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爹。”
牢笼里的乌鸦大喊。
站在牢笼外的姚诗一脸轻浮的看着它这只会说人话的乌鸦。
“我是你爹。”
“知道了。”姚诗点点头。
“放我出去。”乌鸦扑腾两下翅膀,以示抗议。
“我也想啊。”姚诗先是拿手掰了半天铁质的囚笼,丝毫没有变化后指了指周围,除了背景的黑与在黑下的光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事物与边际。
“我是你爹。”
乌鸦继续扑腾着翅膀大喊。
姚诗则是有些无语,这种情况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了,本来做梦做的好好的。
梦里高考结束,考上心仪的高校,毕业打工,结束完美的一生,结果刚到高考环节,啪的一声,很快啊,自己就在梦里看见了这只乌鸦。
这只乌鸦永远只有两句话,永远被困在这个笼子里让自己放他出去。
次数多了,姚诗也就发现了规律。
二百多遍我是你爹之后,自己大概就醒了。
也不是天天做这种梦,就每当自己梦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这只好死不死的乌鸦就出来了,来喊“我是你爹”。
让你意识到无论你现实生活中为了梦想有多努力,还总会有只乌鸦想当你爹。
至于医生怎么说,自己还真有个护理医生兼心理医生兼不靠谱的兄弟,不过这个老汉除了让自己天天去和各种反人类异形贴脸搏斗外没什么用,甚至自己这几天做梦都开始在梦里大战异形拯救世界了。
“二百三十八。”
“我是你爹”
“二百三十九。”
“我是你爹”
“二百四。”
“我是……”话音未落,在囚笼里清醒的意识以模糊脱逃到现实。
灯光迤逦的夜市予校园的微风,穿过敞开的窗与姚诗的安眠相撞。
一丝丝寒意将酣睡的少年唤醒。
头顶刺眼的灯光,有些发麻的手臂,嗡嗡作响的耳朵,恍惚的意识。
“阿嚏!”一个喷嚏解决所有烦恼。
擤了一下鼻涕的姚诗借着抬头望了望表,九点五十五,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离明天早上的大休还有十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离自己能玩预购好的赛博朋克7702还有十四个小时。
只要……,姚诗掏出手机翻看着新的短信。
第一条,大x使之剑首充立省666——不充更省。
第四条,最新场,址……——也不是这个,要是x门皇家x场还可以考虑一下。
第六条,妹妹好冷……——好冷就多穿衣服。
眼看就快要翻到底了,大都是些垃圾广告和推销的,只要没有,某一个不正经的人那么这周应该就是美好生活了。
直至最后一个红点。猪:姚,今晚上来刷个本?
看见这个,姚诗的美好理想瞬间破灭。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模考,然后大休回去7702,美好的休息生活全没了。
姚诗痛苦的抱着额头,咬了咬牙,回复了一个“好”。
姚诗尽管再怎么不情愿,也不会拒绝一个在病房里照顾过自己的人。
对于一个被病痛折磨几年的人来说,有人能在医院里陪着自己便是一份很大的人情,尽管病还是那个病,不会因为别人的照料而好几分,但起码有人在自己身边,即使死也死的有温度些。
只有那一次,自己拒绝了那个男人,或者说自己没有作出决定。但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自己还是答应了男人的请求。
瞅了瞅还在熟睡的同桌,姚诗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了一句。
“老班来了。”
只见左边少女瞬间抬头,挺直腰板,手翻开书,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甚至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呃,人呢。”察觉不对的女孩悄咪咪的打量了一圈窗外和教室,发现没有老师,便戳了一下一脸严肃的姚诗。
“逗你玩的,下课了。”姚诗说完这一句,立马把右脚往左缩了缩。
“先别踩,说个正事,来张假条。”
“五十块钱零食。”
“成交。”姚诗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蔓延到了自己右脚。
“下课了”,谢馨然指了指表,“你可以叫出声了。”
虽然以姚诗的身体素质不会感觉到特别痛,但姚诗还是作了一个吃痛的表情。
然后在少女稍微有点愧疚的时候,瞬间满血复活,跑出教室。
看着后边稍微有些气急败坏的女孩,姚诗难得在游戏以外的东西上感到开心。
请假流程倒也简单,门卫那边基本不查,假条塞给舍长就能出去了。
教室离门口不远,下三层楼,走大概不到一千步,就见到了带着墨镜,穿着一身皮衣,正朝自己招手的老诸。
