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 明庭还跟唐云芝展示身上的紫貂。
“你之前要白狐太不上档次了!瞧本王的紫貂,毛皮稠密,毛尖细密, 还柔软顺滑,关键是它不是死沉沉的,穿着轻便。这才是好东西!”
“还说你是在宫里待过,真是没见识——”
之前明庭带儿子们去安阳城搞事情的时候, 贺老大在济城坐镇。
回来后听老四说了父王的“丰功伟绩”, 贺老大还觉得有些夸张。
现在他信了!
没瞧见唐云芝气得嘴唇颤抖,脸色发紫么!
贺老大怀疑再让父王多说几句, 会不会最后唐云芝没被大雪冻死,反倒被明庭气死。
“你……”
唐云芝身子晃了晃。
还好顾蓝玉在她后面死死扶稳了她,否则她要在仇人面前丢大脸了。
“成王败寇——”
唐云芝狠狠地擦了把脸上的泪,冲着明庭怒吼着:
“我不知道谁给你通风报信, 要是你这次没从黑河回来, 得意的人就是我!!”
自从在这里醒来, 看到身边的贺启越和顾蓝玉,特别是从贺启越口里得知闯进芝兰院动手的人是贺老大后,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个圈套!
难怪明庭会带走府上那么多人,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可笑的是,自己的仇人早就知道了一切,偏偏他们还像跳梁小丑一样沾沾自喜,甚至喝酒庆祝。
呵,真是太可笑了!
刚才唐云芝哭过的泪痕已经被寒风冻成了碎冰。
她擦泪的时候太过粗鲁, 使得冰渣划破脸颊,冒出的血珠立刻寒风冻成鲜红的血珠子挂在脸上。
别说,还挺好看!
“是是是, 你说的都对。”
明庭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敷衍模样,那语气就像打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激怒了唐云芝。
虽然她冲过来的时候被顾蓝玉死死拽着,可那张嘴一直没停下:
“贺明庭,你们烈王府不得好死!你父王害死了我父兄,我技不如人,没办法为他们报仇,但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诅咒你们……”
“停!”
明庭拍手,打断了唐云芝的话。
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唐云芝,最后从怀里翻出一面镜子对着她。
“唐云芝,照镜子看看你的样子,披头散发,如同泼妇。以前你没脑子,好歹形象还不错,现在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你动一动脑子仔细想一想,烈王府和你唐家没有任何利益纷争,为何要针对你们?”
“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把先帝的诏令带来了。”
明庭点了点头,立刻有人东西拿过来。
“除了先帝诏令,我们王府有书记,每一道诏令都会登记在册,记录时间。”
“你自己看,不要人云亦云,别长着脑袋像个装饰品,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证据一样样地被人摆放在唐云芝面前。
她拿起诏令仔细看了一遍,又看了王府登记的时间。
唐云芝算了又算,最后发现按照先帝的诏令到达烈王府的时间,贺家军从济城出发,哪怕没有赤烈族的阻拦,也赶不上救下她的父兄。
“不可能,你做假了!”
唐云芝摇着头,眼睛通红。
“你们王府的东西,当然可以随便写。”
“你要是觉得王府的记录能作假,那宫里的呢?”
明庭笑了。
“君王的每一道诏令发出去,都会有史官记录。你在皇宫生活了好几年,就没想过去看看这个?”
他对唐云芝的心情倒是很理解。
恨了那么多年的仇人,忽然发现自己弄错了,换谁都接受不了。
“唐云芝,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你心里难道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你不去恨故意延误战机,对烈王府抱有敌意的先帝,不去恨杀你父兄,屠你亲族的赤烈人,偏偏把一腔仇恨放在我身上。”
“莫非觉得我烈王府是软柿子?还是你软弱得不敢面对真相,所以找一个替代品,假装自己在很努力地为唐家复仇,你已经尽力了?”
