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场雪,不同于徐煦生历历在目的记忆,苏峰仅存的记忆是他曾经为徐煦生堆过一个雪人,然后他走路去了车站,只为了李晓慧生病时的一句想见他。
所以当苏峰隐隐约约听到徐煦生说的那一句“雪人化了。”时,他是懵的。
苏峰想了一晚上,甚至也上网查了,但还是没懂徐煦生是什么意思。
难道徐煦生单纯的是想说那年自己为他堆的雪人化了?可雪人化了始终是正常的吧?
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苏峰才反应过来,或许只是因为那个雪人他是为徐煦生而堆的,而那个雪人又在徐煦生面前化了,所以那成了徐煦生的一个心结。
看着时间还早,雪也没停,苏峰干脆下楼再堆了一个雪人,上次雪人的纽扣是从徐煦生床头的针线盒里拿的,这次苏峰干脆把西装上的两颗纽扣扯下来做雪人的眼睛。
苏峰抬头看向楼上,发现徐煦生靠着窗子睡着了。
他连忙上楼,想把徐煦生抱上床,靠近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带了寒气,就干脆洗了个热水澡才把徐煦生抱到床上。苏峰把穿过的睡衣折好,摆到床脚,下楼打量着那一墙的书。
过了一会儿,苏峰就看到十多年轻给徐煦生送的那本书,好好地放在书柜上,原来这么多年了,徐煦生一直带着它。
刚伸手要去拿,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起,他打开一看,是訾扉语打来的电话。
“喂!苏老师,非常抱歉!这么早了打扰到您。”
“没事,訾老师,怎么了?”
“苏老师,您现在有时间吗?石康琪现在在我家门口,能麻烦您过来一下吗?”
“好!我马上过来,”苏峰收回搭在书上的手,焦急地嘱咐道,“你别开门,不行就报警。”
“好的,”訾扉语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更害怕门口的人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麻烦您了,苏老师。”
“没事,我马上过来。”
“好。”
苏峰挂了电话,纠结要不要跟徐煦生说一声,可到楼上发现徐煦生睡得正香,看着徐煦生眼角的淤青,苏峰实在不忍心叫醒徐煦生,而訾扉语那边又比较急,他不能再耽搁了。
刚下电梯,苏峰就看到石康琪背对着楼道口戴着口罩,随意地靠着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门,嘴里还念念有词:“小鱼鱼呀小鱼鱼,快呀快开门~”
……
苏峰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石小姐,这样骚扰别人的女友不合适吧?”苏峰表情有些阴沉。
石康琪回头,黑色的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刘海有些乱,微微眯起的眼睛有些锋利:“哟,这不是苏老师,这一条腿两条船的也不合适吧?”
“石小姐说的什么话?等下扉语误会了成什么样子。”苏峰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扉语,开门,是我。”
门立马从里面被打开了个缝,訾扉语连忙拉住苏峰往里走,苏峰刚进来訾扉语就把门关上,却不料石康琪早就把手放到了门上,訾扉语一个没注意,直接夹到了石康琪的手,明显已经开始发紫,甚至破皮的手背也已经在冒血珠。
訾扉语有些害怕:“石小姐,请把手收回去,我要关门了!”
石康琪就像是感受不到手上的伤,直勾勾地盯着訾扉语:“没事,小鱼要是想关门,把这手指夹断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石女士,”苏峰挡在訾扉语面前,“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哎呀,没事,大家一起去警局走了走啰,”石康琪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解释自己的有恃无恐,“听说昨晚上苏老师在声夜会所英雄救美呢,就是不知道苏老师救的美会不会美救英雄?”
苏峰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呢,有些卡迪的小把柄,卡迪呢有些可以把生生慢拉进局子的小把戏,苏老师救的美是能不能让生生慢进局子的关键,而苏老师昨晚上救的美今天早上敲了我好大一笔钱和不少资源呢。苏老师现在确定还要跟我作对?”石康琪看着那已经开始肿胀的手指,尝试着把五指伸直。
訾扉语听到这些,慢慢把门打开:“进来。”
说完拉着苏峰到客厅,给苏峰倒了杯水。
而石康琪用另一只手把椅子拖到客厅,仔细打量着房子。
“小鱼的眼光就是好,这房间装修改的我很喜欢。”石康琪倒是一点也不尴尬,好像不被欢迎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这是苏老师给我的意见,”訾扉语坐到苏峰旁边,“苏老师眼光一直很好。”
石康琪不悦地看着两人之间密不透风的距离,“这样的距离,也不知道生生慢看了会不会生气?”
苏峰有些动摇,差点挪了下位置,但还是忍住了:“石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要是没事的话请你快点离开吧!”
