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黎沫喃喃道，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原因。
少年双眼陡然睁大，原本因为疼痛而泛红的眼眶中，泪水夺眶而出：
“是，是先生…不要我了吗……”
巨大的惊慌将他整个人吞没。
甚至都顾不上膝盖的疼痛。
少年拉住方明的手，声音都在颤：
“求求您…方叔……告诉先生我很乖的…我很乖的…别不要我…求求您告诉先生……”
是先生给了他一个家。
是先生给了他一切。
没有先生，他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实验室，除了这里，他又能去哪儿呢？
黎沫几乎已经想象到了他在街边冻死的场景。
或许他还会跟许多乞丐抢吃的，最后被活活打死，死在肮脏的，空无一人的垃圾桶里。
不要…
不要这样…
想活着。
如今所有念头都抵不过一句活着。
哪怕承受比现在痛苦一万倍的惩罚，只要能活着，他都愿意。
黎沫嘴唇发白，哽咽着企求。
方明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会让黎沫起这么大的反应，立刻手足无措地上前用大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不会的不会的，先生不会丢下你，是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待在这个小杂物间里。”
方明心中抽痛。
多好的孩子。
为什么偏偏被先生当做替代品了呢？
黎沫在安抚中逐渐平复下来。
才意识到自己在方明面前哭得有多丢脸。
少年不好意思地胡乱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水光。
朝着方明牵起唇角。
露出了一个乖巧又哀伤的笑容。
“方叔…对不起……让您心情也变得…不愉快了……”
方明轻轻叹了口气：“小少爷，没有的，先生他或许最近心情不好，公司里的事情太多了。”
少年眼中氤氲着雾气，但一直忍着没有掉眼泪：
“我知道的…先生他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情…才会对我……”
黎沫说不下去了。
他像是为了恶贯满盈的囚徒辩护，让自己所有承受的伤痛一遍遍美化。
“您先去…去忙吧。”
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黎沫险些维持不住。
方明点点头，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却在开门的时候。
看到了门外靠在门框上盯着两人的男人。
男人眉目深邃多情，姿势慵懒随意。
淡淡地勾着唇，似乎是随意地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视。
最后停在了黎沫身上。
只是那眼神实在算不上温和。
廖觉枫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先生……”
黎沫瞳孔骤然一缩，一道寒意直直从脊椎冲向大脑。
嘴唇颤了颤，除了“先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方，现在你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是吗？”
廖觉枫语气平淡，有几分笑意。
他明明对着方明说话，阴沉的双眼却只是盯着少年，不达眼底的笑意冰冷彻骨。
“不，不是的……”
黎沫立刻上前挡在方明面前，声音细微发抖，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急切道：
“方叔他…他来给我鸡汤…顺便帮我上药……”
廖觉枫像是没听到一样，转过头来，笑容又深了几分，满满的柔情。
黎沫发抖得更加厉害了。
“你刚刚好像有话没说完，才会对你什么？”男人对他招了招手，桃花眼弯了弯，笑容如沐春风：
“来，在我面前说。”
黎沫浑身僵硬，脚好像粘在了地上。
根本没办法迈开步子，腿肚子都打颤。
乖弱得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小鸟。
“先生——”
方明看着无助的黎沫，想要说什么。
廖觉枫却突然变了脸色，冷冷地看向方明：“这里的事情还没有你说话的份，老方。”
还没等方明说话，男人转过头，淡淡道：
“你去把书房书架最下面的盒子拿过来。”
方明嗫嚅着嘴唇，但最终只能去了书房。
“真可怜，身上还疼吗？”
廖觉枫回过头来，轻轻地将黎沫拽到怀里，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
那声音又轻又温柔，像是在疼惜生病的爱人。
但黎沫冷汗都下来了。
盒子……
他知道那个盒子。
里面装的是……
“不……不要先生…求求您……不要……”
牙关摩擦着发出咯咯声，他伸手朝着廖觉枫的方向，却在半空中蜷了一下手指，缓缓地，又缩了回去。
廖觉枫冷眼看他，置之不理。
几分钟后，方明开门，手上多了一个木质盒子。
将盒子放在廖觉枫身旁的桌上后，方明担心地看着黎沫，一直没有出门。
“看来你确实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廖觉枫逐渐开始不耐，瞳孔深邃幽黑，侧头看向方明。
好冷啊…
怎么会这么冷？
黎沫后背一阵阵寒意。
柔亮的杏眼中盛着满满的泪，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方明忧心忡忡，但在男人周身极强的压迫感下无法多言，心中默默祈祷小少爷安好。
等到方明将杂物间的门关上，廖觉枫才又重新看向黎沫，态度好了不少。
“好了，没有其他人了，沫沫。”
男人用手指敲击几下桌子，语气温和，甚至带着哄人的意味：
“打开穿上。”
杂物间的灯不太明亮，将男人锋利的眉照亮了一半，深邃眼眶中神色不明。
廖觉枫勾着唇，仿佛只是在哄骗懵懂地小孩。
但黎沫能看到他眸中温柔下一闪而过的狠戾。
握紧的掌心都出了薄汗。
抱着最后的希望，黎沫一遍遍说服自己盒子里的不是那个东西。
但当廖觉枫在他面前打开的时候，少年像是浑身泄了气一样瘫坐在地上。
皮质的黑色项|圈，坠着两枚带着红色宝石的钉子，最下面还有一条黑色蕾丝绳。
极其精致的做工，让所有部件都在灯光下细微闪烁。
黎沫呆呆地想要逃离，但剧烈的恐惧与羞耻让他大脑都开始晕眩，只能呆坐在那里。
方才喝下的鸡汤开始隐约有反胃的迹象，男人挺拔冷淡的侧影在视线中晃成一片。
“没有…先生…能不能不…”
黎沫下意识地服软，但一张嘴，喉咙口就传来强烈异物感。
他只好又死死咬住牙冠。
好想吐。
小宠物眼中浮现起一层薄薄的晶亮，眼尾迅速红了起来，眼神近乎哀求，泪雾盈盈得惹人怜爱。
这双眼睛，确实好看极了。
廖觉枫居高临下地低着头，抬手就打开了黎沫捂嘴的手，捏住他的两颊将少年拖拽到面前，轻声细语问：
“你觉得，你有跟我商量的资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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