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九月,家里断了炊,熬了半旬,爹爹把卖奴的钱塞了一半给奴,说同奴的缘分尽了。”

    花岭跪起身子,将青鼎里的凉茶倒掉,待斟好了新的热腾腾的清茶,回道:“奴也是这样认为,奴同爹爹缘分尽了。”

    许故知听完,端起三足鼎(像小酒杯),押了一口,挑起另一边马车窗帘——前路漫漫,是望不尽的皑皑白雪。

    帘子被放下,花岭又要添满茶水。许故知摆摆手,制止了,他闭上眼睛,背靠着马车,不再说话。

    工官内。

    “嘭!”浑身腱子肉的管事,将一个铜器狠狠往桌子上一拍,碎成几片渣渣,厉声道:“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些搞破烂!我们要得是标准!标准!小兔崽子——知道吗!”

    “要不是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你现在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当初我就劝你师傅要规规矩矩,他倒是死在了炉火爆炸里,留你个烂摊子给我!”

    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到脸上了,削瘦青年垂着头,抿着唇,一声不吭。

    管事一看这态度,本就上火的心情立刻像是被浇了一桶油,火气蹭蹭蹭往上涨,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嘴唇抖了几下,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东西,大吼:“拿着你的破烂,滚!”

    青年接住变形不怎么厉害的碎片,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转身,迈出门。

    管事一看,气得手里的木柄都快捏变形了。

    “哎——姜安山,帮我看一下炉!”一个打器的肌肉大汉穿着短衫,黑脸里透着红色的热意,粗犷地招呼青年。

    姜安山攥着手里的碎片,慢吞吞地回了一个好。

    “怎么?又被张管事训了?”大汉拿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擦擦汗,笑道。

    姜安不说话。

    “安山,我的炉和李四的炉近,你也帮我看着吧,我最近胃不舒服,去看看郎中。”

    “好。”

    “还有我,我,我跟张三的炉也近,你也照看照看我的。”

    “好。”

    “我,我跟王二麻子也近,今天也有事!”

    “嗯。”

    “我,我……”

    “我,你……”

    ……

    很快偌大的炼铜房,走得安安静静,只有姜安山看着手里的碎片,一点点调整,试图修回原样。

    要是在一年前,谁也不敢这样指使李管事最得意的徒弟,后来李管事在调整炼器配比时,炉炸了,李管事一死,被压了多年的张管事可算是扬眉吐气,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保守思想,还是为了发泄多年的怨气,可不就使劲得折腾李管事的得意门生姜安山。

    在这个饿殍遍野的岁月,谁也不想得罪张管事丢了铁饭碗。再说偷个懒,谁会不想。姜安山以前眼高于顶,从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使唤起来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高悬在正中的大太阳并不能带来暖意,当它慢慢下移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工官大门附近死角。

    一群壮士浩浩荡荡离开了大门,大着嗓门的谈笑声传得很远。

    “咱今个儿闲,都去醉轩楼喝酒暖暖身子。”

    “什么暖身子,不是酒,是你那穿轻纱的红棠姑娘吧!”一人调笑。

    “去你的!走不走?”恼羞成怒的壮汉踢了好事者一脚。

    “哎呦——”

    “哈哈哈。”一片哄笑声响起。

    待众人远去,许故知跳下马车,五掌向外翻,阻止了花岭想要跟下来的动作。

    “乖乖带着,别出来。”许故知皱眉,看着一行人远去,道:“工官今天放假吗?”

    最后一句是对申青姜鹏说得。

    “回王后!工官今日并非沐休日。”高个申青回道。

    “安全起见,不要暴露本宫的身份,就把我当做来“服役”的人对待即可。”许故知按下疑惑,踏进工官内部。

    每几个月都会有那么几个特殊来各机构“服役”的公子少爷,被强悍的兵官表面是镇压,实际是保护的送进来,这是为了逃脱服/兵/役。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国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含蓄蕴藉向来不是只是体现在精炼的古诗词中在中原地区的房屋建筑上,也凸现得淋漓尽致。

    这不刚进去走了几步,许故知就迷路了,慢了一拍的两个随身武将也不见了踪影。毕竟,知道许故知真实身份的两人也不敢靠得太近。

    四周没有人,许故知走了几个方向,都没有找到出口,倒是有个方向传来丝丝暖意,他往前走,想着要是真的找不到出口,就呆在一个暖和的地方等他们来找自己。

    一排排很大的泥塑炉子泛着红色,中间的空隙很大。许故知本不打算进去,这要是进去可能增加被找到的难度。

    “咔嚓!”

    有人!他可以问问路。许故知向着声源方向走近,一步,两步……

    声音突然停止了。

    许故知摸着后脑勺,心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

    好在声音又响起来。

    许故知终于看到活人,激动之心几乎要按耐不住。

    那是个低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的削瘦青年。

    “你好,请问你知道怎么出工官吗?我是来服役的,不小心迷路了。”

    “知道。”青年头也不抬地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那你能带我出去吗?”许故知期待道。

    “要看炉,不行。”青年慢吞吞地回道,手里还在不停得调试零件。

    这下,许故知的眼神也被青年手里的东西吸引了。

    越看许故知越惊讶,这不是装了瞄准装置的弩机吗!那箭头居然是流线型弧面的三角棱——这斯不是个穿越的吧!

    “奇变偶不变!”

    ……

    没人理他,许故知心里有些失望,但是还存着一些希翼。

    “你的箭头为什么用这个形状?”

    “它,会更快。”

    “为什么会更快?”快告诉我是因为流线型可以减少空气阻力!

    “你要试试看吗?”青年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许故知,又低下头摆弄,“很快就好。”

    许故知心里一个踉跄,彻底失望了。

    似乎感受到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失落的情绪,青年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型模具递给许故知。

    本来没什么兴趣的许故知一看,又震惊了,心中又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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