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柳生番外——もうひと夏は会えない」（2）

    

    凉变得越发寡言了，身边的朋友也都渐渐远离了她。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班上，所有消息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柳生偶尔也能看见凉从自己班级窗户前经过，常常都是一个人，后来，她的身边多了叫秋田雅子的女生，她也是网球部的经理。

    两人自那以后便没有再说过话了，路上遇见时，都是凉匆匆离开，一言不发，这样的情景一直延续到他们上二年级。柳生去了网球部，找到了自己真正很喜欢的东西，压抑的内心猜得到一丝缓冲，而凉据说参加了一个绘画社，不过因为经常不去的原因，被开除了，她因此成为了全年级的笑柄。

    然而真正让两人再次有交集的事情来源于一次大扫除，凉的情书被人发现，然后在整个年级传来，最后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柳生比吕士的事情，这本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因为被人喜欢着，而那个人也是他所喜欢的。然后那个年纪的男生每次见到他们俩起哄的尖叫声都让他分外讨厌。因为这件事闹得很大，所以最后连队友都会时不时调侃他一句，让他心里对她的抵触又多了不少。

    然而凉说那封情书不是她写的。

    这话他并没有听进去，只觉得是她的狡辩，两人时隔一年的谈话不欢而散。

    二年级姐妹校旅行的时候，凉将一个喜欢他的女生推下去了，最后还是她哥哥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所幸那位被伤害的女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他有一回听见校长办公室的老师说凉可能要被开除。

    他不想凉被开除，所以他去找了她，正好凉也准备和他解释那个女生不是它推下去的。

    然而他却记得自己当时发了很大的火。

    他打断女生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几近吼了出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惹麻烦了”

    凉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经常会有脾气很暴躁的时候，不过因为隐藏的很好，所以一般人都只会认为他是一个完美的绅士。

    发完火之后，他自己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在看到女生的脸时，却又顿住了。他从来没有看见凉哭过，她被父亲抛弃，父母离婚，还是被人欺负，她都没有哭，她现在因为他，哭了。

    柳生想安慰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把手帕递给她转身离开了。

    ——

    时间把一切拉长，催着少年成长，等他反应过来两人有很久没有讲过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二年级的第三个学期，那时候神奈川的天气骤冷，呼出的白气成霜，凝结在窗户上，街道的树木掉光了叶子，看着光秃秃地，十分可怜。行人们都带上了厚厚的围巾。

    一月的那个下午，一如曾经的所有下午，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凉站在他前面，嘴唇嗡动，说:“我喜欢你，柳生。”

    她的脸上光影明灭，看向他的眼睛里明亮一片，让他想起了两人的曾经，他张张嘴，却说了拒绝的话。

    “抱歉。”

    而女生似是早就聊到了他会这么说，神情自嘲，低着脑袋，像在自言自语道:“嘛，雅子果然说对了，你果然不喜欢我……”

    柳生微怔。

    女生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庞，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呐，对不起了，一直以来都总是和你们造成了那么多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说着，朝男生深深鞠躬。

    柳生还想说什么，凉转身飞快地跑下了天台。

    那个下午他都过得心不在焉，心里翻滚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当他放了学破天荒去她班上找她时，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回去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道紧急的刹车声，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尖叫的声响，他本想避开拥挤的人群，却突然听到若有若无的感叹声。

    “何必想不开呢……”

    “还十几岁的小姑娘欸，想不开去撞车。”

    “幸好。”

    “……”

    明明没有说名字，他却突然想到了凉，猛然扭头一看时，只看见穿着立海大校服的男生和女生齐齐倒在路旁的身影。

    那是他的噩梦。

    ——

    车祸康复后，凉重新回到学校，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是在对着他们所有人笑，却又像是没有笑。

    她不能说话了。

    柳生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阵抽痛。

    合宿那几天，他经常可以看见冰帝的芥川慈郎天天走在她身边，而她却很耐心地答应了他每次提出的要求，为他们做好吃的点心。柳生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家政课做的这么好了。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没有睡着，突然听见门外想起的脚步声，还有一身熟悉的咳嗽声，他鬼使神差地起身，最后果然在厨房看到了女生的身影。

    然后她便为她下一一次厨，当他有意问起女生吃不吃蒜末时，她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嘛，她居然开始吃蒜末了。他记得他以前对她说过自己不喜欢蒜末的味道，所以她便没有再吃过了，果然，她还是像学校里传的那样，不喜欢自己了。

    自己应该感到开心，不对吗她终于不喜欢自己了，他也不用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了。

    后来她和他提起要转学的事情，再后来，她搬家去了东京上学，两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等两个人再见时，凉身边有了很多朋友，也重新可以开口说话，也有了别的可以好好照顾她的男生，被称为冰帝天才的忍足侑士。

    冬季那次合宿，等他发现是，小凉已经和忍足侑士在一起了。那天晚上，他知道忍足侑士是因为看到了墙角的他才做出那样的举动，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得羡煞旁人，而他却没有资格再说什么。

    后来，她因为受伤进了医院，病情很严重，而从台阶上摔下去的秋田却只是伤了手臂和腿，让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所以他暗中调查了这件事，碰巧的是当时有证人在场，看到了这一切。当知道真相时，柳生反而很冷静地和秋田说了很多，而女生却和她说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她说她没想要嚷小凉受这么重的伤，她只想要推开她，她没想拿情书诬陷她，让所有人讨厌她，只是刚好那封情书放在了她的包里，还有那个被小凉推下楼的女生，她没想去拌她，还有……

    最后她说她喜欢他，她还说对不起。

    柳生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着离开了病房，房内传来女生哽咽的声音。

    该说对不起的他，是他自己不相信小凉，是他耿耿于怀以前的事情，是他自己的错，他才是那个应该说对不起的人。

    出院那天，是个明媚的晴天，万物明媚，他去找了小凉，跟她说了对不起，说了很多话，那些愧疚的，还是后悔的。

    而女生只是一直低着头，末了才平静地看着他，轻轻地笑了出来，不是嘲讽，不是戏谑，只是平淡到有些可怕。

    她说了两句话。

    “呐，柳生，我以前真的有很认真地喜欢过你。”

    “但是也只有喜欢，也只是曾经了。”

    明明是分外明媚的天气，阳光却闪得他生生想要落泪。

    他曾辜负了那个女生漫长的暗恋与喜欢，也辜负了她的信任与依赖，余生漫漫，他竟然永远地失去了她，那个他曾一起去北海道的女生，那个他曾幻想过未来的女生。

    往后漫长的夏日，终究还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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