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该用膳了!陛下……”九歌自那时感受到苏御后,下朝便将自己关进殿内,任由屋外一群宫娥宫奴焦急地呼唤,但她设置了屏障,压根不睬屋外,只一心一意地修炼禁术,努力将原先的修为压下,以免冲突伤了元神。但千防万防仍然抵挡不住侵袭,往心脉处一冲,猛地一口血吐出,绞痛不已。

    在宫人们束手无策之时,一名绝媚女子匆疾步而来,柳叶一样的细眉,一双绝美的丹凤眼看人一眼仿佛就能摄人心魂。小巧的鼻子和殷桃小嘴,五官更是精致,一身红色系衣服,隐约有股子妖媚。

    向来服侍九歌的宫奴无法之时,只能把凤云卿请来,百用不厌。她在门外停顿少刻,察觉到异样手一挥强硬地打开了大门,只见九歌有气无力地瘫在塌边走神,她慌忙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只听九歌怅然落泪开口道“那年沈师姐也是这样在我的怀里。”她空洞地看向窗外,尽管位于九霄之上,可这湛蓝的天空仍如初见他之时。

    云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伸手摸向九歌的脉搏后,一脸愕然,随后转变为震怒,周身冷冽不已,强硬地拽过她颤声道“你居然碎了自己的龙珠,你真是个疯子!”她连忙拉起九歌的手,向她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希望能让她的元神稳定下来“从前我还不曾理解,为何她会为了一个先前与她不相关的人甘愿舍弃自己的理想和性命,如今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个什么?偷练禁术,毁了自己的圣誉,这事儿传出去多麻烦你不清楚吗?”

    “哼”九歌笑了笑随后收了笑意,眼神愈发骇人。她用力收回自己的手,中断了凤云卿为她输送的灵力,向后靠在床头金丝枕上,有气无力地道“那些混账哪个不是苟且偷生浑水摸鱼的?若没有我,他们哪能像现在这样享受永生和荣华”。

    “瞿如不能活,我会找机会除了他”她话锋一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反而交代起来那个被“软禁”的权臣。

    “你当真要接回你妹妹?”那日九歌的话已然很明显,她只是不死心,不死心想再问一遍,九歌抬起眼眸,面前的女子不再像往日般巧笑倩兮,只期待地盯着自己。她记得,几人结拜时的誓言“举世安宁,天下太平!”

    九歌头一次不敢迎上云卿那炽热的目光,垂着头许久后才无奈张口“她已经长大了,难道以我现在的修为,还能和你们站在云颠之上吗?”

    “为了他,你放弃了一手打造的神界,放弃挚友和家人,宁愿背上千古骂名,现在又想毁掉自己你真的不可理喻。他死了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去打灭那一抹魂魄,绝了你的念头!”言罢她火冒三丈起身就要外出。

    “好啊,你去吧,杀了我,你去吧”原以为听闻此话她会恼羞成怒或起身阻拦,没想到反而不在意了甚至“怂恿”起来,九歌抬起头用那以往再熟悉不过的波澜不惊的眼神看向她,明明再平常不过的表情,如今却让云卿觉得欠打。但愣了些许后懂了她的意思,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她。这个疯女人,对啊,毁珠算什么禁术,结契才是!立时三刻不知道是该痛打她一顿还是该干什么。

    在鬼界哄着念安睡觉的苏御身体猛如电击一般,手紧握着床角,好疼…浑身好像在剥离,然后周围貌似有一股力量在与自己贴近,直至将自己包围,注入体内。眼前猛地出现她倒在塌边一幕,心里不再镇定,越来越慌乱。他感觉到,自己与九歌的联系越来越频繁紧密,以前是她会有情绪之时才能感受到,如今却是她痛他则痛。

    九歌合上奏折,冷漠地看向面前“鬼王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且问你,是你将她的精魂拿走了是不是?还给我!”鬼王早失了阴恻的面容,脸上的伤疤随着情绪的起伏显得更加可怖,狰狞着在殿内咆哮。

    “你身为酆都城的领袖,一言一行代表着鬼界的颜面,说话做事要讲证据。”

    “少给我装蒜,我忍你很久了”他拍于她书桌之上,“你把那个凡人的残魂放在我这,又拿走了她的精魂,不就是想要挟我,给我,否则我弄死他!”鬼王双手撑在书桌怒吼。

    不错,这是除了送念安去见苏御外给白祁的一项秘密任务,鬼王这狗东西对自己的臣服是因为目前他堕落而非真心实意,没一个致命的筹码自己完全驱动不了他,也无法保证他完全没有外心。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给你,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为谁而死,就算我不给你又能怎样?”不提这茬还能忍,提起这事她就来气,起身双手同撑于书桌,怒盯着鬼王呵道,面前的人比自己强壮得多,但气场丝毫不逊于他,二人就这么僵持。

    自尊心终是敌不过挚爱,鬼王还是先服了软,逐步后退下跪道“臣知错,愿领罪,无论刀山火海油锅刺骨都能忍,求陛下将她的精魂还给我。”

    九歌闻言不由得好笑,也收起了戾气,从书桌后走至他面前“你听听,这话小孩子听了都觉得可笑,你都要去服刑了,交给你,又能怎样呢?”

