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成早已发现小仙女脸上挂着的痛苦不堪,但也爱莫能助。他扫了四周一眼,关切地说:“佳佳,把袋子放下,靠我腿边,咱们还要站十几个钟呢。”
“天成哥,车里好闷,想吐。”小仙女眉头紧锁,瘪着嘴看向朱天成。
“你先把袋子放下,坐上面,我给你一个塑料袋,想吐的话,就吐在袋子里,千万别吐在别人身上。”
“好。”
小仙女垂着头,坐在自家袋子上,难受着。
她双手按住胃部,竭力压制着造反的食物冲出胃,涌向喉门。
“佳佳,怎么跟霜打茄子似的,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怎么去外面闯世界呢?”
“诚兵哥,我胃不舒服。”
“忍忍吧!”
“我一直在忍!”小仙女哕了一声,赶紧捂着嘴,生怕自己肚中之物喷射而出。
看着小仙女痛苦难忍的样子,朱诚兵安慰道:“我跟你讲,人家四川人可能忍了,他们的慢车要坐30多个钟呢,如果是站票,就得站30多个小时,你说我们惨还是他们惨呢?”
“我不是吃不得苦,”小仙女带着哭腔说:“我就是闻不惯这股馊味。”
“忍住,千万要忍住!”朱诚兵正色道:“最好别吐,太挤,很容易吐到别人身上的。”
“我尽量!”小仙女愁眉不展地说:“要是万一……哎!”小仙女揉了揉太阳穴。
“佳佳,别讲话,”朱天成在小仙女的后背上搓了搓,说:“我们车间有个四川人过完春节返广州时,坐的加班闷罐车,兜兜转转50多个钟才到,你说惨不惨?”
“天成,我觉得佳佳晕车是她身体太差,没有抵抗力造成的。”
“嗯。”朱天成点了点头。
“你们不用管我,我趴在腿上眯一会就好。”
“好。”朱天成叹了口气。
小仙女心里明白,她天成哥为了给她打气,就用‘比谁更惨’这招来安慰她,可阿q精神也无法阻止车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小仙女不怕吃苦,但她就是想呕,这令她很心烦,因为连她自己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可在朱天成看来,酸臭味算不了什么苦,至少没有生命之忧带来的压力和那种分分秒秒都得直视死亡所带来的恐惧更令人痛苦和崩溃。
想当年在前线的时候,住的是猫儿洞,吃的是压缩饼干,与毒虫和蛇相伴,天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子弹也从来不长眼睛,他亲眼目睹了一个个战友倒在血泊中,命丧他乡。
从前线回来后,他时常会陷入战友失去生命的痛苦中,无数个恶梦纠缠着他,摧毁着他的意志。
当面对社会上那些不理解他们和羞辱他们的人时,他的情绪就会失控,经常变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那些混蛋当敌人来扫射一通。
远离家乡,谁也不知道他当过兵,上过前线。
他在公司里勤勤恳恳,努力地干,一年不到就当上了运输队长,得到了别人的尊重。
随着收入的提高,他把家里的茅草屋变成了二层楼房,父母的生活也得到了全面改善。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渐渐地从战争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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