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权力压倒,这便是。
刚刚红甲士兵嘶声力竭半步不让的要带甘棠入军检处,甚至外祖母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还要连威胁带压迫的才可让那群着甲士服的士兵害怕。
但今上几句话就给他们今日所为定了性,他甚至都没说要好好查问一番,就偏听偏信了卞家。
“好了,即人都罚了,你们便回家去吧,往后低调些。”皇帝陛下一摆手,就挥退卞家来告状的人。
甘棠从始至终头都没抬起来一下,根本不知道皇帝陛下长什么样子。
但她心里如今很是惊涛骇浪,皇帝陛下对他们卞氏太过信任了,也幸好皇帝陛下对他们卞氏是信任的,不然今日的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
可若是,日后卞氏不被信任了呢,一国之君的权势啊,简直滔天。
甘棠她们由内侍引着出宫,走到正德门时,吕循来了。
他们俩人擦肩而过,并未得说话机会。
但他们都看到对方了,甘棠心里还有对亲眼见识皇权富贵的惊骇,吕循确实额头带汗,看着很是着急。
“大舅母,大表嫂,我想在宫门口等究易哥哥出来。”
内侍送甘棠她们出来后就回宫了,甘棠也都已经登上马车,但她对刚刚看到的吕循形象挥之不去,便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棠儿,回家等信吧,究易还不知遇到什么事了。”
“大舅母,您就让我在这里等吧,他遇到什么事我都等得。”甘棠坚定重复自己心中所想。
大舅母看了眼巍峨的皇城。
皇城前差不多有百亩空地以青石砖铺成,威严雄壮的士兵拿着手持长矛立于层层宫门之下,好不气势如虹。
“棠儿去长街吧,别在这里。”大舅母退了一步。
长街是接连百亩青石空地的一条街,那里可允百姓开店做生意,甘棠可以在那里找间茶楼等候不知何时才会出宫的吕循。
甘棠点头,去长街找了家可以临街而望的店铺,坐在窗边的吕循出宫。
甘棠向来知一日可以过的很快,但今日她觉得过的尤为慢了些,今日外祖母她们准备离开帝都时是辰时,后来军检处来闹了一通,甘棠她们午时来告状,未时出宫,而吕循未时进宫,如今都酉时了,吕循还未出宫。
酉时三刻,木香指着青砖地说,“姑娘,世子爷出宫了。”
甘棠聚精会神往路上看。
确定是吕循后,她提裙下楼。
吕循没料到甘棠一直在长街附近等自己,突然见到甘棠,他还一脸不可置信。
吕循此刻身上带着颓势,刚刚他进宫和皇帝陛下禀明前太子被人下毒一事,他们已经抓到了下毒之人,可欲带人进宫审问,需得陛下亲自出御令,但是陛下不愿意亲自审问那竟敢毒害自己亲子的歹人。
其实,吕循早逼问出指使下毒之人干这事的幕后黑手了,可那人的身份,不是他仅凭一份口供就能当场指摘的,若是处理不好,他亦会被人诟病为屈打成招或是联合前太子自导自演。
但只要皇帝陛下肯亲自审问,那下毒之人的供词就有了可信度,之后其背后之人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总会被告诫一番,但是皇帝陛下不愿意。
他只是让大理寺卿并宗人府来审理此案,还令吕循一出宫就把下毒之人扭送到大理寺去。
吕循现在对皇帝陛下很失望,前太子如今不肯见人,也有前太子想不明白自己作为皇帝陛下的亲子,为什么皇帝陛下对自己没有舐犊之情之故。
若是让前太子知道这事,他又要郁闷了。
吕循和甘棠不管不顾的共乘了一辆马车,上车后,吕循和甘棠也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一处,突然吕循难过的问,“棠儿,我可以抱抱你吗?”
甘棠主动抱上吕循,“可以,究易哥哥,你辛苦了。”
吕循箍紧甘棠,甘棠有点不舒服,但她没出声,只让吕循安安静静的消化自己刚刚在宫内产生的抵触情绪。
好半晌,吕循才松开甘棠,“怎么出宫了不回家?”
甘棠拉着吕循的手,“因为我很想你。”
从前甘棠也进过宫,见过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她一直都没生出对滔天权势的敬畏心来,而今日见到今上,明明今上因为她们是卞家人对她们一直都和颜悦色的,可她还是感觉惧怕。
她今日其实见皇帝陛下时都没有说话,不用直面其威压,可吕循日日都要应对皇帝陛下给的各种考验,如今吕家又是最难最动荡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差错,她突然就很心疼这样的吕循。
吕循如今也才十八岁啊。
“棠儿,成婚前少说这样的话。”吕循突然严肃起来。
甘棠不解,“为何?你不喜我们这样相处吗?”