“你闭嘴!就是你们,是你们……”
唐云芝哭着哭着,捂着脸跪在地上。
“都是你们的错,我才失去父兄,失去亲人……”
见她情绪崩溃,明庭指着唐云芝教导贺老大,“瞧见没,这就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王爷,你已经赢了,何必咄咄逼人——”
顾蓝玉不住地咳嗽,使劲搀扶着唐云芝。
顾蓝玉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他的亲人也死在启城,这些年支撑他活下来的动力就是复仇。
原本以为是自己输了,结果是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复仇对象。
见唐云芝已经崩溃,顾蓝玉还是忍不住护着她。
毕竟他俩互相扶持了37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如今,他们也只剩下彼此了。
“行叭,随你怎么想,本王不会和一个失败者计较的。”
明庭看向搂着唐云芝的顾蓝玉,对他倒是有些改观。
没想到,顾蓝玉对唐云芝倒是一片真心。
如果当初赤烈族没有偷袭启城,在唐云芝及笄后两人顺利完婚,倒也不失为一段佳缘。
这两个看起来好像都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如果成亲,婚后应该会过得很快活吧!
毕竟傻人有傻福,原世界他们的复仇计划不就得逞了么……
人也看了,明庭没别的事,打算回去。
天寒地冻的,哪怕他不怕冷,这种寒冷的环境呆久了也叫人不是很舒服。
“唐云芝,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见你。如果怨恨能叫你心安理得一些,那你继续自欺欺人吧!”
见明庭转身要走,唐云芝抓着顾蓝玉的手臂站了起来。
“贺明庭,你把启越抓哪儿去了?我的确对不起你,可他是唐家仅剩的血脉,请你不要伤害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当初他们三人在这个小土屋里醒来,贺启越和顾蓝玉想过办法,也尝试着逃走,结果没有成功。
他们被囚禁在百柳村,吃喝拉撒都要自己动手。
村里有专人监视着他们,刚开始的那段日子非常艰难。
贺启越右肩的伤很重,在养了一个月后,他寻到了一条小路,趁下暴雨的时候偷偷离开,结果被看守人抓住,之后再也没了消息。
唐云芝一直担心着贺启越。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她怕明庭因为愤怒杀了他。
“放心,我不喜欢杀人。”
明庭回头,笑得像个邪恶的反派。
“他心心念念地想着宫里的那个女人,既然如此,我打算找个机会成全他,就像成全你们一样。”
“本王良善,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着明庭头也不回地下了山坡,上了马车,那马车越走越远,消失在白茫茫中,唐云芝抬头问顾蓝玉:
“蓝玉,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恨错了人,真的是先帝做的吗?”
顾蓝玉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
在唐云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已经找到了答案。
明庭说话算话,半年后有人把贺启越和楼锦绣打包送了过来。
来人在小土屋旁边又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土屋。
两家共享一个院子,亲近又方便。
贺启越失踪的这几个月在一处砖厂烧砖,有专人监视他,试过几次他都没能逃掉。
烧砖是个辛苦活,每天从早忙到晚。
虽然吃的管饱,有窝头菜汤和咸菜,可贺启越一直是烈王府的三公子,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顶尖的,这种苦头他哪里吃过?
工头对贺启越格外严格,只要他稍微停歇一下,等待他的就是鞭子和责骂。
贺启越一开始想凭借自己的武功反抗,可还没等他动手,监视他的人叫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他不但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被关小黑屋饿了两天。
之后只要贺启越有反抗或逃跑的想法,挨揍和挨饿这两个好兄弟就会教他何为人间清醒。
情急的时候,贺启越自爆过身份,说自己是烈王的儿子,排行第三。
结果,得到的是工头的耻笑和羞辱。
烈王府的三公子早在赤烈族闯进王府的时候,被一把火烧死了!
王爷还因为三公子和楼贵妃不清不楚,大义灭亲,不但在大朝会上揭穿他们,回来后还把他除族了。
贺启越搬出烈王,假冒身份,引起了工头的严重不满,除了狠狠鞭打了他一顿,这一次饿了他足足三天。
要不是贺启越靠屋里喂马的枯草,就着木门外堆积的雪吃下去,恐怕会被活活饿死。
后面贺启越也想明白了,这是父王的惩罚。
他的身份曝光了,贺明庭知道了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贺启越万万没想到,贺明庭也知道了楼锦绣,甚至还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他心里担心楼锦绣,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贺启越以为自己这辈子会留在砖厂里烧砖、垒砖、运砖的时候,他被人带回了百柳村,还在这里见到了楼锦绣。
贺启越激动得不行,快步上前。
“锦绣——”
经过半年的磋磨,贺启越看上去老了一大截。
皮肤土黄,胡子很久没打理,头发白了许多,一双手又老又糙,关节粗大,指甲缝黑漆漆,全是泥巴。
此时他穿着粗布衣,和田间地头的老农民没什么区别。
邋里邋遢的男人猛地扑过来,吓了楼锦绣尖叫着后退。
顺帝在年三十的晚上咽了气,皇后因为夏家的事情病了很久,李贵妃一家独大。
在丧礼上,李贵妃说先帝口谕,他舍不得楼贵人,让楼锦绣陪葬。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口谕未必是真的,可太子登基,李贵妃是太后,这时候谁会寻太后的晦气呢?
