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寅缩着脖子抱着小绵羊听着歌,在二楼拐角的飘窗前看着外面发呆。
他的身体越发地不好了,长期进食艰难,使用的营养液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那么高强密集的脑力运动的消耗,时常会突然毫无征兆的晕厥,撑了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因为以前扛把子养得好,底子不错。
医生已经再三的和罗伯特布朗提醒:再不好好养养,你这下金蛋的母鸡很快就会猝死了。
下金蛋的母鸡怎么能死呢,资本家也会心疼的好吧。
tqt计划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展,他们更不可能就这么放任江寅把自己搞猝死。
可呆在基地里,江寅从来不会休息,基本都是累晕了才算停下,睁开眼就又开始了,可是强制他休息,他会更难受出更多幺蛾子,罗伯特布朗实在没办法才把他从基地运送到自家庄园来修养。
但吃东西这种事,他吃不下,也不能直接灌啊,就这么跟哄祖宗似的喂点东西进去,还有吐的时候呢,要灌也灌不下去啊。
罗伯特布朗实在有点愁。
但是大猫管不着。
以前和将将商议过的,实在不行就装病,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装病才像,现在这样不用装也挺好。可是,离开太久,他快要忘记将将的气息了,小绵羊里的歌声已经不能当作抚慰剂了,思念让人夜不能寐,像是蚂蚁啃食肌骨,细碎的疼,钻心刺骨,越发吃不下东西。
现在居然出现幻觉了。
江寅吸了吸鼻子,看着对面楼下的回廊里,那个身影怎么那么像尹江呢。
可是那个人步伐轻快,还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身影,可惜距离太远,看得并不真切,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心情,无法确定。明知道不可能是吧,他却挪不开眼。
哪怕只是身形相似,能看看也好呀。
真的太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将将会不会又找到别的猫了……
找到了,也好吧……
大猫看着看着就抽泣起来。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他经常这样,毫无征兆的各种发作,桑蒂站在边上根本搞不懂他又怎么了,也不好问他哪儿难受,反正他看着就哪儿都难受。
桑蒂只能问:“你要喝点热水吗?”
“不,离我远点儿!”江寅捂着胸口说。
这祖宗真难伺候,桑蒂非常无语的退到楼梯拐角去了。
尹江感觉有道莫名的视线扎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只看到对面楼角窗帘背后露出来的一角轮椅。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抠了抠伤疤,这段时间一直和马可丁肯在一起的,都没机会把假发摘下来弄一下光头,感觉伤疤都有点痒痒了。
“给你说了这是我表叔家的庄园,你别四处乱看,搞得像个可疑人物。”马可丁肯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说话有些艰难。他是真没想到,罗伯特那家伙居然不肯放权限,非要他亲自过来才行。他肌肤一直养护得很娇嫩,这圈儿太紧,才一天时间就勒出了淤红,这么长时间下来,现在手臂上都起水泡了,腰和脖子也是越来越疼了。
马可丁肯真是气愤极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肌肤现在都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都怪赛文斯摩尔这个神经病!
马可丁肯说:“你是真的想要吗?我表叔估计会让你戴上它才会放你走。”他心中恨恨地想,就算表叔不提,他也是要让赛文斯摩尔这个疯子戴上圈儿,狠狠地折磨几个月才行。
“那我现在把你带着走行吗?”尹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
满脸都是:送你走没问题,切成几块好商量。
马可丁肯:“……”
这家伙可真是气人!
尹江耸了耸肩膀,把手揣进兜儿里,不再说话。
这破地方四处都是监控,每隔不远,还能看见实弹保镖,可是看起来又不像个能干大事儿的地方,应该就是个私人庄园。
他心中暗忖,保镖这么密实,得是有多怕死!
不过怕死的变态挺好的,他比较容易接触,越怕死越好!
罗伯特布朗其实挺忙的,马可丁肯带着尹江赶去他的办公室时,他已经出门了,他们扑了个空,到地儿了也不能马上解脱,马克丁肯差点没哭出来。
管家说:“是急事出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您要不在偏厅等一下?下午两点会有大厨过来,布朗先生那时肯定会在。”
马可丁肯没办法,只能带着尹江在偏厅等着。
因为那疯子把纽带扣太紧,他腰上已经被那圈儿磨破了皮,现在疼得没法了,想着还要折磨半天,马可丁肯真是气得咬牙切齿的,顾不上偏厅是喝下午茶的地儿,直接撩起衣服看腰上的伤。
管家唏嘘着给他送来了润肤的膏药:“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太贪玩了,这东西能随便往身上扣的吗?”
马可丁肯欲哭无泪地看了管家一眼,瞪着尹江没好气的说不出话来。
尹江举着手很无辜的表示:“我真不知道这东西他也打不开啊。”
毕竟,我可以打开嘛。
管家很无奈,摇摇头走了。
尹江就看着马可丁肯别扭地扭着腰擦药,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识。
马可丁肯自己弄了半天,忽然想起旁边这个人,气愤地把药膏拍在他面前:“赛文,你难道不该帮我抹一下吗?”