“小鱼,你看人的眼光是越来越差,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你都要?”石康琪坐在自己带来的椅子上,慢慢解下口罩。
“脚踏两只船的要不得,难道要你这种骗婚垃圾吗?”訾扉语突然有些后悔让苏老师来趟这趟浑水,不能再害苏峰了。
“你这样说我可伤心了,这不是没结婚嘛,别生气了?”石康琪捏了捏手上的口罩,笑得有些假。
“石小姐这话说得哪跟哪?我跟生生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怎么能叫脚踏两只船呢,倒是石小姐,不是说订婚宴就在下个月,怎么还有时间跑来骚扰我们呢?”苏峰装作听不懂石康琪的话,掐头去尾地糊弄着。
“这样吧,我为两位拍张照片给生生慢欣赏下。”石康琪掏出手机就作势要拍照。
苏峰心里有些着急,但是脸上毫无表情。
訾扉语端起苏峰面前的水直泼在石康琪脸上,死死握住玻璃杯。
“你有完没完?”訾扉语声音有些颤抖,“你当初想和同性玩玩,没问题我陪你玩。你玩够了,害怕了,想要过正常生活,ok,我不拦你。你说分手以后要做朋友,我也顺着你。后面大张旗鼓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也是你,好,我现在找了男朋友了,你还想怎么样!”
可能是水流进了眼睛里,石康琪的眼睛有些红,还来不及反驳,玻璃杯从她脸旁身旁飞过,砸到了墙上。
“不是只是赌约吗?你赌赢了啊!你他妈现在在做什么!”訾扉语有些失态,但她实在忍不了了。
訾扉语惨笑着看着苏峰,她实在是累了:“苏老师,这段时间太谢谢您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连累到您的。”
苏峰站起来,拍了拍訾扉语的肩膀,有些抱歉:“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你保护好自己。”
訾扉语送苏峰到门口。
苏峰出了门,犹豫了片刻后开口:“实在不行就报警,她是个明星,应该会忌惮名声受损问题的。”
訾扉语笑着点点头:“谢谢苏老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苏峰感觉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只能再嘱咐几句:“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吧,我家就在隔壁小区,到时候我会最快速度赶过来,问题解决了就给我发个消息。”
訾扉语有些动容:“嗯。”
苏峰没回徐煦生那里,而是回小区,到家他才发现他没有徐煦生联系方式!
还没等到徐煦生的电话,苏峰却接到了訾扉语的电话,对方约他吃早饭,訾扉语状态实在不对,所以当苏峰手机震动提示时他也不好说有事情。
所以他错过了徐煦生的直播。
等两个人结束聊天时,徐煦生已经结束直播十多分钟了,苏峰有些失落,只能点开最近回放。
视频里徐煦生看上去情绪还不错,看上去很开心。
原来徐煦生现在喜欢吃这些东西。
徐煦生今天早上在床上醒来时,开心到冒泡,苏峰竟然把他抱到了床上,那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下会出现电影中的一幕——当他下楼时,苏峰靠在沙发上看书。
徐煦生做了十多分钟的心理建设后,装作满不在乎地打开房间下楼时,眼神暗了下去,但是很快他想也许苏峰是在其他地方。
徐煦生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他翻出抽屉里的手表,漫不经心地看着。
时间一如既往的难熬。
……
一分钟过去了。
……
三分钟过去了。
……
十分钟过去了。
苏峰走了。
徐煦生确定苏峰走了,但是他仍不死心,张嘴轻轻唤了声:“苏峰。”
声音不大,可能连客厅都没传出去。
一定是声音太小了,苏峰听不到,徐煦生想到这,大着声音又喊了声:“苏峰。”
喊完依旧一片死寂,徐煦生慢慢走到门口,苏峰的鞋子早已经不见了。
苏峰走了,徐煦生认了。
徐煦生打开冰箱,满眼的蔬菜,他心烦意乱地关上冰箱门,他得找点事情做。
直播设备不在这边,他也不想玩游戏,干脆学着最近比较火的直播——吃播。
打开门,徐煦生就看到院子里的雪人了。
徐煦生面无表情地走进,用手戳了戳雪人,雪人身上瞬间被他戳出了两个窟窿,
打车来到一条巷道口,市里还没被拆的老街,人不多,都是些大爷大妈出来风雨无阻的锻炼。
徐煦生摘下口罩,呼出一口热气,看着那白茫茫的雾瞬间又消失了。
凭着记忆穿梭在这一片老街,十多分钟后找到了印象中的店铺,一家卤菜店。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店里没客人。
老板在忙着弄外卖,抬头朝徐煦生抱歉地笑着:“帅哥麻烦等一哈,我这单弄完点您的。”
“好。”徐煦生点了点头,站在一旁。
老板把塑料袋扎起来后,朝着徐煦生露出招牌笑容:“帅哥,吃点啥?带走还是在这?”
徐煦生按灭手机:“在这吃,我要一根卤鸭脖,三个卤鸭头,一个鸭翅,一份鸭肠,然后这个卤洋芋、卤毛豆、卤鹌鹑蛋、卤海带和卤腐竹也都要一份。”
“好了,帅哥,一共73块钱,收您70块。”
为了等下好摆手机,徐煦生换了个手机壳,这个手机壳上有个粉色大玩偶,所以付款时老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帅哥,这壳挺好看哈,”老板笑得憨厚,并没有恶意,“能给个链接吗?我想给我女朋友带一个,太好看!”
徐煦生付完款对老板摇了摇头:“抱歉,这个壳是我朋友给我买的,我没链接,这样,你拍张照片,搜搜看。”
老板倒也不客气,直接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谢谢兄弟,冰箱饮料随便拿!”
