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在竹林子里唱作俱佳,好一番演戏,是有两个目的的。

    第一个

    顾旭看他可怜,恻隐之心一动,愿意为他出头。

    第二个

    顾旭无动于衷,却对他产生点印象,等他砍了竹子做点东西送过去后,顾旭能对他印象加深。

    日久天长,顾旭迟早能被他攀附上。到时候他也能够爬的再高一些,让自己过的再舒服一点。

    两个目的能够完成一个,就是好事。

    如今看来,两个目的怕是都能完成。

    顾轩今日清晨在听到顾旭跟定北伯说资助松文巷穷酸举子进学的时候,心里就微微一动。

    觉得顾旭这颗柔软的人心可以加以利用。

    如今刘家的这三条豺狼过来讨好道歉,说明他的办法没有错。

    至于顾轩跟顾旭说的砍竹子做小东西讨好刘家兄弟,纯粹就是骗顾旭的。

    讨好刘家兄弟?

    呵!

    如果讨好他们的东西是p霜,他不会犹豫。

    送自己的手工品?做梦!

    顾轩被刘家兄弟热情的道歉、认错,看着这些赔礼,他看着刘家兄弟,笑着开口说道:“你们真的知道错了?”

    低声下气讨好顾轩的刘家兄弟顿时面色好不僵硬,随即他们连忙笑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对你不客气啦。顾轩,你就原谅了我们吧。”

    顾轩接着笑着问道:“以后真的再也不敢对我不客气了?”

    刘家兄弟连忙再重复几句不敢。

    做足了面子功夫。

    顾轩便点点头说道:“行吧,那我就不计较了。”

    刘家兄弟没想到顾轩这么爽快、利落,顿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顾轩看他们愣住,于是嘴角又绽开一抹温和的笑容,问道:“怎么?”

    刘家兄弟清醒过来,连忙冲顾轩哈哈笑着。

    “顾轩你不计较就好、不计较就好!”

    “是啊是啊。”

    “顾轩我们以后真的再也不敢对你做不好的事情了,以前都是我们的错,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们。”

    顾轩面色温和,他眼皮子轻轻的垂了垂,掀起来看人,眼睛又大又亮,他声音柔和得很,听不出半点生气的味道,笑着说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刘娘子被发卖出府,说到底还是我的过错。刘娘子养我十几年,颇为不易。你们是刘娘子的兄弟,便是我的叔叔、伯伯,我哪里会真的计较你们了?”

    刘家兄弟听顾轩这么一说,顿时腰背挺直,面上又傲气了些。

    如今错也认了,顾轩也说不计较了,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们心里已经十足确认他们欺负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便告辞离开。

    顾轩含笑目送他们出了小院子的门,手里的一柄薄薄的小刀,正一丝不苟的削出一缕缕的竹青。

    院子里其他的仆役看看顾轩前面石桌上的糕点、蜜饯,再看看含笑的顾轩,阳光笼罩清风拂面,大家觉得顾轩英俊也英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在笑,可大家不由得有些悚然。

    只觉得顾轩好冷。

    顾轩温和的掠过那些看他的人,重新坐了下来,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的做着手里头的小玩意儿。

    对于刘家兄弟的认错、道歉,他全都不放在心上。

    道歉有什么用?

    道歉如果有用,那怎么对得起今天那些洒在桌子上、地上、腿上、衣服上,还有脸上的汤?

    更何况,他才不会相信刘家兄弟会真心实意的道歉。

    他觉得这三个蠢货,肯定会再想出膈应人的法子来搞他。

    他不能坐以待毙。

    这几个人还是赶紧被弄出定北伯府才好。

    ————

    次日,天和日丽。

    刘老二驾着府邸里非常气派的一辆马车,送定北伯去参加一个宴会。具体是什么宴会刘老二也不知道,反正不年不节不生辰无大事,举办的宴会估计正经不到哪里去。

    估计,又是那种下面进献了一些漂亮的男女,请定北伯这个素来喜欢流连花丛的人过去玩乐。

    平日里刘老二驾马车送定北伯过去之后,在等定北伯参加完宴会的这一段时间里,心里不由自主嘀咕定北伯艳福不浅,而自己只有一个蠢婆娘,都看腻了还得天天对着,羡慕的紧。

    然后把自己带入成定北伯,幻想自己也有数不清的如花美眷对自己亲昵暧昧。

    只不过今日刘老二他没有心思想这种事情,他心里已经做足了计划,等定北伯参加完宴会出来,今天驾车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落实了。

    只要这事儿落实了,那任凭顾轩攀附了谁都没有用了!