甘棠承认她这样是有些腻歪,吕循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就是人中龙凤,接受的教育便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教育,日后注定是要成为大家的。
可能他自己也并不觉得如今的磨难是老天对他的不公,可甘棠就是会忍不住心疼他。
吕循双手越过甘棠身体,撑在甘棠腿边的位置边,然后自己的身体无限靠近甘棠,直把甘棠压的退无可退。
甘棠紧张的咽口水,“你不许再靠近我!”
他们之间连嘴对嘴的亲吻都未曾有……
过……
吕循的吻骤然落下下,甘棠忘了呼吸,幸而吕循没有加深这个吻的想法,只浅啄了下甘棠唇瓣,就放开她了。
不过他此刻气音极重,好像在压抑什么东西。
“棠儿,我一直很感激老天爷不让我与我的妻子是盲婚哑嫁结识的,可也隐隐怪过老天爷,怎的还不让时间走快些,好让你我早日行了亲迎礼,好让我们完完全全属于彼此。
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自制力可言,所以若是你在多对我说两句情话,我可能真的要干出些被外公外婆拎去打一顿的荒唐事了,就像现在。”
时下的男女,虽不忌和离二嫁二娶,可如此行事的还是少,尤其是世家大族,便是一对夫妻在互相看不顺眼对方,也会坚持着过那种貌合神离的日子,以求两人的家族能繁荣昌盛。
所以,对于世家大族的男女来说,婚嫁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洞房花烛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洞房花烛的具体内容……男方倒是可以和许多人,女方就只有一人。
合理否先不论,因着世道皆如此,女儿家便多珍重自己,轻易不和外男有接触,就怕污了名声。
吕循他喜欢甘棠,已经认定了自己这辈子只要甘棠一个,故而已经十八岁的他,身边没有妾室通房,有了隐秘诉求,也只能憋着。
要是他敢在亲迎礼前就对甘棠做出什么唐突之举来,便是甘棠也愿意,外祖父外祖母一定会把他吊起来打。
甘棠被亲懵了,吕循在说什么,她没听进去,她不就是说了句她想他吗?
“你……”甘棠面如充血般,“吕循,我明明是想关心你,你怎么……可以……可以……我不与你一道了!”
甘棠作势要下车,吕循忙拦住她,“棠儿,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怎么就招惹你了。”甘棠莫名其妙,“我就说了句我想你啊。”
虽然她也觉得腻歪,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吕循怎么这么孟浪,就像……就像嫆嫆以前给她念的话本子里的人一样,不正经。
甘棠的闺中密友,有个兴趣爱好,爱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和自己看话本子,甘棠跟着她一道玩,也是看过一两本不该她这种大家闺秀看的话本子的,可她不知道嫆嫆那儿还有更孟浪的,没给她看过。
而吕循以后也还能有更孟浪的。
吕循摸摸鼻子,他突然发现甘棠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甘棠压根儿没听懂他刚才说的话代表的意思……他心头一阵乌云飘过,他的小丫头啊,也罢,以后慢慢教。
“棠儿,我也想你。”吕循软下声音,还了话题,“今天温恕差点被人下毒害了,可我没有证据替他讨公道。”
甘棠看吕循眉心多了两道皱痕,她也不纠结刚刚的羞窘了,心里又升起心疼来,“究易哥哥,陛下他当真不管大皇子了吗?”
甘棠和前太子没有可以直呼其名的交情,故而前太子被废后,他顺位成了大皇子殿下,甘棠就这么称呼他。
吕循沉闷摇头,“陛下的想法,我琢磨不透,我爹说,陛下对究易还是有考察之意的,二皇子由一低位嫔妃所生,按理说应该被送到皇后跟前抚养,可陛下并未如此做,二皇子都两岁了。他甚至从没提过要为二皇子起乳名一事,宛如宫内就没有这个皇子似的。”
时下的孩童夭折率高的可怕,故而有一堆为了养活他们想出的法子,比如给小孩子起一个合命格的乳名先叫着,待幼童大些了,在序齿取名取字。
其实皇后也跟皇帝陛下提过这事,但皇帝陛下的态度一直懒洋洋的,不给皇后正面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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