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子家距离刘家并不远,拐个弯、往前几十米就到了。
周管家看到刘娘子家屋门从里面拴着,顿时就知道他们在家,当即就砰砰砰、砰砰砰的砸起门来。
“开门啊!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啊!”周管家都要急的吐血了。
柴房里刘娘子、刘老二、刘老三、刘老四、蔡祖根、孟小翠、王平:“!!!!”
这件事坚决不能暴露出去。这是柴房里七个人的共同想法。
刘娘子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吩咐刘老二刘老三刘老四:“快快快!”快点把人给放了,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众人火急火燎忙乱起来。
院门外面风雪很急,北风在巷子里呼呼呼呼的。周管家心里急的不行,拍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来开门,估计是风雪太大没听到。
他看到这手都能伸进去的两门缝隙,当即事急从权,直接伸手往里面把门栓扒拉下来,门一推,就冲有火光的柴房迅疾跑去。
周管家:他们肯定在一边烤火一边聊天嗑瓜子,老子这么拍门他们都没听到!
然而周管家猛地把根本连门栓都没有的柴房门撞开后,看到的却是——
蔡祖根把膝盖上的裤子提起来
孟小翠正在系黄鹂鸟的红肚兜
王平正一边穿上面一边穿裤子
刘娘子他们正在帮他们穿衣物
周管家:“!!!!”
周管家:啊——啊——啊——
岂有此理
成何体统
伤风败俗
败坏门风
污秽不堪
龌龊腌臜
……
“周管家、周管家,你听我……”解释。王平最先开口。
周管家劈头就给了王平一个大嘴巴子,打得王平原地转了两个圈。
众人: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周管家怒气森森恶心的看着他们这一堆人,然后从刘老二道:“要用车,赶紧去套车,去王御医府邸接王御医去听澜院。”
刘老二哪还敢说什么,拽了刘老三一起!
“老三,帮我搭把手。”
刘老四:“……”
哥!
哥!
带上我啊!
不能因为我喜欢男的,你们就抛弃我啊?我也是你们的兄弟啊!哥——
柴房里的刘娘子、蔡祖根、孟小翠、王平、刘老四都急了。
“周管家,你听我们解释。”
“周管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周管家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周管家……”
“周……”
周管家一概不听!
这些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直接甩了袖子离开。
众人看着周管家二话不说冒着风雪离开了,一时间原地崩溃。
心脏却好像要在胸膛里炸开,慌的不得了。
现在怎么办?
现在可怎么办?!
——
王御医被接到听澜院,给宋晨问诊之后,开了方子,亲自看着药熬好了,等宋晨药喝了下去,又给他把了把脉,确定体温低了下去才松了一口气。
额头的伤口也早就用宫廷秘药给糊了一层。
王御医做大夫的松了一口气,众人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气。
王御医对伯爵夫人赵闻佳道:“夫人,殿下是风寒入体导致发热,如今一剂驱寒汤下去,已经起了效果。夫人不必过于担忧。”
伯爵夫人赵闻佳对王御医连连称谢:“真是有劳王御医了,天寒大雪还劳烦王御医过来,真是失礼了。只是殿下身子打小就弱,今晚还劳烦王御医暂且留下,以免殿下病情反复。”
王御医非常谦和的对伯爵夫人赵闻佳道:“应当的、应当的……”
既然宋晨这边没什么事了,又有太医照料,赵闻佳守了小半晚,现在都到凌晨时分了,养尊处优的她也是累着了,被赵娘子扶着回了院子。
赵闻佳被服侍着睡下去之后,赵娘子才轻手轻脚的出了赵闻佳的卧房,对值夜的丫鬟们道:“夫人睡眠浅,今晚又累着了,你们当着点心。”
丫鬟们福礼应了。
赵娘子打着哈欠,拖着劳累的身体,回了在府邸的小院子。她是赵闻佳内院的管事婆子,她相公周管家是专门替赵闻佳管外院差事的管事,在定北伯府很有些体面。
院子虽然不大,但极为精巧。
比起府里头不受宠的庶子庶女的门户,都要光鲜亮丽百倍。
赵娘子还以为自家相公周管家已经睡着了,毕竟他白日里要操持的事情极多,却没曾想她一进门,乌漆嘛黑的周管家坐床边烤着一炉子火。
甫一瞅见他身影,赵娘子都吓了一跳。
点了灯来,赵娘子问周管家:“当家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明日还要当差了。”
周管家揉揉眉心,看着赵娘子道:“我担忧那边的情况,心里不踏实,等你回来了我才能安点心。听澜院那边怎么样了?”
赵娘子倒杯水走过去,递给了周管家,说道:“王御医来的及时,那位已经开始退烧了,还有王御医看顾着,应该是不妨事了。夫人也已经睡下了,你不必忧心,我们安置了吧?”
今晚实在是太累了。
人上了点年纪就比不得年轻时候那么能熬夜。
“娘子……”周管家欲言又止。
赵娘子和周管家夫妻多年,很了解周管家,一看他这样子,便主动问起:“相公,还有什么事儿?”
周管家摇头晃脑叹息一声,对赵娘子说道:“我今日去喊刘老二套车,刘老二在蔡祖根家,你猜我瞧见了什么,真是、真是不堪入目、伤风败俗!”
