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轩的手指纤细而温凉, 指腹上有薄薄的剑茧,摸在悟的嘴角上痒痒的。
她噘起嘴,巴住悟的脸将他也挤出金鱼唇后, 在少年嘟起的嘴上啵啵亲了两口。
嘟嘟唇柔软得像果冻, 冰冰的薄荷果冻和热热的焦糖布丁挤在一起,duangduang弹开后沾上了对方甜滋滋的汁水。她揉搓他脸颊的手法像在揉搓一只小猫或是小狗,十分爱不释手的样子。
悟没想到肉食系的女友竟然学会了这种小学生亲法, 瞪大了眼睛。她噘嘴的样子实在让他无法抗拒, 这也太可爱了吧!
明明没有更深入的接吻,可两人都感到一阵奇怪的满足。
“累吗?要去休息吗?”亲嘴鱼一号体谅亲嘴鱼二号勾心斗角之后可能心累,用鱼鳍拍拍他的头,关心地问道。
“再聊会天嘛!”亲嘴鱼二号抱紧亲嘴鱼一号,不肯撒鳍。
亲嘴鱼一号吐出爱心型的泡泡“好诶!”
一直站在女子宿舍楼下当然是不行的, 只怕一会儿被歌姬发现她就要往窗外泼水。去男子宿舍又要面对杰的白眼,于是悟选了高专小道上的长椅坐下。
初春的午夜寒风阵阵,他先将小八摆在长椅上, 脱下自己的棒球服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 漆黑的鳞片项链挂在脖子上。接着他再坐下,把小八捞过来放在腿上, 把棒球服反穿, 盖住两个人。
人均大猩猩的咒术师中, 小八的体型绝对是会让人低估实力的那种,蜷缩成一团跟身高腿长的悟一比更是显小。
八轩从棒球服的后领里探出头,额头碰到悟的下巴, 背靠着他的胸膛, 赤脚隔着牛仔裤踩在他的大腿上, 被少年热烘烘的体温熏陶得惬意不已。
五条家的司机在男子宿舍大厅里的冰箱中放好牛舌准备离开时,见到的就是悟大人倒穿着外套坐在长椅上的样子。
舟车劳顿,初春夜寒,悟大人不回宿舍休息,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他疑惑地想。
他走近一点,看到外套鼓鼓囊囊,里面好像塞了一个大枕头。
再走近时,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枕头,而是个人!看脸型,还是个女孩子!
司机灵光一闪,肯定到那一定就是传闻中悟大人的女友了。
爆点新闻的主人公就在眼前,司机的内心非常好奇。可从言行亲密的情侣跟前经过实在太尴尬了,他当即选了另外一条路,绕了好大一圈才从校门口离开。
坐上车,打开暖空调,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有点神奇就算是遥不可及的神子,谈起恋爱原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
司机眼中谈着普通人恋爱的两人,正在用懒洋洋的口吻交谈着日和传递过来的情报。
对于硝子把这些虚虚实实的异常比作是筛选游戏的猜测,悟倒是有不一样的视角——
硝子作为一个医师,对死伤极为敏感,所以当诡异事件出现时,她下意识就会想到弱者的伤亡,自然而然将其当做了是对弱者的淘汰、对强者的筛选;可悟没有医师的身份,再加上小八平铺直叙的概述,他只看到了结果——
漩涡靠使人精神崩溃来让人自杀。
黑衣美少年靠恶语来让人自杀。
川上富江靠魔魅的教唆来让人自杀。
血玉树靠吸引人吃下毒果来让人自杀。
人头气球……
不论那些诅咒是以什么形态、因为什么原因出现的,它们归根究底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使人自杀。
日本是个时常出现自杀新闻的国家,时不时就有人报警称从邻居家闻到异味,警方破门而入,发现独居的住户上吊自杀,尸体腐烂散发出臭味。历史上还有热衷自杀的知名文豪太宰治,最后他也确实与女读者山崎富荣殉情而死了。
甚至富士山脚下还有一片自杀者的圣地——青木原树海,每年都有成百的人来到这里寻求生命的终结,因此总监部会一周两次派人巡逻,以防人们的负面情绪滋生成诅咒。民间也有志愿者时常驻守在这里,目的在于将企图自杀的人劝回。
黑涡镇因为他和小八的干预,受害者被控制在了两名。
黑衣美少年因为锖兔的阻止,受害者也不超过十人。
川上富江的男性受害者也不过区区五六人,其他地方的死者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人。
这样的数量,在日本这样的自杀大国,当然不会引起多少波澜。当初在雅虎论坛上讨论十字路口占卜和少女自杀的帖子也早已沉寂到无人问津了。
但假如没有他们的插手,自杀者会有多少人呢?