诸葛泽看见姚诗也是没客气,直接上来揽着自己朝车走去。
“姚,我就知道你肯定得来帮我。”
“可别,我就不想看着你被异化体活活打死。”姚诗试着推了推诸葛泽的手,毕竟这玩意不久之前可能刚解刨过动物或者人类尸体。“停,咱别这么热情,正常点。”
“放心,这次解刨完洗了手来的。”诸葛泽知道姚诗想的是什么,故意说出来恶心恶心姚诗。
“呕……”
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姚诗无奈的接受了要被这样裹挟的命运。
只能一路看看周围有没有认识自己的同学,争取在他们发现自己前遮住自己的脸。
车停的不远,诸葛泽也就恶心了姚诗不到一分钟,看着周围没人诸葛泽也就把姚诗放开了。
“副驾驶还是后边。”
“副驾驶吧。”姚诗不禁想起第一次自己和俩没气的大哥并排坐了两公里,一阵恶寒。
“放心,今天的在后备箱。”诸葛泽把姚诗想什么吃的透透的。
“停,大哥别闹了,今天去打谁?我直接竭尽全力好吧。”姚诗马上在副驾驶乖巧的做好,系上安全带。
“隔壁校区有一个学生顶不住了,这个事你来合适。”诸葛泽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电子烟抽了一口。
语气和脸色也由开始的轻浮,变为沉重,毕竟这种事不但意味着安全威胁,背后还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命。
比起对什么都有些迟钝和漠然的姚诗,这位手术台上的刽子手显然更注重生命的重量。
隔壁校区,姚诗努力的搜索着不断的记忆,争取找到有用的信息。
听同学说过,隔壁校区不是很大,但都是尖子班,放学时间比自己校区要晚个半小时。
有同学抱怨十点放学晚的时候,老师总要教育几句,看看隔壁,比我们聪明,还要多学半个小时。
“他们还没下课,位置应该是在教学楼的天台,也不知道这么瘦弱的女孩是怎么翻上去的。”看见姚诗有些呆滞,诸葛泽适当给姚诗补充信息。“能劝下来最好,可以不用引起骚动”
“劝不下来,就……速战速决。”
诸葛泽的语气带着悲伤,姚诗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自己需要把一个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却变异成怪物的人杀死。姚诗有些悲伤的闭上眼睑,可手腕的血管却在激烈的收缩与窜动。
姚诗借手机的光看着手腕皮下的黑色物质疯狂的变化,不禁叹了口气。
这是自己的“甲胄”,也是寄生在自己身上的如同那些怪物般的物质。
“你知道原因吗?”姚诗试图岔开话题来分散自己在“甲胄”上的注意力。
“还能为什么?学习呗,通常分为三种,不好好学学不会,好好学学不会,学会了考不好。”男人说到这个经验倒是出人意料的丰富。
“会有这么大的负面感情,甚至都造成源质崩坏吗。”姚诗倒是有些不解,自己平时周边同学也有考不好的情况,但是大多也就笑笑,脆弱一点的偷偷自闭一会,偷偷哭一会,自杀的,姚诗真没见过。
至于自己,在病床上的五年,这些东西早就烂熟于心,男人有时候还会考校一下自己,教自己一些难题之类的。
再加上近两个月的学习复健,姚诗即使现在去参加那个改变命运的考试,成绩也能排个中流偏上。
对于成绩不好,姚诗真没什么意外的感觉。
隔壁老谢,天天睡觉,不照样班里前几。
“就像你治病治不了,不治也不好,好了还复发。”诸葛泽嘴又开始损起来。
“停,再讲ptsd了,这也快到了,具体怎么操作,你说。”
“拿上这个。”诸葛泽从前边抽屉拿出个蓝牙耳机类的事物丢给姚诗。
“你翻墙进去,然后直接去最高的那座楼顶,我这边都能看见你的视角,劝人的时候听我就行,劝不下来就速度收工,一个小姑娘还能有多少源质。”
姚诗翻了翻白眼,想不明白刚才还在为一条生命悲伤的诸葛泽,态度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别看了,要是失败,引得围观,处理淡化,采集样本,制造遗忘模因都得我来干,两份工不好打啊。”
“所以就叫上了我是吗?”姚诗脸上开始有黑线出现。
还想再和诸葛泽争执几句,地方已经到了,抱怨归抱怨,该干还得干。
姚诗下车,准备开始计划的第一个步骤,翻墙。
但姚诗看见那个高十米,上边还有嗡嗡声,带电网的围墙,咽了咽口水。
“这真的是个学校,不是个监狱吗?”
随着姚诗的声音落下,黑色的黏胶如同毒液从皮下渗透,直至整个胶质物覆盖姚诗的全身,胶质物上还有许多黑色的,蠕动的血管,黑色的血在血管外和血管里都在疯狂的流动。
这不仅仅是一套甲胄,更像是一个在姚诗身上寄生的生命。
“姚儿,给点力。”背后不远处的诸葛泽在车里大喊。
不是为姚诗鼓劲,而是为自己鼓劲。
解刨过无数死人活人的刽子手,此刻却在乎一个人的生命,多少有些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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