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据说是一项起源于北欧的古老运动,按照记载在1226年挪威内战时期,滑雪就已经运用在军事上了。杨锐可不管是谁发明的,发明多久,他只记得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二战前苏联几十万人马进攻芬兰,损失惨重,芬兰有两个东西让他记忆深刻,一是号称死神的狙击手西蒙海耶,二则是披着白床单的芬兰滑雪部队。是以,虞自勋到了德国之后,杨锐又要他去了北欧芬兰(为俄属)一趟,除了之前安排的任务外,让他去找几个精通滑雪的教练,还有就去找那种叫做拉普兰式的高筒靴子——这也是杨锐从纪录片里面看来的,这种靴子据说是驯鹿腿部毛皮做的皮靴,里面搭配手工羊毛毡做的内胆,穿上可以抵御零下三十四度的严寒。

    雷以镇正在督促二期三期的军校生学习滑雪,见杨锐和雷奥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跑过来汇报,他还没没有说话,杨锐就看见他穿的那种黑色的高筒的拉普兰靴子,便问道,“这种靴子穿起来怎么?”

    雷以镇笑道:“报告长官,很好,比之前的老棉靴暖和多了,同学都说穿着这种靴子打战可以少穿一件袄子。是不是全军要发这种靴子啊?”

    见雷以镇说好,杨锐也笑道,“这种太贵了,四双鞋快抵得上一杆枪了。我们现在只买了些驯鹿皮,再配上东北的羊毛毡,自己做了。效果要差一些,但是比老棉靴要好上不少。那几个洋人教的怎么样?”为了学习芬兰人的雪地生活技巧,杨锐可是花了不少力气,自己这边没有人懂芬兰语的。所以又找了个懂芬兰语的德国人帮忙翻译,这些芬兰人一到营地见着这么多兵就被吓了一跳,幸好有通化巡警局刘建云在一旁解释,说这是政府军——其实复兴军比政府军还政府军,见是政府军。几个绕了大半个地球的芬兰人又欢欣起来,认为自己能教授异国的政府军是一种值得自豪的事情。

    “报告长官,很好。”雷以镇是南方人,初见雪还是挺兴奋的,但是兴奋之余,雪地越野、宿营却是无比艰难了。平时雪小的时候还好,若是雪深的地方一天也走不了五里地,“就是,就是有士兵说黑龙江那边也有鄂温克人也会滑雪,想不通怎么要洋人来教?”

    “那些个家伙,知道的还不少。鄂温克是臣服于满清的,万一来个忠君爱国党,那我们什么底子都漏了,这群洋人虽然请来花了不少力气,但是他们教完这个冬天,回去之后就是吹牛也传不到满清的耳朵里。再说,我们先学洋人的。等明年冬天看怎么样找几个鄂温克人来教教,也不会耽误事情。”杨锐随口解释着找洋人的原因,又说道,“过几天就要野外行军了,趁着雪豹营还没有出发,晚上通知开会吧。”

    在没有全球的变暖的时代,东北的冬天要持续五个多月之久,一般的胡子在冬天都是躲到城里猫冬,但是胡子可以猫冬,复兴军却不能猫冬。同时在辽东这块水网密布交通不便的地方,只有冬季河流结冰大部队才方便运动,所以除了要部队进行滑雪训练和雪地越野之外,杨锐又下令组建了雪豹营——专门的雪地野战部队,以应对冬季的紧急性战事。当然,这支部队光会滑雪是不够的,还要学习雪地生存训练和雪地作战训练,芬兰人能教他们的除了滑雪之外,还有就是一些雪地越野生存的技巧,至于雪地作战那就要他们自己去总结领悟了。

    杨锐走到军官们学习滑雪的地方,几个芬兰人被一些军官围城一圈,圈子里一个芬兰人一手拿着一块滑雪板,另一个手拿着一块肥皂一样的红色的东西,兴致勃勃的说着话,旁边的德国人把他的话翻译过来:“……蜡是有很多种类的,不同的雪质、不同的温度要选择不同的蜡,比如现在,雪没有下多久,雪质还很松软,而且温度在摄氏负零度到十度之间,我们选用这种红色蜡……如果温度更低一些,比如在摄氏三十度的左右,那么我就要选择蓝色蜡……涂蜡对于滑雪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它可以增加我们的滑行速度,中和不同的雪质,使我们滑行的更平稳,还可以保护滑雪板,使它不易变形……”

    芬兰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卖力的拿着一个木炭熨斗给滑雪板涂蜡,杨锐正想问他雪地难以找到木炭改怎么办的时候,他又开始唠叨了,“……最好的方法是给滑雪板热涂蜡,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在野外没有办法生火,所以只能冷涂蜡,直接用蜡在滑雪板上涂抹,但是要注意的是,涂的时候滑雪板上一定不能有水分,同时也不能在反霜的情况下涂蜡……”

