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刘钧给烟儿说了这两天要出远门的情况,自是引来烟儿的抱怨,说刘钧多管闲事什么的,当然也只是抱怨,还是手脚麻利的为刘钧准备路上用的东西,干粮,火石,银两,雨布之类的。
翌日清晨,山下,刘钧对几个管事分配了将来几天的任务,便和陆关骑马离开,只是行了没多久,刘钧拉着陆关躲到一旁的树丛后面,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后的大路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刘钧一看,却是黑了脸,也不躲了,直接从路边站了出来。来人看到刘钧,却是吓了一大跳,到了刘钧身边,竟然直接从飞奔的马上跳了下来,刘钧赶紧上前抱住,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陆关神情异样的从路边树丛后走出来,刘钧也有些不好意思,对陆关介绍道:“这个是我家的小丫头,不懂事,竟然偷偷的跟出来。”
陆关点头:“我知道,以前是四当家的新媳妇。”
这话却让两人都有些尴尬起来。刘钧暗自腹诽:这话说的,我像曹贼一样,我现在可是小指头都没碰一下的,嗯,或许小指头是碰了。
刘钧自己纠结的时候,小丫头狠狠瞪了陆关一眼,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刘钧黑着脸瞪她,此刻的她身穿一身劲装,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女性特征,只是用水粉之类的东西把露出来的肌肤弄得黝黑粗糙。也别有一分英姿飒爽的味道,看这打扮,就知道她早有预谋。
“快点回去,你跟上来添什么乱。”
“不要,我要照顾少爷你呀。”烟儿使用撒娇大法。
刘钧却完全不为所动:“我们两个男人,晚上随便在路边一躺就能睡觉,加上你不是在添麻烦吗?”
陆关脸色已经开始有不对了,路边随便一趟?叫我出来帮忙就提供这样的住宿条件?
“哈哈,少爷你却是小看我啦,我是逃荒过来的,你以为我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小丫头扭脸抬头45度望天,一副爷就是这么猛的表情。
由于昨天刚见过柴县尉的夫人和她表哥,刘钧对逃荒这个词现在比较敏感,心中有些奇妙的想法,只是现在不是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看烟儿的样子,就算是赶她回去,说不定还会偷偷跟在他后面。
刘钧有些歉意的看向陆关:“六哥,有了这个小丫头,以后晚上恐怕只能找宿店了,这样路程会走的慢一点,要多耽搁几天了。”
陆关一脸温润的笑意:“没关系,我不急的。”
刘钧叹了口气:“六哥,这次叫你出来,其实是因为最近我在剑经上有了些其他的领悟,想着在外面没人的地方给你说说,看来这次可能要抽空了。”
陆关脸色变了变:“其实,我们不用非要住在客栈,现在的天气,客栈又闷又热,外面正是秋高气爽,又没有露水,只要备好驱蚊虫的药,比客栈住着舒服多了。”
看了看不停给他打眼色的小丫头,陆关嘴角蠕动了一下,把原本拒绝的话咽下肚中:“我们江湖儿女,不必在意那么多繁文缛节,我想烟儿丫头也不会在意这些的,对吧。”
烟儿用力点头。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刘钧苦笑:“这样对烟儿名声不好,以后她如果她有了意中人,还怎么嫁人。”
话说出口,他收获到的却是两对白眼。
烟儿丫头哭唧唧:“少爷,你都对我这样那样了,还想着把我丢出去嫁人,你好没良心。”
陆关也是一副看渣男的表情。
刘钧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前世的人生观还没有完全接轨现在的社会环境,只能同意烟儿丫头同行。只是看到她立马转涕为笑,陆关也是心满意足的样子,刘钧深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演了。
饶州位于冀州南边扬州地界内,途经兖州,豫州,一路骑马过去可能要十几天,人倒是可以坚持,但是马匹不行,为了保证马匹的体力,路上遇到可以休息的地方,3人就补充牲口吃的精料,保证每匹马每天都有几斤精料。
到了第三天,3人到了兖州境内,大多数地方还算安稳,但是越往南,就不时会遇到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庄稼地,刘钧在附近的村庄转了一圈,村子里已经找不到壮年男女了,只剩下了一些走不动路的老人无力地靠坐在门框上。
烟儿丫头看到这副场景,眼泪止不住的流,脸上的妆弄得一塌糊涂,黑的红的糊成一团,这下子连装扮都不用装扮了。
刘钧把路上买的做干粮的馒头给那些老人分了,骑马离开了村庄。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脸上再也看不到什么什么表情,遇到这样的村庄也绕行而走,只是他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在遇到一伙一百多人的流民围攻坞堡的时候再也维持不住。
坞堡也只是石头垒的围墙,两米多高,搭个人梯就能翻过去,只是显然,坞堡里也有人在围墙边上用削尖的竹竿捅,翻墙基本还没什么成效,个别翻过去的也很快被里面的人打死。
主攻点在大门处,十几个流民抱着一根原木不断冲撞大门,看门此刻打开的角度,里面的门杠早就被撞断了,就算是里面被堵了东西,现在也顶不了多少时间了。