“成千上万吧。”八轩淡淡道。
成千上万,和上个世纪的水俣病造成的死亡也不相上下了。那么,对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制造新时代的‘水俣川’吗?
似乎太过单纯了,区区水俣川,放到现在的五条悟和八轩手里,根本活不过多久。而且这样一来,仅仅计算人数的累积,那些出现异常的特殊地点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啊啊,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啊。”悟仰天长叹。
因为想不通事态而长叹的少年散发着一股可怜巴巴的意味,八轩怜爱地摸摸他的脸。
她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蜻蜓池里的指甲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悟的计算结界被抄袭,他作为创作者当然十分在意,所以刻满咒文的指甲就被他拿走研究了。
他当场怀疑过这是两面宿傩手指上剥下的指甲,毕竟他从高专的忌库里和杰那里见过真货,六眼观察到的相同的咒力做不了假。可是众所周知,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不可破坏的,所以他需要研究过才能确认。
“确实是宿傩的指甲。”
八轩睁大了眼睛“怎么剥下来的?”
“你还记得我把一根手指扔进过时空的乱流吧?只有那样才能破坏掉它,我猜那家伙躲在青森的时候就在捣鼓这件事。”
夜蛾老师说过,他们在失踪后他也想去青森找人,可是那里却被重重围住,禁止通行。
八轩还未感到麻烦,意味不明的感慨就先脱口而出了“……真努力啊。”
从千年之前制造无惨开始那家伙就一直不停地作乱,到五六百年前的室町时代还没放弃,孕育诅咒繁衍出了八轩一族。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那家伙还在孜孜不倦地攻克大业,这股毅力和长性,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被她这角度清奇地一打岔,话题自然而然就拐到了奇怪的地方,坐在长椅上的两人开始提到自己想要活多少岁,顺便畅想了一番自己老了会变成什么样。
“应该不会得老花眼。”悟颇为自信道。
“有道理。”八轩赞同点头。
八轩又说“我的话,老了可能外貌变化也不会很大。”
悟“诶?”
八轩竖起食指“众所周知,蛇会蜕皮,可以把老化的角质蜕掉,不过那时候皮肤的防御会变弱。”
悟震惊“还有这种狡猾的能力,我怎么没见过你蜕皮?”
八轩解释“大正时代蜕过一次,你当时不在,成年的时候会再蜕的。”
悟立即大声嚷嚷“不是说好了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吗!”
八轩鼓起脸“蛇蜕不都给你拿去做结界的炉芯了吗?”
悟顿时懊悔到磨牙“可恶啊!”
八轩疑惑“你想看?”
悟大声“当然啊!”
八轩叹气,宽容地拍拍他的腿“到时候叫你。”
提到蛇,想到那家伙曾让八岐大蛇的诅咒着床在自己子宫里的事,她忽然不确定道“你说那家伙是男是女?”
悟憋了又憋,憋出一个名词“……藤壶?”
藤壶,知名的雌雄同体节肢动物。
八轩恍然大悟“啊~对,藤壶。”
悟的身体一抖,她狐疑地看去,只看见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好像没有在笑。
又是老年幻想又是藤壶笑话,严肃的氛围是彻底一点儿都没有了。
原本按照他们的性格,两人都有话要说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悟先说,悟说完再轮到小八慢吞吞地说。这次事出有因,八轩才先行开口,现在她说完,该轮到悟说了。
其实他遇到的事在邮件里都有提及,什么回家发现祖宅终于装了烤箱,什么对糟老头用了领域展开看到他们的表情好好笑,什么当上了家主发现信物很烂等等等等。
唯一没有提过的只有——
“你还记得五条玉菜吗?”悟问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小八的脸上一片空白“谁?”