    保管让顾轩这个晦气贱种跌落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定北伯在“好友”的宴会上喝了美酒、吃了美食,看了歌舞。

    今天这宴会里,新出来一批戏子,这些优伶各个顾盼神飞,眼睛能勾魂。身段也好的不得了。

    尤其是那两个角儿,身段柔软的让人不禁想:这要是在床榻上,岂不是什么动作都能配合好?

    定北伯还以为今天晚上他能有个美人玩玩儿,结果等角儿唱完戏,卸妆出来,却是男子。

    定北伯好美人,只好女子,不好男子。

    于是晚上戏唱完了,也没有多留,宴会散了也就打算打道回府。

    定北伯喝的熏熏的,上了马车之后,他歪歪坐着,昏昏欲睡。

    马车行驶过石板路,有些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他都已经快要睡下去了。

    可是!

    咔嚓

    啪

    砰

    接连几声响,定北伯身子一栽,顿时差点儿从马车里滚了出来。

    再浓重的瞌睡这会儿也清醒了。心有余悸的被下人从马车里扶将了出来。

    定北伯有些怒气的冲刘老二发问:“怎么赶的车?!”

    刘老二连忙跪地,砰砰磕头,对定北伯说道:“回、回伯爷的话,是、是车轴突然断裂了!”

    定北伯皱皱眉,有些不耐烦。

    吩咐下人:“回府报信,再驾一辆车过来。”

    有跑腿的下人立马行了礼就跑腿往府邸赶去。

    第二辆车是刘老三驾的。

    在街上等的已经很不耐烦的定北伯,在车子来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

    车轮辘辘作响

    定北伯昏昏欲睡

    可是没走多久——

    咔嚓

    啪

    砰

    定北伯这一下差点脑袋都撞个包,再一次被扶下马车的定北伯大怒,喝问刘老三:“怎么回事儿?!”

    刘老三跪地砰砰两个响头,对定北伯说道:“伯爷恕罪、请伯爷恕罪,这、这马车的轮轴突然坏了!”

    上一辆车是车轴坏了

    这一辆车是轮轴坏了

    定北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就这么倒霉?怎么连着两辆马车都这样子坏在路上?

    可是天这么黑了,回伯府还有一段路了。不过定北伯现在也是不敢坐马车了,他直接让人把马的车架卸下来,自己骑上马,回了府邸。

    刘老二刘老三有点遗憾今天晚上刘老四没有把马车赶出来。

    不过没关系,还有明儿早上了。

    明儿早上伯爷还要去上早朝。

    第二天

    定北伯穿着朝服,坐上刘老四的马车,心里正在想着等会儿早朝会面对什么事,想着朝堂里的派系,想着他们的皇帝的态度……

    可是正在思考中,他直接从马车里跌出了车门,朝冠都掉了。

    定北伯雷霆大怒!

    被人扶着下了车之后,他一脚踹上刘老四,喝问:“昨晚断了车轴、轮轴,今日又断了什么?”

    刘老四带着哭腔磕头道:“伯、伯爷,奴才不知啊,奴才不知道哪里断了啊,奴才要去看看才知道。”

    定北伯气都快气死了,扶起的自己朝冠,绕着车子走了半圈,发现轮子都掉了。

    难怪刚才歪的那么厉害。

    定北伯眼皮子直跳,这昨晚开始,坐车车子断车轴、轮轴,今天更是轮子都掉了一个,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

    这个时候爬过来的刘老四,看到轮子都飞了,这会儿两眼发直,惊恐万分,浑身颤抖。

    定北伯一看刘老四这个鬼样子,他也有些心悸,蓦然怒问:“你这是什么样子?”

    刘老四蓦然打了个哆嗦,突然磕头痛哭流涕,害怕着说道:“伯爷、伯爷,不好了,一定是顾轩那个晦气怪物开始造孽了、一定是顾轩那个晦气怪物又要开始造孽了!”

    定北伯:“……!!”

    一脚踹了过去,“闭嘴!放的什么狗屁?什么顾轩?什么晦气怪物?什么造孽?来人啊,堵了嘴拖回去,我没回来前不许任何人见。”

    想了想,又吩咐:“把昨晚的马夫也要关起来。”

    下人当即就把刘老四给堵了嘴巴拖回去。

    定北伯眼皮子直跳,看着离宫门还有段距离,定北伯只能走路过去。

    脑子里全都是刘老四刚才说的话。

    顾轩

    晦气怪物

    造孽

    什么鬼?!

    顾轩是谁?

    不过定北伯蓦然想了起来:那个棺生子、尸生子!

    定北伯温度适宜的天气里脚底板陡然往上钻寒气,直达头皮:那个晦气贱种竟然还没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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