于是,楼锦绣在挣扎中被人喂了药。
原本楼锦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醒来到了一处民宅,之后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噩梦一样。
这里的管事把她当成奴婢使唤,楼锦绣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
她是太傅家的千金,从小娇养着,身边有十几个人伺候,平时只用翻翻书,写写诗,弹弹琴。
进宫后皇后宽和,楼锦绣也没吃什么苦头。
等她生下皇子成为贵妃,更是养尊处优。
如今一朝跌落,每天都要浆洗衣裳,看料子还是下人们的粗布衣,楼锦绣哪里做过这种事情?
一开始她不知道怎么洗衣服,洗坏了好几件,为此还挨了几顿鞭打。
等她终于学会后,每天的工作量立刻翻了几倍。
这种强压下,铁人也熬不住,更别提楼锦绣金尊玉贵这么多年。
可是坚持不下来也得做,不然就没饭吃。
管事每天只给她提供两顿野菜糊糊,要是衣服没洗完,连糊糊都没有。
放以前,楼锦绣宫里的狗都不吃这东西,现在她只有通过劳动才能获得一碗食物。
结果才过去半个月,楼锦绣就被摧残的不行。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切都是李太后对她的惩罚,楼锦绣只盼望着能送信给儿子,让他接自己去封地。
没想到,别说送信,她连门都出不去。
洗了几个月衣服,楼锦绣一直在找机会逃走,后来还真叫她瞅准机会,趁守门人喝酒,溜了出来。
没成想刚出大门,她被人套了麻袋,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小土屋里。
此时看到贺启越,楼锦绣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要不是他眉尾的痣是个很明显的记号,她压根儿不相信面前这个满面尘土的老男人会是自己的初恋。
不过很快,一股怒火涌上她心头。
“是你?!”楼锦绣愤怒地指着贺启越的鼻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有什么阴谋?贺启越,你还嫌自己害我害得不够吗?”
要不是因为贺启越留着她的画像被烈王发现,皇儿怎么会和皇位失之交臂?
她又怎么会被姓李的那个贱人如此羞辱?
原本从巧蝶那里知道楼锦绣一直没忘记自己,贺启越还非常感动,可见面后的情形跟他梦里的完全不一样。
“锦绣——”贺启越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抚她。
“住口!你是什么东西?本宫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楼锦绣现在心里最恨的人,李太后排第一,贺启越排第二。
明明顺帝已经为她和孩子安排好了一切,可她所有的幸福都被贺启越给毁了!
贺启越想跟楼锦绣解释,不过贺老大安排的人根本没给他时间。
很快,进来十几个人,有男有女。
一个婆子一把将楼锦绣抓进屋里,摁着她给她涂脂抹粉,梳了头发,顶了红盖头。
他们还在窗户和门上贴了红红的“囍”字。
“一拜天地,二拜祖宗,夫妻对拜,礼成!”
两人就这样被人押着拜了天地成了亲。
与此同时,隔壁的唐云芝和顾蓝玉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等仪式结束,来人笑呵呵地祝福两对新人:
“王爷说,你们的深情感动天地,可歌可泣。他也不愿意拆散有情人,所以送上恭贺,祝几位白头偕老,恩爱百年。”
这下,不止楼锦绣、贺启越,唐云芝和顾蓝玉也懵了。
烈王他真是个混不吝!
别人遇到这种事情,恨不得把仇家剥皮吃肉,他还给他们办婚礼?
还送了两只猪腿和一些米粮当贺礼?
这群人来得匆忙,走得也很快,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锦绣——”不管贺启越对这个便宜父王是什么感情,但是此刻,他是很感谢明庭的。
要知道,楼锦绣是他少年时唯一的遗憾,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不后悔过。
如今得偿所愿,虽然眼前的女人老了丑了,变得沧桑了,可在贺启越眼里,她还是以前的模样。
“你给我滚!滚!”
