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到年前怕都会忙碌起来,少有空闲,你莫多想是我想冷着你,让你在家里孤立无援,只能主动和爹娘低头。
你是我的卿卿,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你独个儿在家的时候,把礼数尽到即可,其它的都莫理。”
“夫君,你自忙你的,我虽替不了你外出办差,但不会让你在外还要烦忧我和爹娘闹矛盾。
我晓得你心向着我,不会让我受委屈,我就很满足了,我初为吕家新妇,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事我会尽早翻篇的,只你在让我缓缓可好,我只要几天就能翻篇了。”
要说脑子清楚的人,容易成事,吕循本意就不想对甘棠隐瞒自己在外头行事,所以他能在甘棠面前毫无保留的剖析自己,然后在说些情话让甘棠感动的一塌糊涂。
若非是一些偏执情绪不由人,甘棠真的想跟吕循信誓旦旦保证,她独自在家时会谨守新妇本分,不让公爹婆母为她操心。
吕循给甘棠整理着披风,温柔说,“自然是行的,卿卿你想在吕家做什么都行,我俩已经成亲了,吕家也是你的家。”
……
吕循说他到年前都很忙碌,那是真的忙,时长三两天都回不了家。
甘棠晓得好歹,吕循是向着她的,她的公爹婆母之后对她也报以歉疚态度,给她送东西道歉的送东西道歉,贴人去找土匪的贴人去找土匪,她几天后,就主动消散了那些不愉快的情绪,认认真真在吕循回家住时,让他能得热汤热菜吃,不回家住时,她就看着天气,给他做冬衣冬袜大氅,让他出门办差时不受冻。
日子就这么过着,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凡不用为着生计奔波的人都甚少出门。
甘棠每日除非必要也不爱出她和吕循的院子,物极院。
这一日,天光因为下雪格外亮白,恍的人眼睛都睁不开,甘棠正坐在暖炕上给吕循做冬衣,李嬷嬷就拿了一张拜帖过来。
是甘氏前族长夫人如今的老夫人甘二婶递来拜帖,说是要带着亲家三姑娘过府和甘棠说说话。
甘棠是吕循的嫡妻,甘家就是吕家正经的亲家,故而便是拜帖写的是此等理由,吕家也没推拒理由,门房一收到拜帖,就及时把拜帖送到甘棠跟前。
只是,甘二叔过世还未有百日,虽他的葬礼低调,但甘梨她们要守孝,按理说,便是亲家也不该此时上门。
甘棠想了想,还是没拒绝拜帖,而是让甘二婶和甘梨下午些时候过来。
许多天未回家,好容易归来得半天空闲的吕循听得此消息,老大不高兴,不过最后他抱着甘棠胡乱啃了一通后,还是离开内宅,去了外院书房办公,避免和甘梨见面。
甘二婶和甘梨过来时,甘棠已经让人备好茶等待她们到来。
各自见礼时,甘棠暗暗观察了下甘二婶和甘梨的面色。
两人面容上都有划不开的愁云,甘棠不由想不是甘家内宅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或者是被她丈夫那个自恋狂说中了,甘梨还觊觎他?
“二婶,梨儿妹妹,你们快坐,天气湿冷,喝口茶暖暖身。”
这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甘家闹灾荒了,那唇干白的。
甘梨抖着手端茶,甘棠瞥见忙让醉儿去帮她端茶。
终究那杯茶没饮尽,甘梨就抖着身子跪下,哭求,“求长姐救救我。”
甘棠大惊,眼神示意醉儿熏儿去把候在外头的侍候的女侍喊远些。
待醉儿再归来,甘棠才让甘二婶和甘梨说话。
甘梨又跟甘棠讲了一个故事,这次她没化名,而是直接用了真实的名字。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她本人和李伯爵府的世子爷李陌。
甘梨说,“棠儿姐姐,去年年初,李伯爵府的当家夫人带李世子来家里做客,其用意是想相看橤儿姐姐,我小娘,就是路娘子知道后,就想让我也去伯爵夫人跟前露露脸,我没答应,我小娘就胆大包天给李世子下药,欲让我与他先成事,之后无论我是做妻还是为妾,她都要把我塞进李伯爵府,我提前发觉了此事,就带着李世子跳进水里,躲过此祸,也因此结识了李世子。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但我从未想过李世子他一直记恨我把他丢水里的事,几个月后我和娘去参加别府宴会,他私底下找了我一次,跟我说我天寒地冻的把他丢进水里,害他病了好长时间,他要报当初我把他丢进水里的仇,他带着我去水边,晃了我好几下,我之后很害怕,便好长一段时间都未出过门。