至于手机里收到的因为悟当上家主而发来的莫名祝贺信,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是遇到日和的那次任务和你一起的人。”
悟的提醒很有技巧,说电子信息会社员工跳楼的任务估计小八也想不起来,只有提到熟人她才会有些许印象。
八轩的记忆里浮现出一个一手刀把嚎哭不已的学生打晕的女性身影,因为当时她在比较自己打晕银古的力度和对方打晕普通人的力度之间的差别,所以记住了这一幕。
她还记得在黑涡镇的时候,银古苏醒之后心有余悸地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脖颈,苦笑着对她说“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的头削掉。”
让一直对自己武力十分自信的她难得生起了些许挫败感。
“想起来了,她怎么了?”
“说想侍奉你呢。”
“侍奉?”虽然在大家族出生,但一直生活在小家庭里的八轩并不懂侍奉这个词的含义。
这份无知别有一分天真可爱,悟笑眯眯道“你就当是她想要做你的手下的意思就行了。”
这当然是曲解了。
说到侍奉,就不得不提到室町幕府时代开始的大名和小姓之间的侍奉关系了,小姓不但要在大名会见访客时持剑护卫,更多的则要料理大名的日常起居,包括倒茶端饭、陪读待客,甚至可能包括那方面的侍奉。
但说手下的话,就显得非常公事公办了,至少日常生活是绝不能插手的。
八轩相信了悟的说辞,疑惑她是哪方面表露出自己需要手下的样子了吗?
悟欣赏了一番小八被他误导的样子,才说“当然,她是为了自己,目的是想通过你的力量获得权势。”
八轩把拒绝吞了回去“哦,那随意。”
她说完,自顾自打了个哈欠,显然是不再把对方放在心上了。
悟看到她的哈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惊觉居然已经是凌晨3点半了,他们竟然一刻不停地说了三个小时的话。
放眼望去,男子宿舍和女子宿舍的灯光都熄灭了,想必杰和硝子也选择了入睡。只剩小八的宿舍灯光明亮,窗户大开着,夜风将窗帘吹得缓缓飘动。
“困了吗?”他低头问道。
“唔、嗯。”小八发出了可爱的鼻音,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强撑着睡意道,“对了,恭喜你当上特级咒术师哦。”
就好像在她眼中,特级术师是远比五条家主更让人值得庆祝的头衔。
在一年生四人第一次齐聚的那天,悟说过‘在一级之上,还有特级,专门用来评价超规格的人,老子总有一天会坐上特级的位置的。’
这样一看,他确实做到了。
悟顿了顿,低声说道“……谢谢。”
说完,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族中的准二级咒术师因为惹新上任的家主讨厌而被赶去[窗]任职的消息,最近在五条家内风靡。
众所周知,[窗]是没有觉醒生得术式的弱者才会去的地方,作为咒术师却被赶去那里,可以说是相当严重且饱含侮辱意味的惩罚了。
族人感慨着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悟大人看起来笑嘻嘻的,手段却如此严厉。
作为被惩罚的当事人,五条玉菜当然也尝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首先就是她的未婚夫选择了和她废除婚约,当初将她推举出去的父亲也变得态度冷淡,嫁人的姐姐只顾着自己的家庭、对她不闻不问,只有两个妹妹会担心她的处境。
年幼的妹妹哭泣着围住她,明明不舍她的离开,却还劝慰她道“姐姐,你不要难过……”
可一脸哀色的妹妹相比,玉菜显得十分淡然。
她面色如常地收拾着行李——因为要去[窗]任职,她甚至不能再居住在五条宅,要搬去东京。
“我并不难过。”她语气平淡,双眼却异常锐亮,恰如出鞘的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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