楼锦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早知道烈王府支持八皇子,明庭和安国公府联手了,可她万万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能耐,把自己弄到这里。
什么白头偕老,恩爱百年?
呸!
她现在只想杀了贺启越!
贺启越被楼锦绣捅了一刀的事情传到明庭耳朵里,他噢哟了一声。
原世界两人可是打得很火热啊!
果然,爱情是虚无的东西!
因为楼贵妃被“殉葬”,远在封地的晋王失去了母妃。
他心中充满仇恨,竟然分别联系上了陈国和齐国,请他们支持自己,并承诺登基后割让城池。
别看陈、齐二国和晋国是姻亲,可涉及到了切实的利益,他们该趁机撕咬一口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
很快,平静了多年的北方开始了新一轮的动乱。
烈王府奉王令,征讨陈国。
一年后,陈国皇帝退位,就在晋国为打了胜仗欢呼的时候,明庭在北地称帝,国号为秦,震惊天下。
之后晋齐两国休战,联手伐秦。
又两年,齐国在地图上消失,连同赤烈族居住了祖祖辈辈的地方,都并入大秦。
七年后,江南的后楚和魏国已经成了大秦的地盘。
此时的晋国四周都是大秦的疆域。
晋国像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被大秦环抱其中,如同孤岛。
就在晋国上下以为明庭的利剑会指向安阳城的时候,秦国休战了。
“父皇,为何不一鼓作气把晋国拿下?”
十年过去,贺老大已经当了祖父,他留着长须,和明庭容貌极为相似,只是坐在那里,就气势不凡。
“晋国已经是我们碗里的肉了,急什么,你还担心肉自己会跑掉?”
明庭看着坐在身边的儿孙。
十年时间,他们的变化很大,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更成才成器,更成熟了。
“最近朝中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你们怎么想的啊?”
哪怕当了皇帝,明庭和当年没什么区别,依旧懒散得很,反正是家宴没外人,他也不装了。
“谁想当储君,可以自荐!包括四丫头你们,也能参加竞争!在我这里男女平等,人人都可以——”
明庭刚说完,就有人开了口。
“父皇,儿臣对储君之位没想法,自从小二在四年前打通了西域的路,儿臣一直想看看父皇说的乌漆嘛黑国。”
“既然晋国已经是父皇的囊中之物,儿臣打算去西边走一趟!”
贺老二快言快语,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儿臣想南下!儿臣已经三年没出海了,求父皇松松手,放儿臣走——”
一旁的贺老五看到二哥率先开口,连忙站起来。
“父皇,您不是说橡胶是个好东西么?儿臣在南洋的橡胶园一直是小九打理,那小子贪玩,儿子实在是不放心他,我得亲自去盯着!”
“等儿子去了,立刻派人给父皇送榴莲,送一船!”
二哥和弟弟争先恐后地表明态度,贺老四慢了一步。
不过他不慌不忙,把嘴里的蟹黄包咽下后,擦了擦嘴,这才开口。
“父皇,今天儿臣刚收到消息,小四的船队已经到了赤烈港,不知道他这次回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东西!”
“小四已经25岁了,他同龄的兄弟都当了父亲,唯他至今还是个单身汉。父皇您看,这次小四回来,让他成个亲,把孩子生了,至于去西洋的重任,交给儿臣吧!”
贺老大一看,几个弟弟都想溜号,这是要留下他一个人当打工人,被父皇磋磨?
这不行!
贺老大连忙给长子使眼色,没看见你爹我火烧眉毛了吗?赶紧帮忙!
看到父王这样,贺小一忍不住笑了。
换成别国皇室,根本不相信有人会对皇位避之不及,贺小一刚准备解救贺老大,他的那些弟弟们纷纷嚷嚷了起来。
“皇爷爷,东边那几个岛是我的!我不要什么封地,也不要封号,我要自己打一片江山!”
“爷爷,我的科研项目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孙儿这辈子跟无线电磕上了,别的事情我都不感兴趣……”
“孙儿正准备禀告皇爷爷,我已经组织了一支探险队,准备去您说的三哥国,没个五六年回不来,还请皇爷爷和父王保重!”