后来就是今年橤儿姐姐不好,我听娘的安排,把爹做的事告诉你,我们从监狱司回来后,你让我在甘府附近下车,我走回家时,又遇到了他,他对我又一通威胁吓唬,我原以为他是为着姐夫不让我做媵妾来的,不想那次他就生了要纳我做妾的心思。
棠儿姐姐,我知道我出生不高,攀不上李世子的妻位,可我也不想做妾,娘已经为我寻了一今年得上榜的进士,我与他都过了纳吉之礼,不想爹逝世了,这亲事便得耽搁下来。
本来他家愿意等我,但不知怎的,他家竟生了要与三叔父家淳儿姐姐结亲的心思,就对娘和二哥提了退亲。
后来我知晓缘由了,是李世子从中作梗,他故意让那本与我定亲的进士老爷的族叔晓得淳儿姐姐的存在,然后激他家与我退亲,另和淳儿姐姐结亲。
李世子与我说,若是我再敢去嫁他人,他就再折腾一次,让我只能入李伯爵府。
棠儿姐姐,我真的从未想过和李世子有任何干系,可是……可是他真的干的出来这些事。
姐姐你大婚那日,他就乘机抢走了我的玉佩,后来我没听他的,求娘让那进士尽快来家里下聘,他……他就趁我出门给我爹采买祭品时,抢走了我的……抢走了我的……再之后,我拿簪子划伤了他,才没被他继续……羞辱。”
甘梨半天都没说李陌在她出门那次抢走了她的什么,不过看甘梨越来越白的脸,甘棠也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了,怕是甘梨的私物,什么手帕项链香囊都低级了,而是那在私人些的私物,比如小衣衬裤。
而这些东西要怎么获得呢?那就只有宽衣解带了。
不怪甘梨怕成这样,要是换做甘棠,甘棠也怕。
其实无论婚前还是婚后甘棠都见过李陌,不过几次见面都有吕循陪着,李陌虽年纪也不大,但对着她向来是有礼的,半点轻浮样儿都看不出来。
“梨儿,你当真不愿入李伯爵府?”甘棠追问。
甘梨不住给甘棠磕头,“我不愿,我不愿,棠儿姐姐,李世子根本只是拿我当一玩意,我若是因为失贞于李世子入了伯爵府,我真不知该如何在他嫡妻手底下活,我有羞耻心的,届时我宁愿要一杯毒酒下肚,也绝不侮辱门庭,让家族姐妹受辱。”
本来,如果李陌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去甘府提纳妾请求,便是中间要等的时间长一些,甘家可能还会拒绝,但只要他运筹得当,只要他使得甘家人点头了,甘梨这个当事人才没有说不的权利。
可李陌用了所有法子里最蠢的一个,让甘梨名声有损的入他李伯爵府。
他根本没想到,这样对甘梨,甘梨会受到多大伤害。
要么甘梨直接在甘家丢了命,要么甘梨入李伯爵府,然后被他做当家主母的娘不喜,被李陌未来的嫡妻记恨。
内宅妇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不比其它事少硝烟,届时甘梨娘家算不得李伯爵府的亲家,不能正大光明上门帮她,夫家她又孤立无援,她就只能在受尽折磨后,走上黄泉路。
可能时下有不少女子为着攀龙附凤,愿意行此等事,但甘梨她是正派女子,既然她出身不高,那她就不去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人和物,老老实实的接受自己能得到的。
那个进士老爷,她虽没见过,听说也大了她近十岁,可她依旧很欢喜嫁他。
李陌已经成了她的噩梦,她就是死了也不想和李陌有一根头发丝的关系。
但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收拾了。
李陌的威胁,甘梨相信他敢付诸行动,尤其那一次,她还差点戳瞎了他。
李陌对她也是恨之入骨了。
她想活着,想堂堂正正的活着。
甘棠把甘梨扶起来,“别磕了,你姐夫和李世子有些交情,我让他帮着劝说一二,若不成,我就将你送走你可愿意?我于这世间还能信任之人只有我外祖父一家,所以我只能送你去西川你可愿意?”
十一月的天虽已经冷的刺骨,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穿着体面暖和的人入了温暖的室内许久后,还会不住打寒颤,甘梨却浑身都冰的可怕,好似她只着单衣在冰天雪地里踽踽独行一般。
甘棠会解释送甘梨去西川,是因为她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把甘梨送到那里去后,就不让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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