子不由一颤,犹如遇到了千古名篇一般,他激动地道:“本以为大司乐只是精通音律以及词牌,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也能写出如此惊天动地之语。这句话通俗而言不就是说保护一个国家不致被倾覆,这就是是帝王将相和文武大臣的职责;而天下苍生、民族文化的兴盛、灭亡,关乎所有人的利益,因此,这就变成了天下每一个老百姓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通透至极,通透至极啊!”

    “是啊!通透至极,如此精湛的至理名言,在这位蔡待制手中又变成了简短的八个字,你可知道是哪八个字?”

    周邦彦不由得卖了一个关子,让李纲好一阵思索,却都词不达意。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长句以及短句皆是出自这位蔡待制之口,一个奸臣一个志士,如此父子倒是有些意思,你我多与蔡京、童贯等人不睦,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对如此这般一位奸臣之子如此期盼,或许这个朝堂真的还有救!”

    又是蔡鞗!

    李纲双眼再次迸射出精光,看来今天的朝会怕是会格外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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