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辰瑞不敢迟疑,他慌乱地从地上跪坐起来,紧忙将被自己不小心扯下床的小毛毯从地上收拾起来,尽量规整地放回到一旁的桌椅上。
他心里自欺欺人地想着,大概是霍景迟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才会露出这样声色俱厉的一面。
辰瑞不想再继续惹他心烦,勉强挤出了一点笑意之后,那茫然落寞的背影在霍景迟目光错杂的注视下渐渐离开了房间……
下楼时,霍景迟的助手江让已经命人准备好早餐等待两人下来吃了。
只是在看到辰瑞形单影只下来时,不解的神情在江让面上越现越深,他看了看辰瑞身后的位置调整好表情才问道:“辰少爷,霍先生还在休息么?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辰瑞还陷在刚刚被霍景迟怒吼的恍惚中,空洞的眼神似乎没有落在实处,怔怔地看着空气中的尘埃,好半晌才慢半拍地意识到江让在同他说话,后知后觉道歉:“对不起,江先生,我……”
这个礼貌的称呼又一次让江让皱了皱眉,辰瑞出生豪门世家,虽然是辰震林前妻留下的孩子,但也算是辰家的长子,他就算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人敢有半句怨言。
但与之相反的是,辰瑞从不趾高气昂地跟下属说话,更是对他们彬彬有礼,这和辰家那个嚣张跋扈的二少爷辰启简直是天壤之别。
江让放弃纠正他的称呼,又问道:“辰少爷昨晚睡不好么?先吃早餐吧。”
辰瑞一直不自信地低垂着脑袋,抿了抿唇站在饭桌前踌躇,他企图掩饰自己尴尬的处境,故作镇定自若地说:“我、没什么胃口,先不吃了……”
他的声音细如蚊蝇,即使胃部被酸灼翻搅得不适,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在对上江让疑惑的表情时露出了一个与平时无二的笑容。
江让作为下属自然不可能强迫辰瑞,淡淡应了一声便去着手忙活其它事情。
辰瑞环视了一周这个家里的环境,四处被佣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可宽敞明亮的空间似乎逼仄得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找了一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蹲坐下来,目光游离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霍景迟直到晌午才下来,辰瑞在角落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以至于霍景迟意气风发的姿态入眼时,他张皇失措地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却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变换姿势以至于跌跌撞撞没有站稳。
霍景迟冷笑了一声,即使笑得很轻,却如雷贯耳般震撼着辰瑞的鼓膜,那人轻蔑地说:“霍家不养闲人。”
辰瑞把头埋得很低,尽管不刻意去看男人的脸,他也能从这把声音中感受他厌弃的意味,如有千斤重量压得辰瑞抬不起头来。
“我知道、我知道的,霍先生,下次不会了!”辰瑞颤着声音,垂在身侧的手掌也止不住发抖,却没有因为霍景迟的言语产生一丝怨怒。
他紧忙去到饭桌前,双脚还因为疲软而显出点踉跄来。
他娴熟地整理着餐桌上的食物,把已经冷了的菜品端去厨房加热,尽管因为不熟悉环境而显出一丝缓慢,但一连串游刃有余的动作让霍景迟不禁皱了皱眉头。
霍景迟已经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那副单薄的身子在自己面前忙进忙出,要说心里得意么?那肯定是没有的,任何人都绝对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苦恋,怎样绝望却又紧紧缠绕在心脏的情感。
像是为了掩盖这份不为人知的情意,他出口的话语并不好听:“没想到养尊处优的辰少爷伺候起人来也是得心应手的,看来霍家的佣人可以减少几个了。”
尽管霍景迟的语气平静而淡然,辰瑞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压迫感,他咬了咬嘴唇,面上却始终保持着那份轻浅的笑容。
“可、可以的,霍先生,我……什么都做得来。”
霍景迟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脸上伪装出来的得意之色渐渐散去,从而染上了几分不解。
但很快,霍景迟的表情又重新覆上了不屑之意,一个在家里娇生惯养着的少爷说自己什么都做得来,不是夸下海口是什么?
他这套骗人的本事,霍景迟在上一辈子就体验过无数次了,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想起上一世的惨状,霍景迟眼底浮现出了怨毒的恨意,出口的语调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别在这里碍眼!”
他的声音残忍得像是沾着盐水的冰刃,割得辰瑞有股钻心的疼。
“好,好的。”但霍景迟无论说什么,他都是笑着说好,连一丝抱怨的意味都没有。
辰瑞兵荒马乱地躲到一楼的一间杂物房,他之前看见佣人们做完自己手上该做的事后,就会来这边整理杂物。
但此刻杂物房里的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辰瑞根本无从下手。
他看见杂物房里还有一张崭新的铁床,和自己在家时睡的那张大致相同,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一些物品挪开了点位置,腾出足够他今晚甚至以后永远落脚的空隙。
当辰瑞跪在地上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年长一些的佣人刚好路过瞥见他的身影,大惊失色地上来阻止:“辰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这些是我们下人做的,您快起来……”
还未等辰瑞自己出声解释,那把冷漠而满掺恶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喜欢做就让他做,以后你们有做不完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
霍景迟留下刺耳的话语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既然辰瑞那么擅长伪装,那就成全他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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