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这屋子怎么一点也不通风!”

    许艺之无意地挽起衣袖,扯开了衣襟最上方的锦扣。

    春光飞泻,雪地反射出白光,炫目混沌下,美丽地宛如世界初妆。

    楚涟清的耳廓渐渐泛红,尖稍处似有微动,喉结处更是翻滚波涛,许艺之皱了皱眉:

    “你的脸怎么突然红透了?”

    她伸手便要去摸,心中暗自感慨,这手感当真无敌,只是日后难碰上了!

    她又嗤笑地媚态百生,“没想到你平日里耍刀弄枪的,皮肤还这般光腻,只是酒量却不大好,

    这才多少啊,竟就面色潮红了……?”

    楚涟清也不反驳,只是暗暗加注,从那尘封地,犹带些微壤的红坛中,倾倒出如梦如幻湛紫的醇香,一壶接一壶,送入美人肚中。

    这种豪气体贴的举动,又让许艺之想起了成亲那夜,

    好几次,她都分明瞧见了,他吞咽口水,但仍旧只笑嘻嘻地将所有美食让了出来。

    楚涟清这家伙,倒的的确确从不护食。

    许艺之忽然便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你别光顾着照顾我,你自己也吃啊!”

    “不着急,我且等着,待会还有更好的呢!”楚涟清似笑非笑,整整齐齐的小白牙,莹白如月。

    许艺之越发觉得有些燥热了,“奇怪,明明已经入秋了,怎么还这么闷热地慌!”

    她终于受不住从经络骨血中传来的躁动,又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吃食,大跨步急急走至窗边,想要微凉的空气,想要清风的呼吸。衣衫早被扯地有些凌乱,一尾青丝又被双手合拢盘起。

    日光微漾下,好似有花,要从她的根芯处破土而出。

    在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是狂风暴雨,山呼海啸,地动天摇。

    好似海上的士兵,终于听到呜呜的号角,在蔚蓝怀抱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攻击吧,战斗吧,年轻的战士,风华正盛,昌顶春秋。

    楚涟清将她死死圈入怀中,“许艺之,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还要不要和离?”

    “要!”女子脱口而出,又眨巴着迷瞪瞪,水雾雾的大眼,“不,不,不,还是不要好了,不然去哪找这么多好吃的!”

    楚涟清似乎对后一个答案比较满意,至于第一个嘛,他浑当充耳未闻:“口说无凭!你得立字为据!“

    黛青色的石砚里,乌黑的墨汁,亦浓亦淡非等闲,玉洁纤柔的宣纸,著遍人世间,悲欢离合,红尘三千。

    男子将玉制的青笔放入她的指尖,,“好好想想该写些什么,才能继续吃香喝辣!”留在我身边。。

    许艺之咬着笔杆,忍着燥意,像不及格的孩童,面对了一卷子的难题。终于她挥毫自定,洋洋洒洒,举起宣纸,笑地狂放肆意:“这总行了?”

    “行了!”男子大手一挥,将宣纸扫下,将帘帐掀起。

    那种真实而剧烈的晃动,让许艺之不由想起,梧桐树下,高高扬起,高高落下的秋千。

    颠簸着、摇摆着,扭动着,一会直入云霄,一会落地生莲。

    莲心,莲心,它落地生根,会皱褶,会皲缩,会黝黑。

    但时光不止,生命不息,千年不毁,千年不灭。

    莲亦同怜,怜爱,怜惜,怜宠,一如眼下的他的眼眸,他的双唇,他的合掌,他的微动。

    起初,巨石沉入海底,她闪躲、害怕、尖叫着不能呼吸。

    她的心在抗拒,但她的身体却令人失望地在应和,在起伏,在动荡。

    究竟是原始的欲望撩拨?还是本能的希冀盼望?

    渐渐地,她像一尾初入江海的小鱼,像一只初闻荤腥的猫咪,像破茧成蝶的蝴蝶,像向阳而生的花芯,绽放出瑰丽的红光。

    风雨又加快了它的步伐,无情地鞭笞着,海浪夹杂着狂风,暴雨迎声落下,水花璇璇,炫起梨涡,汗水涔涔,难舍难分。

    楚涟清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好似整个世界都匍匐脚下,他是舵手,亦是主宰。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追求什么,又放弃什么?

    希冀什么,又苦苦不得?