“孙女没什么大的野心,这辈子的理想是献身教育,如今手里的几个学校已经让孙女焦头烂额,这重担您交给别人吧——”
好家伙!贺小一直呼好家伙!
还有没有兄弟情?你们当我是大哥吗?这是要干什么!
明庭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发现他们并不是说谎,而是都想跑路,他气着了。
给你们开了世界地图,咋,还把你们的野心养大了?
一个个滑不溜秋跟泥鳅一样,也不知道像谁。
“既然如此,抓阄吧!”
明庭让人搬来一个玻璃箱子,里面装了许多婴儿拳头大小的黄色圆球。
“每人拿一个,等会儿一起打开。每个球里有一只带颜色的小球,这么多黄球,只有一个红色小球,其他都是绿色。”
明庭说到这里,大家都懂了。谁摸到红色小球,谁就是储君。
“老大,从你开始!”明庭抬了抬下巴,“谁是储君,交给老天来做选择!”
贺老大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箱子前面,大手伸进去先搅了一番,最后拿了一只黄球出来。
等大家每人手里都拿了黄球后,明庭扫了一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来,让我们来看看,欧皇到底是谁!”
贺十一第一个打开,看到里面的绿球,兴奋地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皇爷爷保佑!”
有他起头,其他人也鼓起勇气,默念着“不是我”,纷纷打开了黄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家第三代的运气很好,没有一个人抽中。
于是,这帮年轻人兴奋地盯着二代们。
“你猜是谁?”
“我觉得应该是四叔,四叔运筹帷幄,是智囊,这些年很多政策都是他制定,咱们大秦离不开四叔!”
贺老四听到人夸自己,抖了抖眉毛,一看说话的人是贺小二,他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小二,四叔真是谢谢你啊!”
“我觉得是二伯,大秦一半的疆域是二伯打下来的,可以说立下了不世之功!”
见二哥“捅刀”自己父王,小五连忙拿贺老二说事。
不过,当他准备继续夸二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贺小五连忙躲在贺老四身后。
“二哥,你急了——”贺老四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到底是不是咱们,开球不就知道了。”
“哼!肯定不是本王,谁也别想阻难本王西行的脚步!”
贺老二捏碎黄球,看到里面绿色的小球后,立刻大笑起来。
“不是本王,哈哈哈哈!连老天都站在本王这边!”贺老二一下子嚣张得不行,冲贺老四挑眉。
“四弟,该你了。”
贺老四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开黄球的时候,明庭插了一句话。
“拿到绿球的人,三年内不得离大秦,必须接受红球的调派,不能有一句怨言。”
三年?和未来的自由相比,三年算什么呢!所有人连忙点头答应。
贺老四打开球一看,不是他,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最终答案揭晓,最佳找球手是贺老大。
“为什么是我?父皇——”
贺老大一脸懵逼地看着明庭,他已经是五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这些年在明庭手下干活,贺老大深知打工人的辛苦。
如今他虽然贵为王爷,看似显赫,可小日子还不如当时在烈王府当大爷的时候安逸。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明庭刚起头,其他人都接了下来: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在弟弟和侄子们的鼓励中,贺老大哭着接过了大旗。
不过,明庭提点他,这三年可以随意使唤所有人,贺老大也铆足了劲儿地折腾人。
等到三年期限到了,贺老二带着儿子们和贺家西征军走了,贺老五也去了南洋。
贺家的三代们有的去探险,有的投入自己事业中,有的去海外拓展疆域……
贺老大在贺老四准备去西洋的头一天,约了弟弟喝酒。
看着天上的圆月,贺老大不由得想起当初,明庭说让他们换个称呼,叫他“父皇”的那一天。
兄弟两人把酒言欢,回顾过去,感慨万千,哪怕酒量好的贺老四,也喝得醉醺醺的。
看着四弟红着脸趴在酒桌上,贺老大一抹嘴,跳了起来。
“走走走,咱们快跑路!”贺老大一招手,藏在暗处的贺小一他们跑了出来。
“爹,四叔不会醒吧?”贺小一伸手试探了一下。
“你爷爷给的药,连大狗熊都能醉倒。”贺老大让人把弟弟扶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看到四弟醉得不省人事,贺老大愧疚了一分钟。
“老四啊,是哥哥对不住你,来世大哥必定好好报答你!”
