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觉枫连最基本的温和微笑都保持不住,表情阴沉,在暴怒边缘:
“你在做什么,黎沫。”
黎沫还因为那些血转不过脑子来,他本来反应就慢,一瞬间诸多事情涌上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支支吾吾的样子被廖觉枫当做是心虚。
一脚踹在了小腹部,黎沫像一个布娃娃一样被踹飞了出去,撞在身后操作台边缘。
“唔”小腹剧烈疼痛,内脏几乎移位。
黎沫只觉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传到四肢百骸,他趴在地上连手指都难以动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廖觉枫立刻上前将水陌扶起来,搂着他去车上开向医院。
“跟过来。”
黎沫艰难地起身,捂着痉挛的肚子撑着桌子缓了好一会才能走路,将一旁的天蓝放了出来,关上房门。
司机已经在等他了。
“您还好吗?”
司机想要过来搀扶,被黎沫摇头拒绝:
“快快跟上先生”
等到到了医院,水陌已经去包扎伤口,廖觉枫等待在外面,看到扶着墙一瘸一拐上前的黎沫:“过来。”
黎沫嘴唇都褪了血色,慢慢走到廖觉枫面前。
“刚刚说实验室怎么了?”
廖觉枫开口并没有提水陌的伤,而是实验室。
黎沫沉默了一会:“操作台进了水我刚刚修过了需要有检修人员再”
话还没说完,就被廖觉枫抓着衣领拎到了面前:“数据呢?”
黎沫嘴唇发抖,眼眶又迅速红了一圈,在高大的男人手中就像一直手无寸铁的柔弱小白兔:
“我我不知道但是有备份如果数据丢失了,一周我可以补回来”
听到数据没事,廖觉枫才松开了抓着领子的手。
就在黎沫以为廖觉枫并不会再追究他推了水陌的这件事时候,廖觉枫带着他走到病房门口,拉着他去看正在缝针的水陌。
水陌似乎永远不会在廖觉枫面前失态,此时只是蹙着好看的眉毛,察觉到门口的廖觉枫,还朝着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要捅他。”
黎沫听到廖觉枫还愿意听他解释,立刻道:
“是是水陌先生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然后我太急了就就推了他一下我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着急,黎沫的嗓音依然只能慢吞吞的,咬字都不太清晰,身体细细颤抖着,显然是害怕极了。
“先生我错了我不应该推他但他手上的伤口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廖觉枫斜过目光:“难道是他自己划的?”
黎沫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的实验室一直打扫得很干净,地上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刀具。
“不不是我小刀一直放在盒子里我没有捅他”
少年上前抓住男人的手,湿润的眸子浸了水一般,他仰望着,企图看到男人眼中的信任。
但他只看到了漆黑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可小刀就在你手里。”
黎沫哑然,张了张嘴,被咬得通红的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就像是被无辜陷害入狱的罪人,在审判庭上对峙着陷害他的人,和根本不信任他的法官,根本没有胜算。
“我”
“他在你的实验室受伤,你总应该做些什么吧?”