“住手!”一声厉喝,刘钧策马上前,直冲大门处,大部分人看到疾驰的奔马,都纷纷躲让,个别血气上头的却是把竹竿夹在腋下,手中的竹竿削尖的那端对着疾奔过来的刘钧,刘钧伸手一栏,把竹竿握到掌中,劲力震颤传导过去,那人身子一震,八遍身体发麻,再也握不住竹竿。
手中有了武器,劲力加持之下,两米多长的竹竿在他手中,化作风暴,敲、点、拦、扫,击打在攻击范围内的人们身体上,流民们纷纷被击飞。
等他们反映过来,却发现身体并没有受什么伤,再去看刘钧,却发现此刻他已经清理完了大门附近的人,只是此刻人们却没有了继续进攻的欲望,见刘钧目光扫过来,众人退的更远一些。
刘钧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流民破烂的衣衫,枯瘦的身体,浑浊发红的眼睛,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退后,五十步。”刘钧沙哑着嗓子,“我叫刘钧,在北边冀州那里有一片基业,虽然不大,但是应该可以给大家找条活路,现在,我先给大家找些吃食,相信我。”
人群中有人喊道:“我们打破坞堡一样有吃的。”同样有人附和,只是在刘钧的目光中,渐渐没了声音。
刘钧指着身后的坞堡:“我不是在保护他们,对于那些贪婪无度的地主,我也恨不能杀了他们,只是那里面也同样有无数和你们一样的农民,有不懂事的孩子,有无辜的妇孺。你们想要吃的,他们同样需要吃食活着。”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刘钧脸上无奈中略带恳求,有人想到自己刚才被击飞,却毫发无伤,不一会有人低头往慢慢向后面挪去。
有了第一个,有人左右望了望也跟着往后面走,不一会就剩下几个死硬分子,看看自己周围没了人,也低头钻入人群。
刘钧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坞堡的门口,看着此刻已经开了寸许的门缝,有许多眼睛在里面看着自己。
“不知道庄主在不在,今天的事情我想大家也看到了,如果我不来,用不了半个时辰,你的门就要被撞开,到时候,死人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和我说什么宁死不投降的话,拼命的都是下面的仆役,佃农。”
刘钧缓了口气:“外面有一百多人,每人五斤粮食,我花钱买。我还要赶路,留给你们思考的时间不多。”
门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去给主家报信,不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粮食我可以给,不过你能保证他们吃过粮食之后有了力气不会继续攻打坞堡?”
刘钧回头看去,似乎有人听到了这边说话,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刘钧提高嗓音:“我现在在青松山,当然,以前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红巾盗,我此行2000多里是去扬州为我的兄弟报仇,我回来的时候还会经过这里,如果我发现庄子出了问题,那么这些人,我会追索天下,赶尽杀绝。”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到时候我们都死了,你就算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他们不会动手的,如果他们真的要赶尽杀绝,恐怕他们自己也要死的差不多才能做到。”门内有人解释道。
看着几袋粮食从墙头翻下来,流民们蜂拥而上,本来似乎是要产生骚乱,有人看了看骑马在一旁观看的三人,却是冷静下来,场面虽然拥挤,却也有一种自行产生的秩序,强壮的人先取,或许多了点,体弱的人后取,也并不少。
等到所有人都取完了,竟然还剩下半袋子,所有人都盯着这半袋粮食,刘钧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最后落到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身上,他的身后还带着妻儿。
刘钧对他招招手,那个男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了出来。
“这个队伍以后你带,虽然你是头领,但是工作并不轻松,从这里到青松山,步行大约要走10天左右,你们也都是吃惯苦的人,五斤粮食,配上路上采集的其他东西,应该可以坚持到地方。你的工作就是打压那些刺头,维护老弱,尽量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活着走到地方。毕竟,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倒在前往希望的路上就太不值当了。”
说到最后,刘钧眼神平和,声音也很是温柔,带着某种期望。
【作者题外话】:饶州在作品中本是一个虚构的地名,今天我搜了一下,现实中在江西也有一个饶州,位于鄱阳湖地区,从汉代州府划分属于扬州,如果让主角从山西到江西的话,1000多公里,骑马一天行进150公里的话,倒是和三当家出行的时间基本吻合,那就这样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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