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俊在两个小时后回来了,保险柜是被一辆黄包车拉回来的,陆英俊带了两个人,加上黄包车夫,他们一共四个人一起抬着保险柜进了屋,这保险柜一米五高,重量有五百多斤,他们四个人都累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最令我吃惊的是,黄包车夫想要五个铜板,赵襄理竟然只支付了两个铜板,为了省下这几个铜板竟然和车夫吵了起来,他很强硬地把车夫赶了出去。
车夫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敢造次,也只能被士兵带着送出了这北山别墅的大门。
赵襄理哼了一声说:“这么点距离就要五个铜板,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说心里话,我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这些车夫的车全是从车行租来的,一天份子钱就得二十个铜板,他拉一个人也就一个铜板,白拉二十趟才能凑足份子钱,剩下的才是他赚的。一个车夫一天要拉十多个小时才能养家糊口。
拉这么大一个保险柜,好几百斤,从城里拉到这北山要五个铜板真不多。尤其是赵襄理,一个月工钱起码十块大洋,十块大洋那就是一千铜板,他竟然为了几个铜板和车夫计较起来。
还真的是越有钱的人越抠啊!
黄长发的长发车行干的就是这个买卖,他买很多黄包车,然后租给这些车夫,收租子。这买卖让黄长发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开始从美利坚进口小轿车搞出租了,另外,他们车行也卖车。
可以说,黄长发的买卖越干越大,要不是出事,他成为平京首富都有可能。
车夫之所以去租车,而不是自己去买,因为买一辆新的黄包车就得一百大洋,车夫可没有这么多钱,只能去长发车行租车,一天跑下来,除去份子钱能剩下十几个铜板,买了米面,再给孩子做两件衣服,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十块大洋,这要是让他们攒钱买车,估计这辈子都买不上。
黄长发的启动资金,就是金城银行失窃的那批小黄鱼。
我想到这里开始惦记我的自行车,自行车现在还放在槐树林老宅,我一直不在家,要是有人跳进去,把我的自行车偷走卖掉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我说:“我得回去一趟,我那自行车可别被人偷走。”
我这话说完,林穗愣住了,说:“蝎子,你怎么突然想起自己的自行车了?我们在办案啊!拜托,你能不能专注一些!”
我说:“我得回去一趟,我把自行车骑过来才行。”
陆英俊说:“不会丢吧,你那地方没人敢乱闯,就像是鬼宅一样,到门口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说:“你懂什么!今晚必须回去,我得把自行车骑过来才行,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赵襄理这时候围着保险柜转了一圈,他摸着保险柜说:“怎么打开呀?”
陆英俊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暴力破拆。工具我都准备好了,在车上,我去拿。”
很快陆英俊就拿回来了两根撬杠,他和我一起把保险柜放平,把撬杠插进了保险柜门的缝隙里,就用蛮力往外撬。
我也上去,两根撬杠这么一插进去,我俩往下一压,这保险柜翘了起来。根本使不上力。
陆英俊说:“蝎子,你站对面。”
我和陆英俊相对站着,然后同时用力,这保险柜被我俩这么一撬,直接就变形了。
我俩可都是正当年的小伙子,加上撬杠的作用,力量惊人。
再一用力嘣的一声,这锁就绷断了,门直接就弹开了。
赵襄理就像是一个猴儿急的嫖客扑了上来,他用手在保险柜里乱抓,最后从里面抓出来一个木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卷大洋,一卷是十块,整整一百块大洋。
另外还有一封信,赵襄理打开信一边看,身体一边抖。最后他把信撕个粉碎,咬牙切齿地痛骂道:“这个婊子!”
林穗说:“你太太对你不错,给你留了一百块大洋呢。”
赵襄理脑袋上的青筋都暴起,他说:“他带走了五条大黄鱼,五条啊!那可是我家全部的积蓄,全部啊!”
我说:“赵襄理,你还是要看开一些,你得这么想,这样的女人离开你是你的幸运,正所谓是否极泰来。”
赵襄理点点头说:“我心疼的不是女人,是我的钱啊!我的大黄鱼就这么没了,我太信任她了呀!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呢?”
林穗说:“你是金城银行的襄理,前途无量,何必在意那几条大黄鱼呢?”
陆英俊说:“我觉得蝎子说的没错,也许这是你好运的开始。”
赵襄理抱着那装着一百大洋的木盒子挪到了椅子旁边,一屁股坐在里面,他出了一身的虚汗,他瘫软在了椅子里。他是被气急了。
他说:“我那么信任她,她怎么能背叛我呢?”
我说:“在她看来,父母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这也无可厚非。她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和父母一起离开,要么留下受到他们的牵连。赵襄理,你现在就受到了牵连,她要是留下,会比你更惨。”
赵襄理苦笑一声说:“你们也别劝我了,让我静静吧。”
他这时候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穗说:“赵襄理,你冷静一下,我们这次来找你,有点事想问你。”
赵襄理擦了两把眼泪,说:“林小姐,我实在是没控制住,我太脆弱了。”
林穗说:“我想问的是,你知道二十年前的郭行长和黎圆的情况吗?”
赵襄理说:“你们要找他们吗?”
林穗说:“你要是知道,告诉我们一下。”
赵襄理这时候抱着那一百大洋,抱得很紧。他就像是在摸一个孩子一样不停地抚摸那个盒子,他的心理我很清楚,他怕这一百大洋不翼而飞。
赵襄理说:“我的情况你们也清楚了,你们帮帮我,让他们把我放了吧,我带你们去找郭行长,我知道他现在住哪里。那个黎圆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也许找到郭行长就知道黎圆的下落了吧。”
林穗说:“你的事情我一定会替你和张署长说清楚的,只不过现在张署长很忙,我找不到他。你给我点时间。”
赵襄理说:“放我出去,我就带你们去找郭行长。”
林穗说:“你在和我谈条件吗?赵襄理,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只要你没事,放你是迟早的事情。我和你说了,我现在找不到张署长,他很忙很忙。”
赵襄理摇着头说:“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我们就谈交易,你帮我出去,我带你们去找郭行长。”
林穗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他点点头说:“行,我这就想办法,你准备准备,我肯定带你离开。”
赵襄理说:“这就对了,我要是不这样,你不会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我是无辜的呀!”
我们三个出来之后又去了大厅里,林穗又开始打电话找张小山,还是没找到。林穗现在很无奈,她和张小山的秘书说,只要张署长回来,让他立即往北山别墅打个电话,我等他电话。
接下来就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还好,到了傍晚的时候,李团长让人摆了一桌子酒席,他哈哈笑着说:“陆营长,我们兄弟很久没一起喝酒了,这么干等着也是等着,我们干脆喝上几杯,打发时间嘛!”
陆英俊坐下,打开酒瓶一边倒酒一边说:“这个赵襄理,小心眼儿的很啊!”
林穗说:“不行,我再往警署打个电话问问。”
我说:“别打了,张小山现在忙得很。既然你和秘书说了,她一定会转告的。这个女秘书办事还是很稳的。”
李团长说:“林小姐,稍安勿躁,我们喝酒。小酒儿入口,烦恼全走!”
林穗气得直跺脚,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只能看着她说:“稍安勿躁,做事就是这样,不可能都按照我们的心思来,要学会容忍和豁达。”
林穗这才看着我点点头说:“好吧,听你的。”
她这才坐下了,但是没喝酒。我们三个男人推杯换盏起来,很快就扫去了所有的不快,喝得倒是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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