    “求你,求你,求求你…”鬼王仍不起身,只死死地揪住她的衣裙不放苦苦哀求。九歌用力拽出自己的衣裙,蹲下身注视着他冷冷地道“我答应过她不会降罪你,你给我好好地驻守着鬼界,保护好我丈夫和女儿,我要你看着我们一家团聚,不仅如此,还要你看着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这样才能时时刻刻都想起她,你的内心才会时时谴责,”说着一脚踹过“滚回去!”言毕离殿而去,鬼王依旧倒底不起,泪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面。

    “好了没有?”苏御捂着眼睛在房间内一角道,而床榻之上一小团子躲在被子内闷声“好了!”苏御扑哧一笑,小傻子,这一声不就是把自己给暴露了吗。但还是配合她,开始绕过床榻从最外围摸索起来,“嗯?怎么找不到了?”待小家伙露出一点点脑袋偷看后,苏御突然从一旁钻出抱住,“抓到你了……”

    来之前九歌一直在纠结自己穿什么,这种感觉真的是无比苦恼,仿佛自己第一次约会一样,面对满满登登的衣柜却不知道自己该穿哪个,连连叹气。忽然,她眼神一瞥,看到了角落里白色的,印着红色碎花的纱裙,这是当初在人界与他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面所穿,也是衣柜里唯一一件人界的衣服。可惜后来被九婴那个王八蛋所伤沾染了血迹,幸得带回天界织女心灵手巧又将其补好,不然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裙子。她将衣裙拿出后细看比对了许久,相隔之久,莫说人,连衣物都是要勇气的。想了想,还是将衣物挂好重新放置其中。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紫宸殿内,九歌一如既往地批奏折,待批累了闭目养神一会儿后,睁眼将挽起的袖子重新放下。从内掏出一个环形金属物件,在细细观察后拿起一旁的器具一次又一次打磨,随后召来了鬼王。“来人”

    “小仙在”

    “传鬼王”

    “是”小仙应允后退下。过会鬼王上殿,依旧面容可怖,但无先前的盛气凌人,眼角下还多了些憔悴。

    “知错了吗?”平淡如水的语气又一次狠狠地敲打着鬼王的心肺,只见他轻撩衣袍,双膝稳稳跪于地上,“臣知罪,请陛下免去臣的一界之主,贬于雪山之下永世守陵。”

    九歌没有急于反驳,也未应允,只静静地翻开一本奏折,圈圈点点地批着,一点也没有想要回应他的意思,随他跪着磕着。

    时间过去了良久,但二人互相耗着还未有退让的意思,终于,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的鬼王微微抬起了头“陛下”,九歌微勾唇角,继续批阅奏折,待将奏折全部批阅完后,才边活动手指关节边用慵懒的语气询问道“守谁的?”

    “她的”

    “她是谁?”她继续笑问道,鬼王微微张口,挣扎了好久还是没能说出。见这副窝囊样子,九歌微微一笑,紧盯着鬼王一步步走至面前亲手扶起,用极其近的距离在对方耳旁“听说,鬼王流连于百花之间,最能善解女孩子心意,既然知错了……”她突然抬起手一挥,二人已身处后殿,用力将他推至床榻,九歌随后覆于其上,轻拍他脸娇嗔“那不妨猜猜我的心思啊?”“陛下这是干什么?陛下自重”鬼王大惊失色,他以为会迎来痛骂,甚至是一顿毒打,又或者是羞辱,哪知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先前还怒火滔天,现在又装得妖精一般,根本就是个变态。“自重?没有我,何来六界?我既为天帝,那哪个男人不是给我看的?又何来自重啊?”九歌捂嘴轻笑,眼角弯弯眉目流转,好不妩媚。鬼王心里有些慌乱,虽然她这句话的确没错,但是离她这么近让鬼王感觉瘆得慌,尤其是现在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自己看,让他危险感十足。

    “她和我谁好看?”

    “陛下绝代风华无人可比”

    “那你为何爱她不爱我?”她压于他之上离得更近了,仿佛下一秒美唇就要覆在鬼王的脸庞之上,而他双手撑于后,使足了劲尽量保持着最大的距离。

    “爱绝非容貌可衡量。”

    九歌把玩着长发,打量着他,像是思考着什么。与此同时,鬼王也在寻思,这个女人前面上朝的时候还像回事,怎么现在相隔不久便成了个变态,真不知道那个凡人平日怎么忍受,该不会他也是个变态。

    装得还挺像个人,九歌心里鄙视道。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胸口突然一阵闷痛。

    九歌抚摸着胸口,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另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此时此刻挂在嘴边的笑不再勉强,平添了温柔。趁着九歌愣神,他慌忙从床榻起身,远离她恨不得站到殿外去。

    在鬼王眼里,她又变了!她又想干什么?

    待缓和好不适后九歌重新调整坐姿,又恢复了原先寒冰似的面容,从袖口里掏出原先打磨的金器扔给鬼王“去吧,这是他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

    鬼王看向金器,这可不是什么首饰,也不是什么摆设,而是一个轮回门。或许别人认不出,但他身为鬼界之首,自然认得的,在孟婆殿的尽头,就有着各种各样的轮回门,去了的人会根据十殿所判罪轻重,进入各式各样的门。而她,居然亲手为他所创。

    “那,孟婆汤……”

    “给他喝,带着记忆岂不是等于拿着答案作弊”随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你要保护好他,魂魄不全病病灾灾难免,别让什么东西伤了他。待这次完毕,你要是表现不错,一切好商量。”

    “是!”他兴奋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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