    雷奥本来以为滑雪就是自己也能学会的事情,但是听到芬兰人的解说,不由得道,“看来你是对的,滑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滑雪板还要涂蜡,而且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杨锐笑道,“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北极圈,总是有一些东西我们不知道的。我只希望这一个冬天下来,他们能把他们所知道的有关冰雪的东西都教完,然后我们的雪豹部队成为冰雪世界的王者。呵呵。”似乎是想的太美好了,杨锐不由的笑了起来。

    “杨,到底是谁教育你的,在我看来你的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想法一个比一个新奇,当然,也很有效。”雷奥又一次的问到这个问了无数次的问题,每当杨锐给搞出一些新玩意的时候,他便要这么问一次。

    “书会教给你很多东西,生活也是。”杨锐不敢说是后世发达的资讯给了自己这些知识,只好使劲扯着谎,也不管别人信不信,幸好这个时代离那些百科全书式的伟人还很近,雷奥对此没有表示完全的怀疑。当然虽然他常常这样问,并认可杨锐的说法,但却没有一点看书的心思,除了在每天晚上给军校生加课之外,他还是对书敬而远之。仍然喜欢喝酒。

    巡视过部队冬季训练后,杨锐又回到了自己的军长室,说是室其实也就是一个木头房子,有着腰一般粗的松木横垒而成的墙壁以及烧着热炕的地面,因为没有用油漆,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松木的味道。办公室正对着的墙上挂的是一幅东边道的地图。上面除了复兴军自己的标注这位,还有整个地区日俄两军的分布情况,当然,为了不泄密,这地方平时都是用窗帘似的棉布遮挡着,只在每次杨锐想到时候问他的时候他才拉来帘子。然后仔细的思考起来——和以前的屌丝生活不同,现在地图代替了笔记本或者手机,像以前杨锐若是没有笔记本好像丢了魂一般,而现在他每日如果不看地图,那就要睡不着觉。

    他不断的面对着地图在想着各种问题,比如,农垦村落的位置、九连城到出海口关键地段的铁路、敌军进攻时反围剿战术的开展等等一切的一切。杨锐现在已经完成融入了这个世界。他现在就像是一颗小树,不断的在想着怎么从因为日俄战争而绽开的裂缝了生长——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人员、士气、组织、军火、后勤、局势、运气这些都制约着自己的发展,像刚才类雷奥的提议是对于复兴会是完全有益的,但是部队的士气却反对这样做。从去年拒俄运动开始,复兴会一直是打着拒俄的旗子才吸引了这么多人追随,如果忽然的助俄抗日,那就好像后世在抗战中忽然投日抗美一般,那是要人人唾骂的,怎么办呢?杨锐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盯着奉天的位置久久不动。脑子里却没有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在想如果带来部队投靠俄国人,那么自己应该怎么打。

    良久,杨锐从自己的臆想里挣脱了出来,他对自己的勤务兵道:“去把刘伯渊和范安叫过来吧。”

    在钱伯琮没有回来之前。部队的政治工作前期主要是范安在负责,第一批军校生虽然有政治科的,但是因为军官紧缺,所以不管学什么科的都放下去带兵,直到十一月份军校第三批毕业,这才在第一期回来的两个政治科毕业生里选了一个叫刘伯渊的学生,他为正范安为副,一起负责军队的政工事宜。这个学生是江苏阳湖人,但不知道怎么杨锐一看到他的名字总是想到刘伯cheng。

    杨锐正等着,一会门外便响起了刘伯渊和范安的“报告”声,两人都穿着复兴军的棉制大衣,在杨锐的“请见”之后一脸抖擞的进来了。

    “新兵的情况怎么样?”杨锐问道。

    “报告长官,很好!这些木把子很感激部队收留了他们,让他们能在冬天前有条活路,平时训练也很吃苦,命令服从性高,很少违纪行为。”刘伯渊答道。

    日俄开战之后,木把子被日军断了生计一直处于失业状态,因为山东持续大灾,回家不成只好呆在东北。他们除了少部分工头吃喝不愁,其他听说通化这边招工有活路,都来到通化新城打算找份活计,但通化这边也就需要一万人左右,可这木把子却是越聚越多,除了临江县这边的,集安那边的也过来了,一时间通化新城这边五六万木把子齐聚,弄得县令秋老爷一日三惊。有这么多的兵源,加上自己实力已经不小,有组织的木把子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所以杨锐在八九月份就从这些失业的木把子中招兵了。开始听说是做胡子只有少部分人来,后面天气越来越冷,通化县施的稀粥越来越不顶饿,很多有些血性不想认命的山东汉子就都从匪了,一个秋天下来,复兴军一共招了一万两千多人。

    听到新兵情况稳定,杨锐有些放心了,“新兵的摸底调查做了吗?他们对日本人和俄国人怎么个看法?”

