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巨大玄阳草生机重新焕发,原本萎靡的树枝重新挺立,无处嫩叶也从树枝里抽出,而趴在凌晓冬背上的月滢滢也愈发的虚弱。
她面色苍白如纸,既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就这么软趴趴地被凌晓冬背在身上,随着凌晓冬移动,四肢无力低垂晃动着。
神魂离体时间绝对不能超过半柱香,一旦超过,肉身就会死亡,神魂再也无处可回。
地上的树根开始缓缓移动,向着凌晓冬逐渐伸来,他为了不伤到玄阳草,只好被迫躲避,还好玄阳草并没有完全清醒,这些树根移动极为迟缓。
凌晓冬此时心急如焚,已半柱香时间过去了,按照原来的计划都不需要几息就能完成,地上的树根的象征着玄阳草的苏醒,而师傅还是神魂离体的状态。
因为对事态发展一无所知,所以这让他更加焦急,他甚至都不知道在玄阳草体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能等待剩下半柱香的时间,如果师傅还不回来......
凌晓冬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做出如此残酷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背上的月滢滢丝毫没有苏醒的样子。
反而是地上的树根移动得更快了,一条条粗壮的木枝凌空抽打,哗哗的破风声不停响起。
凌晓冬在万千乱舞的枝条的中灵活的上窜下跳,哪怕树鞭是如此密集,也没有一条能沾到他身上。
凌晓冬的心逐渐下沉,实在是太久了,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在拖下去师尊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巨树般的玄阳草突然树干上张开了一条口子,混混沌沌,层层叠叠的女声从那洞发出。
“凌公子,你还在挣扎些什么呢?”
凌晓冬车侧身躲过一旁袭来的树根,对着那树怒道:
“你把我师傅怎么了!”
玄阳草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树枝摇晃,黄绿的叶片也哗哗作响。
“你的师傅真是不错的补品,哪怕我全力去吸收她体内的灵力,也不过吸取了一半,不过不急,反正她以后永远都要呆在我声边了?凌公子为何不也进我的身子陪陪你师父呢?”
凌晓冬面沉似水,师傅果然出意外了,看样子是被困在了玄阳草的体内。
他扭头看看了月滢滢脆弱苍白的仙靥,愧疚心疼之感让他心碎,呼吸都有些困难。
虽然小烟与师傅两人都是比自己生命都要重要的人,如果可以,他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们平安。
凌晓冬停下了躲闪,无数根须瞬间扑了上去,围成圆状将他包围。
“终于放弃抵抗了是吗?如此稀有的玄阳之体,要是你与我合二为一,我也就能真正化形,摆脱这块该死的地方。”
说道高兴处,树枝也跟着摇摆起来。
就当玄阳草觉得自己十拿九稳的时候。
无数剑气从那包围成球状的树根中心扩散而出,无论这些根须多么粗壮坚韧,只要沾到一点剑气,瞬间都被切成两节。
浓郁的纯阳之气从切口处流出,玄阳草痛叫一声,触须都在疼的抽搐。
凌晓冬慢慢将月滢滢放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他没得选择,如果月滢滢此时死去,自己也没有办法摘取玄阳草给小烟炼丹,到时候只会同时失去师傅和小烟。
师傅活下来,一切还有希望,说不定在这十万大山深处,还有另一株玄阳草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双腿一前一后深屈,几乎要单膝跪在地上,上肢微躬,头颅低垂,做出起跑状。
持剑的右手做出还剑入鞘的动作,木剑缓缓插回不存在的左腰剑鞘处。
“你想干吗!”
虽然此刻凌晓冬一动不动,但是玄阳草却本能的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
无数根须快速收回,在自己本体前组成了厚达数丈的木墙。
凌晓冬猛地将头抬起,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原地只留下一个大坑。
玄阳草神魂快速扫视四周,却不见凌晓冬的身影。
原来是跑了?
它想要操纵自己的根须重新钻回土里,去寻找失踪的凌晓冬。
玄阳草的树根蔓延千里,之前也是靠着无比广阔的神识范围知道了凌晓冬与月滢滢的前来,便故意操纵两位女子的魂魄将他们诱来。
它相信凌晓冬一定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但是就在这时,玄阳草感觉到了不对劲,无论自己这么使唤,地下的触须全都不听使唤。
怎么回事!
在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堵由无数树根组成的木墙,突然暴裂开来,在空中扬起雪白的木屑,而它自己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痛楚。
正当玄阳草思考着凌晓冬到底使了什么妖法时,自己千百年不曾移动过的树干不知怎的,竟然动了起来。
十万大山里的精怪野兽估计一生也不会忘记他们今日所看到的景象。
那棵扎根在大山中,生长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苍天巨树,突然拦腰折断,巨大无比的树身如同天塌一般向他们砸来,鸟兽惊逃。
巨木砸在地上,整座山脉都震颤了一下,扬起无数灰尘,在那断口处,无穷无尽的玄阳之气,弥漫千里。
凌晓冬已经回到了月滢滢身边,他将师傅的脑袋放在自己双腿上,让她能躺的舒服点。
月滢滢原本苍白的脸色重新浮现出血色,静寂的胸膛也发出了心脏的跳动声。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遮天的树冠,而是刺眼的日光与碧蓝的天空,在这一瞬间,她就猜到了,在自己被困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看凌晓冬的双眼,只能微微张口,虚弱道:
“对不起......是我托大了。”
凌晓冬握住了月滢滢的娇嫩的柔荑。
“师傅,不是你的错。”
“可是这是唯一的玄阳草了。”
“不是还有最后一处地方吗,说不定还有呢?”
月滢滢知道自己的徒儿现在不过在安慰她,世间玄阳草何其稀有,怎么可能还有,但她也不希望打破凌晓冬的希望,只能躺在她的膝上,轻轻嗯了一声。
在月滢滢稍稍休息过后,凌晓冬重新将陈露唤了回来。
这个身穿黑裙的娇小少女向着他们两人跪地一拜。
“多谢主人,让陈露大仇得报,今日执念已消,旧恨已除,陈露只希望余生能为主人当牛做马,了此恩情。”
凌晓冬此时心烦意乱,稍稍点头,将她收回窍中。
又经过了两日的翻山越岭,两人终于到了最后一处阳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那是一处滚烫的硫磺温泉,就在火山之顶,此地寸草不生,哪有什么玄阳草的踪迹。
凌晓冬站在温泉旁呆立许久。
月滢滢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担心道:
“晓冬......”
凌晓冬缓缓转过头来,双目赤红,语气激动。
“肯定有的!十万大山神异无比,肯定在哪里还有一株玄阳草!”
月滢滢柳眉蹙起,心疼地看着凌晓冬。
虽然平常一直使唤自己的徒儿从来没觉得什么,但此时也觉得心如针刺。
她从凌晓冬身后伸出了两条雪白的藕臂,抱住了自己的徒儿,安慰道:
“嗯!一定有的!时间还有,我们再找找。”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几乎不休不眠,踏遍了不知多少座山脉,斩杀了不计其数的凶兽,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玄阳草。
月亮隐去,东方泛白。
第十天的太阳,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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