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钧到了王彦家里,刚才在县衙的那种恼怒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王彦有些好奇:“谈成了?”
刘钧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王彦家里厅堂的主座上,在王彦有些嫌弃的目光中,拎起茶壶往嘴里灌。
“你以为呢?”
听了这话,王彦就知道,事情肯定是没成,不过他也有心理准备,身在红莲教的这些年,他对红莲教的做派自然很是熟悉,以刘钧这样的性子三言两语恐怕就要和人起冲突。
没谈成就没谈成吧,刘钧的事业现在正在最开端,如果吸收了太多红莲教的教徒,不可避免会染上红莲教的颜色,反正现在豫州这边其实藏了不少流民,吸收他们做创业初期的班底,可能会让刘钧手下这些人的声音更统一。
不过王彦看着刘钧脸上的笑意,发挥自己身为刘钧大总管的主观能动性,问道:“你这是碰到什么好事儿了。”
刘钧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小眼神:“今天过来的这个王执事,嘴里满是套话,如果我也顺着他话里的意思,到最后付出一些代价,我们做的这件事可能就会得到他们的默许。”
刘钧脸上露出些嘲弄:“可是我们要做的是在红莲教中分辨出谁会是我们的朋友,谁的立场无法改变只能是敌人,相信我和他们闹翻的消息一传出去,过不了多久就有人上门。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从红莲教中招募信徒确实有些坏了名声,以后这件事被翻出来,可不是如今少招几个信徒能够弥补的。”
只是刘钧也没想到,连一个时辰也没到,就有人上门求见,刘钧一见有些惊讶,这人他熟悉,中午的时候在县衙的后堂他就见过,一个并不起眼的中年人。
中年人对刘钧拱手施礼,恭敬却不卑微:“红莲教彭城掌情使秦玉清见过刘长老。”
刘钧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掌情使,这个职位应该是直属红莲教总部的吧,你在彭城这里应该掌握着更大的权力,只是看你在他们中间并不出头,而且我们的立场似乎是有些对立的吧。”
秦玉清稍微迟疑了下:“我们秦家当年颇有资产,红莲教起事的时候,其他家族基本都加入了红莲教,那时候的族长一念之差,站在了红莲教的对立面,最后家里虽然没死什么人,但是财产却被红莲教瓜分干净。”
刘钧更奇怪了:“如此说来,你应该是恨红莲教的,可怎么在红莲教做了掌情使。”
秦玉清自嘲一笑:“家里自然是教育与红莲教势不两立,只是我们也要养家糊口,比起红莲教,我更恨那些徐州其他家族,当年瓜分我家家产,他们最积极,搜刮得也最狠,对我们秦家也不断压制,不让我们出头,一直到今天,五六代人过去了,我才爬上如今这个位置。”
“那你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
秦玉清目光灼灼:“红莲教说是要为这些苦难的民众做主,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红莲教的各个执事掌管一方大权,和朝廷的封疆大吏没有什么区别,对下面的民众予取予夺,红莲教各个头目金银满仓,而那些底层教众却依旧在为果腹奔忙不休。”
“我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虽说如今投了红莲教,但是我也想那些苦哈哈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刘钧若有所思:“你听过我的事?”
秦玉清重重点头:“本来,我听说您和廖家关系很好,而当初打破我家门的红莲教却是廖家掌权,所以我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儿,但是今天见了您,我知道如果我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队了。”
刘钧看得出来,秦玉清话语中有夸张的成分而且不小,至于他说的那些看那些底层教众心中不忍更是一点都不沾,刘钧却决定收下这个人,至少,他感觉秦玉清站队的决心还是很强的。
站了队,又能办事,其他的刘钧并不去管太多,如果他能适应刘钧的规矩,自然更好,适应不了,以后淘汰了就是。
“你对红莲教的情况比我更清楚,在你看来,我现在该做什么呢?”
刘钧问道,一方面是集思广益,另一方面也想看看秦玉清的能耐。
秦玉清没有犹豫,想来他在心里早已经预演过这样的问话:“我觉得您应该把矛盾挑得更激烈一些。”
“怎么说?”这个答案有一些出乎刘钧的意料。
“您把红莲教那些人的智慧看得太高了,您以为他们现在找你的麻烦是因为感觉到了危险吗?
“您可太高看他们了,如今他们把那些底层教徒只当做佃户、奴仆一样来使用,您招揽的那些人,根本不放在他们眼里,他们担心的是您来城里抢夺他们的利益,毕竟您背后站着的可是教主,您的武功在教内也是排得上号的。”
“那我要怎么做呢?”刘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秦玉清脸上露出狠厉:“今天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几天他们必定要搞出些小动作,而您只要狠狠打击他们的威信,城里那些小家族个个都是脑筋活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前来拜访。”
刘钧却是叹了口气:“你的想法很好,只是有些情况不太了解,我来到红莲教是教主救了我性命,我欠他人情。”
秦玉清没想到刘钧是这个反应,听到刘钧的话瞳孔一缩。
刘钧见他这副模样哈哈笑了起来,一手拍在秦玉清的肩膀:“我虽然欠廖长生人情,也只是对付红莲教的时候不能不择手段,你的想法很不错,只是如果我出手的话就失去了某种正义性。”
刘钧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如今没了姓名,人们识别我全靠我的称号,人们一旦对我产生某种错误的认知,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洗掉。”
刘钧也是最近才摸索明白,所谓的称号就是一部分人对你这个人的认知。
‘不可窥视者’是王彦传播出去的,见过刘钧的人不少,这个称号也很符合刘钧的情况,人们认可之后,才渐渐形成。
‘黑郎君’大概是青松山那时候随着那些商队传播出去的。
‘刘逆’这个称号则应该是官府的一些人口口相传之间对自己的认知。
称号一旦形成,无论任何人探查刘钧的信息,都会加深印象,一旦真的形成某种错误的认知,刘钧恐怕真的一辈子也洗不清。
就像是如果有人被冤枉了,被人带上淫贼或者其他的称号,就算是日后有人为他洗清了冤屈,也不会有多少人真正相信,他的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秦先生,你能在这个时候过来拜访我,我自然很是感动,也必不会辜负你的心意,只是最近我应该不会做什么大动作。”
刘钧指了指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王彦:“秦先生,您对红莲教的事物最熟悉,这位王彦王先生如今是我的大管家,如果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多交流。”
刘钧潇洒地走了,秦玉清看着王彦,脸上露出笑容。
刘钧看了看最近的消息,几个报仇心切的人已经去了冀州。
被驱逐的那些红莲教徒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已经跟着车队出发,前往小村。
有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伙五六百人的流民队伍正在往小村靠近,队伍还竖了旗号——天王。
刘钧赶紧回了小村,等他到了村外,此时的小村如临大敌,那支队伍也派来了使者。
见到刘钧,双方都停止了对峙,刘钧见到那些流民的使者有些近乎狂热地冲了过来,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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