说罢对赵娘子将今日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
赵娘子表情逐渐惊恐,最后恶心万分。
周管家最后道:“我已经派了人将他们一伙子人全都关押在柴房了。定北伯府里下人之间出了这种事,当真是败坏门风。这还是我看到的,我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龌龊。这要问起罪来,我这管事也是失职的。”
赵娘子对周管家道:“这起子伤风败俗不要脸的下贱东西,决不能放过了。待明日禀明了夫人,一定要将这些人重重处置。这种风气要是不扼杀了,这定北伯府还怎么管理下人?”
周管家连连点头。
——
清晨,伯爵夫人赵闻佳被伺候着净面、化妆、着装,一丝不苟、无一不妥之后,她先去伯爵府荣安堂给老太太请安。
路上问陪嫁丫鬟、现在的后院总管事妈妈赵娘子,“听澜院那边情况如何?可妥帖了?”
赵娘子扶着赵闻佳走在去往荣安堂的走廊上,对赵闻佳宽慰般说道:“夫人,听澜院那边一早就有丫鬟过来回禀了,小殿下那边已经退烧了,今日一早还跟李嬷嬷撒娇,想吃粘豆包。王御医今日太医院当值,遣了他的关门弟子潘吏目先过来照料着,晚间下值了再过来瞧瞧。”
赵娘子见赵闻佳听了这话,眉毛微微皱起,连忙添上几句:“夫人不必担心,那潘吏目医术卓绝,就是年纪太小,在太医院资历不足,方才还是个小小的吏目。”
赵闻佳这才点了点头,嘱咐道:“听澜院那边不要再给我出任何岔子,都给打起精神来好好伺候着。再不要有下一次磕着碰着这回事。”
赵娘子恭谨的说道:“奴婢会时时注意着的。”
主仆一行八人,从走廊入了榕园小径,小径上的积雪已经被铲的干净,两边花木上的积雪却皑皑,北风冻人的紧。
伯爵夫人赵闻佳跨过一道圆形的壁拱,走进荣安堂的范围。这个时候,赵娘子露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来,赵闻佳和自己的陪嫁丫鬟、如今的管事妈妈赵娘子,相处几十年,十分了解她。见状问她:
“有什么事便与我说来,不必藏在心里,一个人闷着。”她以为赵娘子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不好跟她这个做主子的说。
赵娘子这才开了话头,“夫人,这事儿本不想污遭了您的耳朵,可是事情又牵扯到那个庶生子身上,奴婢心里想着,还是与您知会一声。”
赵闻佳顿时眉毛一扬,不悦道:“那个庶孽不是已经关进了萍苔院吗?怎么还能闹出事来?当真晦气,早知如此,上回伯爷气头上,就该连同那个管马的老李头一概杖毙。”
赵娘子听了,对赵闻佳道:“夫人说的在理。如今关在萍苔院里,三日无粮米,五日无炭火,那庶生子却依旧坚ting着。命真是煞极了,阎王都不敢收似的。”
说罢,便将昨儿夜里她相公周管家匆忙赶去青布后胡同,刘家三兄弟如何不在,找去蔡祖根家却撞见怎样一场大戏,详述了来。
最后做了总结,与赵闻佳道:“夫人,那王平口口声声、拒不承认是去与蔡祖根、孟小翠三人苟合,只承认是顾轩予他的银子,让他去拿来着。顶多承认自己偷窃,绝不承认自己苟合。”
赵闻佳眉心突突的跳,荣安堂老太太的客厅要到了,赵闻佳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面上露出和顺讨喜的笑容来,却是咬牙切齿的对赵娘子道:“这一群败坏伯府风气的乌糟混账,全都该打死了去。呼——”
进荣安堂老太太的客厅里,规规矩矩的给老太太请了安,陪老太太说了会儿子话,又陪着用了些膳食,老太太要溜猫逗鸟了,赵闻佳这才起身请辞。
出了荣安堂的大院,赵闻佳原本不急不缓的脚步陡然加快了,她绞着手里的帕子,咬牙切齿的吩咐道:“把那群腌臜东西都给我带上来,我倒要瞧瞧他们如何自辩。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全都打死了抬出去!坏了我伯府门风,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赵娘子面色也格外严肃,她问道:“夫人,可要把萍苔院的庶孽给一起带来?”
赵闻佳心中怒火翻滚,她冷声道:“一起锁来。”那样的晦气孽畜狗一样活这么多年,也看够这人世的风景,该下地狱了。今日无论如何,将他一起处置了,才是正经。否则想起来那个晦气东西,就心里膈应。
仿佛繁花盛美的园子里,不管花再如何好看,她总惦记着花园的角落里有一坨翔。
——
偏僻破烂的萍苔院里,顾轩热了一碗雪,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虽然肚子已经很饿了,但是他没有吃的东西,只能靠喝点水缓解一下。
这个时候,萍苔院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顾轩下眼睑剧烈跳了跳,他把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果断的打开了房门。
顿时就看到了院子里闯进来四个拿绳带棍,面容凶恶的壮汉。
顾轩心里有点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大概率是跟王平去扒摸蔡祖根银子的事情有关。
“你们想干什么?”
“把这小子绑起来!带走!”
顾轩倒是想跑,不过显然逃跑不靠谱。
如今看这四个壮仆直奔自己过来,二话不说把自己压制住,直接用绳子锁拿了,顾轩心中便直觉事情不对劲!
顾轩也没有挣扎。
毕竟这十三岁的身体、又饿又虚,挣扎也挣扎不过这四个壮汉。
他被带着出了萍苔院,往伯爵夫人赵闻佳的院子里去。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