廖觉枫温柔地摸了摸黎沫的脸,感受到手下的人皮肤上传来的战栗,眼底冰冷。
“先生让我做什么都好”
黎沫垂下了头,滚烫的液体落在手背上,他放弃辩驳,不再做一些无谓的反抗。
先生的眼里现在没有他,再怎么样都不会信任。
他在这种时候尤其清醒,清醒到自己心脏像被碾碎了一样疼痛。
他时常安慰自己,疼痛是证明自己活着的最好方法,并且以此来试图将疼痛转化。
但现在他的心口都快要炸裂。
黎沫形容不出来。
只觉得有没有可能,死了会比现在舒服。
而他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会关于生死,他害怕再一次尝到那片漆黑冰冷的海。
所以哪怕出现这种念头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黎沫压制回去。
熬过去就好了,忍一忍,没什么的。
就在这时,医生说伤口已经缝合好,需要回家静养,在和廖觉枫说具体注意事项的时候,廖觉枫就扶着水陌的肩膀,在他耳边柔声安慰。
黎沫能看到水陌投过来的眼神,带着志在必得的高傲,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他的呼吸。
等到医生走出病房,廖觉枫才对门外的黎沫冷冷道:“进来。”
与对待水陌截然不同的音色。
黎沫低着头一点一点但水陌面前,看着他手上包扎的绷带,回忆起了他受伤时的日子:
“我我真的不知道地上会有小刀真的抱歉”
“没关系。”水陌靠在廖觉枫怀里,望着黎沫的眼神轻蔑,语气却和缓大度,摆足了正宫的气量:
“也是我不小心,没有察觉到你碰倒了水杯,你一时心急推开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黎沫猛地抬起头来,面色发白:“水杯不是”
廖觉枫脸色瞬时变得极差,每个字都犹如冰刃:“原来你又在撒谎。”
黎沫脑子都空了,顾不得水陌还在这里,就上前拉住廖觉枫的衣袖,神色惊慌努力证明自己:
“不不我没有没有撒谎先生真的不是我我不敢撒谎的您您知道的我不敢撒谎的”
廖觉枫拽住黎沫的手腕将他扔开:“是不是撒谎你自己心里清楚,等会好好收拾你。”
“我没有!”
黎沫声嘶力竭,突然尖锐喊声令廖觉枫抬起眼皮,就看到少年满脸泪痕眼神倔强的模样。
水陌往男人怀里缩了一下,换来男人温柔的安抚:
“他脑子有问题,别害怕,我让司机带你回去吧,你的事情先放一放,在我那里养好了再说。”
水陌乖巧地点头,反过来安慰廖觉枫:
“我不生他的气,也不疼,你不要对他动气,我在家等你。”
廖觉枫眼神温柔了些,在水陌发顶亲吻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让被忽视的黎沫逐渐冷静了下来,理智回归之后黎沫才意识到完了。
他刚刚在做什么?
激怒廖觉枫吗?
根本就是在找死。
果然,看着司机带水陌离开后,廖觉枫不发一语,就带着黎沫去了桑维斯酒店的总统套房。
一路无话,廖觉枫像是已经将事情遗忘,腿上放着电脑处理公司事务。
但空气中的极地气压让少年闷得呼吸都是困难心跳如擂鼓,胸口痉挛得发痛。
整个人恐惧得草木皆兵,只要廖觉枫稍微有所动作就颤一颤,白皙细嫩的脸上眼泪早就湿成一片。
桑维斯的总统套房是给廖觉枫单独留的顶层房间,能够对整个城市一览无余。
巨大的落地窗收录着阳光与美景,海与城分割视线,形成独特的优异景色。
廖觉枫将电脑带入了房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继续工作。
阳光在他精致立体的眉眼处落下投影,男人形状优美的薄唇抿起,仿若精美镌刻的雕塑。
等待的时间越长,黎沫越觉得无法呼吸,血液凉到手脚冰冷,导致廖觉枫关上电脑看过来的时候,少年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男人坐姿变化,慵懒冷漠地交叠双腿,如看死刑囚徒一般垂眸俯视。
黎沫身体不自觉地因为哭嗝而抽搐,迅速移开视线,像只鸵鸟把自己埋了下去,白软软的一团缩在地上。
“你知道水陌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廖觉枫冷冷道:“他不是你能比得上的,明白吗?”
黎沫匍匐在地,他不敢去看廖觉枫的眼神,想也知道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他的痕迹。
心好像被血淋淋地剜去一块,而凶手还在拿着锋利的薄刃将他凌迟。
“明明白的”
“水陌大度,没有责怪你,反而为你开脱,你自己应该明白要接受怎样的惩罚。”
廖觉枫勾唇一笑,“加上撒谎和弄坏实验仪器沫沫,罪加一等。”
黎沫越缩越小,嗓子都好像被糊住一样涩得发疼。
“没有撒谎”
他猛的抬起头对上廖觉枫的眼睛,一字一顿:“先生我没有撒谎”
他不是会撒谎的性格,有些不想说的哪怕闭口不谈都不会说谎。
可为什么先生不相信他呢
男人低蔑地微微一笑,手指挑起少年的下巴:“这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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