他给贺老四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世界那么大,哥想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皇宫,麻溜地上了船,看着身后的城池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海平面上,贺老大最终感叹了一句:
“到底我是长子,父皇还是疼我的!”
等贺老四在第三天傍晚醒来,得知大哥撂挑子,不讲武德地带着人跑路,已经上了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坐在一边翻书的明庭。
“父皇,我也是您儿子,为何如此偏心?”
贺老四怎么都没想到,一向疼爱弟弟的兄长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老二勇猛刚劲,是优秀的帅才,却不擅长处理政务;老五喜欢经商,为人灵活,但为君者需要刚柔并济,还要有大局观;老大沉稳忠厚,可他保守固执,只能当守成之君。唯有你,有勇有谋,聪明有大智慧,心思深沉,擅长下棋,不会被朝臣摆弄……”
明庭拍了拍贺老四的肩膀。
“而且你年纪不算大,还有足够的时间建立一个强大的秦国。所以,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更适合这个位置!”
什么?!听到这儿,贺老四忽然明白了。
全是假的!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抓球定继承人,自始至终明庭选定的就是他。
只不过父皇选择了迂回的政策,他们所有人都上当了!
果然还是那句话,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啊!
事已至此,贺老四能怎么办?
兄弟们跑了,侄子们溜了,父皇摆烂了,他只能抹掉辛酸泪,扛起大秦的大旗。
大秦建国18年的时候,晋国皇帝选择退位,向秦俯首称臣。
没办法,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晋国也国不成国了。
这些年,晋国百姓流失严重。
最开始跑路的是有钱人和有才之人,他们向往强大富裕、开放民主的大秦,纷纷“移民”到了秦国。
后来,那些家里稍有些薄产的人,也一茬一茬地离开晋国,去秦国开始新生活。
再后来,日子过不下去的老百姓也跑了。
他们去秦国能找到糊口的工作,能养活老婆孩子,还可以送孩子去免费的学校念书识字。
如今晋国,百姓们用的肥皂,穿的棉衣,吃的玉米红薯,全部来自秦国。
就连晋国皇宫里后妃们用的香水、镜子、脂粉、口红,也是秦国生产的。
民间随处可见和秦国相关的东西,秦国已经从方方面面影响着晋国。
晋国皇帝甚至悲哀地觉得,他除了头上顶着一个“晋”字,这个国家已经全部被秦国渗透了。
就连他的几个女儿,最崇拜的人也是秦国的公主。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大秦的影响已经到了海外,打下大片疆域,有无数属国,却没有对晋国出兵,但是他清楚地认识到,如今的晋国和秦国的一个省已经没什么区别。
贺老四接受了晋国的归顺。
自从大哥跑路,父皇退位,他就坐上了龙椅,成了为这个国家服务的打工皇。
——完——
新世界:当万人迷来到真人秀现场
明庭在儿孙们的哭声中闭了眼睛,等到新世界,他发现自己飘在空中,身体半透明。
嘿,真是稀奇!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明庭盯着奉天。
“老大,你已经死了,这是魂体……”
奉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应该是传送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目前我联系不上局里,没办法调整……”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原主已经死了?那我怎么做任务?”
明庭揉了揉太阳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真是头疼啊!
“要不,咱们跳过这个世界?反正已经得到了那么多灵魂碎片,偶尔放弃一两个世界也没关系。”
奉天有些为难。
一个魂体想当大金腿拯救炮灰,好像是有点儿困难。
毕竟他看不见也摸不着,没办法出现在炮灰面前。
“算了,来都来了,这金大腿我当定了!”
明庭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奉天的提议。
祈愿人相信他,才将救自己妹妹的唯一机会交给明庭。
如果他选择放弃,那个被更改命运的女孩会继续上一次的悲惨命运,直到遇到下一个任务者。
她已经那么可怜了,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呢?
明庭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个破旧阴森的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两层。
别墅的装修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样式,这里似乎很多年没有人居住,到处是灰尘。
明庭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荒凉的别墅里?他又是怎么死的?
看他的身形和模样,原主死的时候应该刚成年没多久。
可他的记忆中关于自己的死因这一块儿是空白的,像是被抹去了一样,没有留给明庭任何线索,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就在明庭打算楼上楼下转一转,寻找线索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儿声音。
“任启川,这里好偏僻,看着好恐怖啊!天要黑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汤玉婷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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