    在那销魂的一刻里,世界是混沌的,人心亦痴缠。身体在放纵,灵魂在升天。

    干涸已久的猎人,终于找到了那一汪清泉。

    楚涟清满意地合上了眼,怀中香香软软的气息,伴着些些未止的呢喃,这样便很好。

    未来,会更好,许艺之,这辈子,你都别想再逃。。。。。

    日落西沉时分,许艺之做了一个好久好久的梦,梦里的她,不是在翻山越岭,便是殊死搏斗,好在那头凶猛的怪兽,最终被她所驯服,贪婪的獠牙也被迫收起。她得意地笑出声来,“啊”地尖叫声又彻底划破天际:

    “楚涟清,你个乌龟王八蛋!,,,,“

    许艺之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词语都用来痛骂了一番,直到她发现根本没有人搭理自己。。。。无论是房门还是窗柩,都锁地严严实实,整个院内安静地只剩蝉鸣,,,

    ”这,这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阴谋!“

    阴谋?是,又如何?楚涟清草草将衣衫披上,指尖挑起染墨的宣纸,挑衅似地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不知道是谁酒后乱性,苦苦哀求,不要我同她和离,还情真意切写下了这封’不和离书!“

    ”怎,怎么可能?“许艺之努力回想事发前的一切,可整个头颅就像炸开般,根本不听使唤。。。伸手要抢。

    楚涟清虚晃一枪,只是让她认清字迹,便连忙折好塞入怀中:“白纸黑字,可做不了假!许艺之,你就乖乖认命吧!”

    许艺之腾地窜起,仍想反击时,莹白玉肩,明晃晃从被褥中裸露,楚涟清霸道不已,一把搂过,又攻城略地地撬开她的唇畔,蛇龙游走,寸步不让,片刻不歇。

    好一会后,许艺之才从块要晕厥的窒息中,缓过神来,委屈地抿住了嘴角,葱白的指尖,颤抖着指向楚涟清,这人,简直欺人太甚?

    “是想骂人?还是想再来一次?”楚涟清精光闪闪望来。

    许艺之后怕地,忙调转了音色:“没,没想骂人,我,我就是肚子饿了!”

    “这个简单,为夫这就满足你!”

    楚涟清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换好衣裳便要出门:

    “若还累着,便再睡会,半个时辰后,我派人将晚饭送到你房中!”

    不是被军营将军罚了六十圈,根本挪不动步嘛?不是连吃饭握勺都艰难地需要人喂?

    他什么时候又生龙活虎?健步如飞起来?许艺之忽然想起,尹颜说,他就是个野猴王!这个男人的精力,简直好地成迷,好地令人发指!

    楚涟清说到做到,毕竟这偌大王府眼下能勾住她的除开自己,也就只有御厨那精美多样的膳食了。。

    许艺之本就被折磨一番,精力消耗过度,真是狼吞虎咽,根本来不及咀嚼,,,

    “小姐,您慢着些!没人和您抢!”月隐看地着急,生怕她被噎到,又好心好意递上茶杯。

    “这是什么?”看着那碧绿色的液体,许艺之遍体生寒。

    “是将军派人送来的梅子酒,将军说了,小姐您吃不消葡萄酒,还是这青梅酒最合适您,既美容养颜,又不醉人!

    外头还有一大坛子呢,真没想到,将军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实则还是个细腻人,知道小姐自幼就有贪杯的毛病!”

    月隐话音刚落,便见自家小姐一向柔柔弱弱的大小姐,猛地将木筷掰成两段,,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月隐皱着一张苦瓜小脸,便闻她道:

    “既是毛病,便要改,你把那坛子酒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就说我无功不受禄,不爱喝酒,以后也不会再喝了!”

    “小姐!”月隐相劝:“这不是浪费了将军一番心意吗!”

    “快去!”许艺之高八倍的分贝响起时,一早待在侧房,打算躲上几天,不触她霉头的楚涟清,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其实他倒根本无需多此一举,自那日之后,许艺之便彻底窝在房中,闭门谢客,闭门不出,痛定思痛,呜呼哀哉。

    只有如流水般的美食,被源源不断送进,洗劫一空的残食,于杯盘狼藉中送出。

    就在楚涟清以为她还要继续当几天缩头乌龟之时,她一脚踹开了自家房门。。

    “怎么终于鼓起勇气,决定重拾起生活的希望了?我还以为许小姐要永远躲下去呢!”楚涟清脸不红心不跳道。

    “我今日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条件?那得看你有什么资本?”

    “资本就是,我不和离了,还有,这是我娘出嫁前偷塞给我的五百万两银票,未曾写在嫁妆册上的,我可都送给你自由挪用!“

    哪怕第一个条件不够诱人,那还有第二个呢,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爱钱?

    如果不爱,也不过是筹码不够,她捏了捏衣袖间剩余的另一张银票,暗觉心痛地无法呼吸

    ”许小姐好收笔,够大气,只不过肯出这么多血,就不知你究竟想从我这求些什么?“

    ”我想要能自由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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