    “人太多,只做了一半。”这次回答的是范安,刘伯渊才接手,之前的这项工作都是他做的,“但是就眼下看来,对日本人没有不恨的。毕竟是日本人让他们没有了生计,而且那些工头还说之前的屯在大孤山那边的木头也被日本人运走了,去年的工钱也是拿不着了。对俄国人,临江这边的比较恨,通化、集安的倒没有什么。只是听说大鼻子坏。”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杨锐感觉之前的事情有些门路了,又问道:“集安的新兵有多少,他们在哪个营地?”一万两千人太多了,训练只好分了好几个营地。

    “集安的木把子最多,新兵也最多。大概占了新兵的七成,他们哪里都有。”刘伯渊答道。

    “哪里都有……”杨锐想了起来,又问,“翁圈岭那边是吗?那边有多少人?”

    “应该……不会超过七八千人吧。”刘伯渊不知道杨锐为什么会问具体数字,只能说个大概。

    杨锐闻言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思考起来。刘伯渊和范安见状也不敢打断杨锐的思绪,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了,半刻钟之后,杨锐才回过神来,道,“你们先回去吧。”

    看来自己真的要助俄抗日的话,还是要换一个马甲的。要不然复兴会的形象会大打折扣。幸好之前为了不引人注意,杨锐已经有两个马甲了,五女山城这边是报号黑山老妖,翁圈岭那边报号是座山雕,真的要做的话只能是以座山雕的名号了,而且之前仇俄的老兵一概不能用,士兵在部队还好,一旦外出或者被俘,被人套出底细的可能性很大。

    大致的计划杨锐做了一个,但是雷奥出面把这个计划放到下午的高层会议上之后就引起了很大的波动。一时间会议室里轰响一片——估计是自小对一团和气的举手党没有好印象,杨锐统御部署喜欢看他们吵,他认为只有吵才能出真理,而且真的不同意那么桌面不吵心底下也要抗拒的,部队是等级森严的地方。服从命令是天职,但是在杨锐的许可下会议室可以不遵守这个原则,谁有道理听谁的,滥竽充数是不行的,当然,出了会议室之前一定会要有答案,而且最后的答案不管多么抗拒都要执行。

    现在反对助俄抗日的是临江木把子那几个连长,还有新投的骑兵连长原来混义和拳的老君炉郑兰庭——他在杨锐到猫耳山拜山没多久,就和几个心愿未了的老伙计去杨老太太那里拔了香头(退伙)投奔了过来。

    “大当家的,还是收回成命吧!大鼻子可是和俺们有血仇的啊,俺身上的几十道伤都是大鼻子给的。俺们自己干不成吗,现在人枪好几千,就是要打奉天也只要您老一句话,俺郑兰庭要往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眨一下眼睛……”

    “现在我部的士兵都是极度仇俄的,一旦要投俄的消息传出,部队马上要乱,就是强制下去,估计也大不了战。”这是二营长陶大勇,他的部队都是临江的。

    “长官,时间太紧迫了,老兵普遍对俄国人没有好感,新兵才训练两个多月,而且随军夜校培训班出来的士官毕业生虽有几百名,但这些人大多是士兵出身,文化程度太低,而且毫无指挥经验,即使是到明年一月上战场,那也不未必能顶用。而且对日作战是大兵团正面作战,与平时训练完全不同,一上战场,新兵很容易就崩溃的。”这是之前游击队的方彦忱。

    反对的人除了一时情绪接受不了还有就是从实现上考虑,其他的倒没有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支持投俄的意见里除了把练兵练将、以及日后战略上的考虑说了之外,还有其他的新观点,比如炮营的程志瞂就提议是不是可以让俄国接受复兴军的人进入俄国军校,当然,这主要是培养骑兵和海军的,海军不必说,骑兵的话虽然南非有,但是骑兵教官施罗德一直对俄国骑兵很推崇,认为俄国的哥萨克骑兵是世界第一骑兵。

    各自发表的意见的时间一结束,会议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点烟的火柴着火声和喝水声,杨锐刚才一直在听,大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他的思维也拓展了不少,投俄是一定的,甚至投日现在看来也是很有必要的,复兴军的目的就是要他们两败俱伤之下没心思来剿灭自己,到时候只要日俄不出动,那么只靠满清也成不了什么事情。只不过助俄抗日的分寸一定要拿捏好,特别是上次已经给了日本一刀,炸掉了日本几乎一个战役的弹药储备,现在根据情报日本人的炮弹数量很是不足,每门炮一般只有一百发炮弹,而俄军是每门炮是五百发以上。

    还有就是兵力问题,历史上日军本来就不足,因为自己的原因,对比历史数据,乃木的第三军死伤最少要增加两万人,而且旅顺的攻克时间一定是会拖后的,虽然当初谨慎期间,杨锐只给了旅顺一个多月的粮食,可是万一因为康特拉琴科没死,旅顺一直挺到了波罗的海舰队到来呢?杨锐只觉得自己是在玩火,深怕再打击一下日本就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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