“诶?我只会剥,不会抹。”赛文斯摩尔拿着棉签还是一脸无辜,“你确定要我帮忙,弄疼了可别怪我。”
马克丁肯看着他一脸想把泡泡全戳破的神情,不由得抖了一下,但是后腰自己根本抹不到,只能咬着牙哼唧:“不怪你!”
不怪你怪谁!
好在扛把子看管家对这货的态度很特别,所以暂时还得给点好处才行,就没真的故意戳破他的泡泡,还挺温柔仔细的给他抹了一遍膏药。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发生,只有膏药轻抚过后的清凉感,马可丁肯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他有点意外的回头,看见赛文斯摩尔还在一脸认真的给他涂药,又有点心软,想着以后看他表现还是可以少折磨他几天的。
尹江把他身上外露的摩擦伤痕都抹了一遍,把膏药一扔,十分得意的表示:“哇,跟涂金箔似的,你没疼吧~”
“还行。”马可丁肯娇气的窝进沙发里哼了哼。
尹江看着他,心里有点邪恶感,其实这货的身形和大猫挺像的,皮肤也很相似,白到放光的地步,就是比猫稍微矮了点儿,如果需要换人的话,弄死他剥了脸皮,应该一时半会儿的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大猫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饿瘦了……
他们在偏厅等到中午的时候,管家还派人送来了精美的糕点。
管家朝马克丁肯请示:“先生已经回来了,在厨房那边见大厨呢,他今天应该不会再出去了,您看您是先用饭,还是先去……”
这还用选吗?马可丁肯说:“当然是先过去!”
马克丁肯急匆匆地带着尹江就朝厨房那边赶过去,尹江揣着手悠哉地跟在他后面。
去厨房,要路过餐厅。
庄园里的餐厅很大,宽敞明亮的地方,周围全是教堂款哥特式风格落地窗,扛把子完全欣赏不来,感觉就不是个吃饭的地方,而且中间用条桌隔断出一边,搞得像隔离什么东西一样。
所有人都不能从那一边过。
那一边是什么精贵的人物使用的地方吗?
尹江还在唏嘘,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江寅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从那边出来了,江寅正好抬头,立刻就四目相对了。
尹江:“!!!”
什么状况?!
江寅:“!!!”
“今天又特地给你请了个会中式菜品的厨子,布朗先生亲自去请的,可是废了不少精力才请过来的呢,你可得多吃几口才行啊……”桑蒂絮絮叨叨的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这祖宗的情绪非常不对,“博士,您怎么了?”
江寅望着尹江,根本挪不开眼。
他心里很急。
不该是这样的。
他努力的把他所能接触到的所有门禁,全都给尹江开了最高权限,在他意识当中,尹江应该是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所有人偷摸过来,悄悄把他带走才对。
他无数次期盼着某天夜里一睁眼,就看见亲爱的老攻笑眯眯的搂着他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而不是现在这样,青天白日的,明晃晃的,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个餐厅,在周围有那么多卫兵包围的情况下,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办?
江寅咬着唇,心里慌成一片。
尹江也是一脸的震惊,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会这么直接的看见大猫。
瘦弱的江寅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小了一圈儿,感觉比马可丁肯还要瘦小了,巴掌大的小脸颧骨凸显清减得连眼窝都深陷进去,几乎能看清眉骨走势。
我的猫怎么瘦成这样?腿怎么了?特么的居然敢虐待我的猫!
在看见江寅的那一刻,他被喜悦和愤怒包围,两种极端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分外诡异。他迅速地计算着一路过来遇到了多少守卫,多少拐角,多少房间,周围起码七个人,捏住马可丁肯当人质能换到守卫几分诧异,能不能在一分钟以内把他们全干掉,捞了猫走人,该从那边跑……
他们的反应都太激烈太明显了,肯定所有人都看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要怎么演?
我该说什么?
我要怎么做?
江寅已经喘不过气了。
所幸,他的身体状况差到了他根本没办法负担过于激烈的情绪,还没等纠结一分钟,就直接晕过去了。
桑蒂一脸莫名其妙的震惊:怎么又晕了?这不是还隔着这么远的吗?!
“快把生人带走!”桑蒂冲着守卫喊到。
不行!大猫身体太差了,肯定受不起颠簸,得演!
守卫走过来之前,尹江电光火石般收起了匕首,放下要捏住马可丁肯脖子的手,搭到他肩膀上,变态般欣喜地问:“那骷髅宝宝是谁啊?骨头好漂亮呢~”
马克丁肯刚刚还在奇怪为什么赛文斯摩尔见到那个病秧子会是这种表情,原来是觉得骨头好看的吗?他心中一阵恶寒,不悦道:“你管他是谁呢,走啦!那家伙见不得生人!”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小骨头,稀奇一下不行吗?”尹江缩回手抓了抓后脑勺,跟上马可丁肯的步伐,还有点念念不忘的样子朝江寅那边张望。
桑蒂已经又把江寅推回去了。
看不到了?
没事儿,已经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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