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尔德没有再想,精神上的强烈疲惫让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其他什么的目前也都顾不上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轻车熟路地走进房内,本来还想去照看一下海拉的情况,但是极度的疲惫感让他的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

    尤其是当他坐在床上歇息的瞬间,柔软和轻松的感觉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睡意如海潮席卷,他倒头便呼呼睡去。

    或许是累坏了,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圣诞老人,有礼物,有妹妹海拉,还有他的父母。

    那是圣诞晚宴的场景,梦中一家人都笑的很开心,尽管他看不清父母的长相,但是依然能感受到那种血脉上的亲切感,就像无数普通的家庭一样,生活平凡,温馨而温暖。

    梦中,没有纷乱的世界,没有记忆中的大片空白。

    仿佛此时,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六七岁少年。

    日上三竿,杰拉尔德悠悠醒转,入眼是橙黄色的暖阳,阳光有些刺眼。

    口袋里传来震动,那是手机来电话的提示,睡得有些懵的杰拉尔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显示海拉正在呼叫。

    除此之外一共还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大多数都是妹妹海拉打来的电话,还有一两个是好友布莱克打来的。

    杰拉尔德一时间有点摸不出头脑,难不成自己睡觉的时候发生了奥特曼降临地球这种不容错过的大事?手指轻松滑动到接听,手机里传来海拉的声音。

    “哥哥!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上课?今天可不是周末哦。”

    少女柔声如同清泉叮咚般动听,清亮中透露出满满的温柔,撒娇的语气中有着些许急躁,显然一直联系不上杰拉尔德让少女十分担心。

    “啊.....海拉你在学校?你能站起来了?”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杰拉尔德感受到一丝不真实的感觉,或许是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过大,阵阵眩晕感让他一时间精神恍惚。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快来上课啊。”少女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眩晕感转瞬即逝消失,杰拉尔德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忙的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数字2的附近,马上就是下午两点了。

    杰拉尔德忙的起身把课桌上散落的书本塞进包里,提上书包飞一般推开房门奔向学校,不知何时他身上已经换好了黑白色的衣服,那是他们学校的校服。

    “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熬夜看电影一时间看过头睡着了,坏了坏了,下午第一节可是数学课,老师超凶的。”

    杰拉尔德一边念叨着,一边左转右拐向着学校飞奔而去。

    一路上是繁荣而热闹的街景,街上是三三两两的行人,道路两旁还有卖小吃和冷饮的商家,大家都懒洋洋的,平凡的午后,气氛慵懒而平和。

    杰拉尔德顾不上感受宁静,此时的他只想不要迟到。

    路过街边电器店的时候,橱窗里整齐码放的十几台电视正在播送同一条新闻。

    “……警方于中央公园处发现不知名男尸,尸体身重数枪,初步推测是失血过多而死,目前警方正在调查男子身份,进一步报道……”

    杰拉尔德脚步一顿,画面中的警察正在收敛男人的尸体。

    尸体旁边还有一罐不知道被谁打翻的啤酒,酒液洒落一地,杰拉尔德本想要驻足仔细看下新闻,但奈何时间不等人,名为迟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属实锋利。

    于是杰拉尔德再次向学校奔去,总算赶在上课铃之前到了教室,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

    “呦,可算来了,是不是通宵打电动来着?”

    刚一坐下,便听到布莱克公鸭嗓音的调侃。

    “一会可是要数学测试的,复习的怎么样了?”

    杰拉尔德脸色发苦,很显然他根本没记得这件事,也一丁点都没有准备。

    “没事哥哥,我仔细复习过了,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

    坐在杰拉尔德左侧的海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少女娇媚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咳咳,虽然杰拉尔德同学是你的哥哥,但是作为风纪委员的我不能坐视这种事情的发生!”

    坐在杰拉尔德前面的娜塔莎扭过头来,扯了扯手臂上写着“风纪”二字的袖徽,一脸严肃地看向海拉,引得后者一阵吐舌,似乎是在吐槽她。

    布莱克接过话题,吐槽着娜塔莎一边说着维护校园风气不能饲养小动物,一边偷偷用午饭钱买吃的喂流浪猫的事情。

    娜塔莎也不堪示弱,开始揭布莱克的老底,布莱克和娜塔莎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掐架。

    没多久海拉也加入了战斗,一时间热闹了起来,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吵吵闹闹,烦恼少少。

    杰拉尔德笑吟吟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什么「圣痕」、「游荡者」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是黄粱一梦,而这里才是真实、平凡而普通的世界。

    “我记得好像有人说我的梦想是平凡的生活,现在来看,这样的生活确实很棒呢。”

    杰拉尔德喃喃道,十分奇怪,就像是有人刻意抹除了关于那个人的痕迹,不论如何杰拉尔德也想不起来与他交谈的是谁,偏偏共同经历的事情还能记起些许。

    就像是一个人死去了,却仍有人记得他留下的只言片语,那是他在世上活过的痕迹。

    只可惜那些痕迹终究会被岁月抹平,徒留时间的旅人独自前行。

    伴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清风透过窗间吹入教室,风中带有鲜花与泥土的芬芳,同时带来了一条白色的光带。

    光带像是有生命一样,跟随清风飘荡起舞,在教室的上方旋转盘旋,随后来到了杰拉尔德的身旁。

    除了杰拉尔德之外好像所有人都像没有看见这神奇的一幕,正襟危坐,等待数学老师开始分发试卷。

    杰拉尔德就像是被选中之人,光带围绕着他盘旋许久,仔细看去,光带就像是捆绑礼物的丝带。

    转着转着突然间光带上喷射出无数细密的光丝,将杰拉尔德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茧。

    光茧形成的瞬间,如同游戏加载存档,杰拉尔德逐渐明白了过来。

    这一切其实是「幻梦」尽力塑造而成的场景,而此刻哈里森已经再也没法维持「幻梦」的存在了,这是哈里森最后的「圣痕」了。

    哈里森在生命的最后选择尽量去实现了杰拉尔德的愿望。

    就像真正的圣诞老人一样。

    梦是现实的延续,现实是梦的终结。

    但没人能永远活在幻梦之中。

    不论愿意与否,梦醒时分终究悄然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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