“行,谢谢老板。”徐煦生笑着道谢。
这倒是有趣,这手机壳是刘弦褚给徐煦生一起买的,之前刘弦褚用的时候被狗仔拍了,一堆网友骂他一个男生用这么娘的东西,怎么反倒现实中,却又不一样了?
虽然说徐煦生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看他,但是能被别人以平常心对待,还是很开心的。
徐煦生坐在角落里,打开手机就开始直播了。
直播过程中,老板也没过来打扰,反倒是悄无声息地在徐煦生脚边放了个烤火器。
老板没有诧异或者不解,在徐煦生走的时候,还是礼貌招呼了句:“帅哥,慢走。”
徐煦生在卤菜店里吃得有些撑,绕着这个巷子逛了个遍,好几年没来这边来,他以为这边也应该早就被拆了盖起来高楼大厦,但没有。不过改变还是有的,有的店铺已经变了样子,这边也从一个杂乱无章的小城中村改造成一个有年代感的小镇样子。
走得越来越偏了,慢慢的徐煦生靠近了城市边缘,这边与那些那城中村,与那市中心截然不同,随处可见的臭水沟散发着异味,汇集在另一条更大些的沟里,皑皑白雪覆盖不住那灰黑色的水流,一辆破破烂烂的蓝色共享单车躺在沟中,从路边看得到个把手。
气味实在难闻,而且前面的路边门口有只狗被栓在门口,那黑色的狗子正虎视眈眈盯着徐煦生,他不想到这臭水沟的尽头了,光鲜亮丽的大城市边缘这些被遗忘的臭水沟的尽头是什么?他已经不在意了。
原路返回后下走,走到了些不知名的角落,钻进一家破破烂烂的酒吧,调酒师可能也没想到大白天,这样的天气会有客人。
徐煦生有些不满,这酒吧怎么连个驻唱都没有?
“来杯你的调的最好的酒。”徐煦生走到吧台前对着调酒师说道。
调酒师叹了口气,抖了抖手上的烟,徐煦生皱眉看着那调酒师手里抖断的半截烟灰,从那烟灰可以看出来那只烟从燃起来就没抖过。
调酒师面无表情地把烟放到嘴边,开始调酒。
徐煦生被勾起了烟瘾,掏出包里的女士烟,把烟靠近调酒师:“哥,借个火。”
调酒师挑眉,没说话,有条不紊地把手上的酒先调好,把已经熄了的烟慢慢扔到烟灰缸,从包里掏出打火机,给徐煦生点着,再把调好的酒倒入酒杯,在杯口加入一片薄荷,推到徐煦生面前。
徐煦生抽了口烟,他看这调酒师没打算介绍自己的酒,就主动问:“这酒有名字吗?”
“私聘。”调酒师有些柔弱的女声传来。
徐煦生一愣,抬起酒杯喝了一口,入口微甜后却转苦辣,喝完嘴里充满酸涩感。
“哪两个字?”徐煦生好奇地盯着酒杯。
“私定终身无媒无聘,私聘。”女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酒不好卖吧?”徐煦生晃了晃酒杯里的酒又喝了一口
“嗯。”
女人点起只烟,看着烟慢慢燃烧,却不抽。
徐煦生没在说话,把手里的烟抽完才开口:“再调两杯你想调的酒给我。”
“先等这只烟烧完。”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烟。
徐煦生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女人手里的烟。
徐煦生就这样待到了晚上。
看着睡着了的生生慢,调酒师很无语,起码付了钱再睡啊!她调两半天的酒,手都调酸了。
正在她在想要不要管生生慢的时候,一个在角落坐了很久的客人坐到生生慢旁边对她说:“一杯北极之光。”
她点了点头,为男人调酒。
没多久,徐煦生抬头眯起眼睛看着旁边的男人:“你想死吗?”
眼神实在有些凶,有些吓到男人了,但是男人还是大着胆子靠近徐煦生的耳边:“要不要去玩玩?”
徐煦生晃了晃脑袋,吸了口气,反手给了男人一耳光:“你什么东西?也配我陪你玩。”
男人反手想打徐煦生,徐煦生却反手从身上掏出□□:“我能毫无压力地用百八十万能买你的命,你要是也行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杂种,你找死!”男人抬起桌上的酒瓶砸向徐煦生,徐煦生躲得快,但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反应还是慢了些。他的肩膀被砸中了,同时,两个壮汉进来控制住了男人,
周围人一阵惊呼,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准备开始录视频,调酒师叹了口气,把生生慢一整个抱住,让他的脸露不出来。
调酒师比了个手势,男人就被其中一个壮汉带走了。另外一个把门关死后,靠近调酒师,调酒师朝拍照的几个人指了指,壮汉逐一过去进行了干涉。
调酒师看着胸前又睡过去了的生生慢有些无奈,在生生慢上衣口袋里翻出手机,指纹解锁开,打开生生慢的联系人,有些吃惊,徐煦生只存了一个号码而且还不是刘弦褚的,但她也别无他法了只能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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