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俊要了我们给他的钱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按照我和林穗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贪财的人。那么他为什么要独吞这笔钱呢?
他对自己的背叛源于信仰,也可以说,他的信仰压过了他的矜持。
说真的,他对那一百条小黄鱼的吃相,有些难看。
但是我和林穗都不在乎这些,我俩通过这次测试,基本能肯定他就是个红党分子。不过这不影响我们对他的态度,我们假装不知道,即便是有一天他出事了,我们就假装大吃一惊,然后喊道:“他是个红党?!不可能!”
谁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但是问了就不一样了,如果问了,他承认了,那我和林穗可就是同案犯了。
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能问。
我们三个挑了一个晚上庆祝了一番,自始至终都没提那一百条小黄鱼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骑着自行车去了黎圆的家里,我去看看她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到了的时候,黎圆坐在门口的梧桐树下,她靠着梧桐树晒暖呢。看到我来了,她笑着就站了起来,拎着小马扎说:“王先生,我的救命恩人,我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我说:“最近事情多,您这身体怎么样了?”
黎圆说:“你看我现在,吃得好,睡得香,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咳嗽了,体重也过了百。你说我这是不是痊愈了?”
我说:“还是不能大意,您得坚持服药,反正那药也没几个钱。药是一方面,吃的不能差了,还是那句话,肉蛋奶不能少了。”
我这时候没下车,而是卡在大梁上,一直腿撑着地和他聊。
黎圆说:“王先生,您倒是下车啊,我还有事和您说呢。”
我说:“看您没事就行了,我还有点别的事儿要忙,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了。”
黎圆说:“不行不行,您必须下车,郭先生和郭太太交代过,您来了得留下您。诊费还没出呢。”
我说:“不必了,当初说好了,不要诊费。”
黎圆说:“您听我的,耽误一下,不然我没办法和老郭交代。”
她把小马扎放下说:“得,您就在这里等吧,我这就去叫老郭去。”
黎圆去叫郭先生和郭太太了,我也不能就这么离开。干脆我就下了自行车,然后坐在梧桐树下等着。
也就是半小时,郭先生和郭太太就都到了。两位到了之后,就拉着我进了屋。
到了屋子里,我们都坐好,黎圆给我们上了茶。
郭先生竖起大拇指说:“王先生,您是神医啊!当初说好了,五十块现大洋,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说:“真不用,这五十块钱您留着给黎小姐补充营养吧。黎小姐这病得吃好的,肉蛋奶不能断,这是馋病。”
郭太太说:“我看这五十块钱真的不用给,老郭,你记忆力怎么这么差啊,当初王先生和惜君是打了赌的,说黎圆要是好了,那惜君就嫁给王先生。现在黎圆可是痊愈了,我们是不是也得兑现赌约了呀!”
黎圆笑着说:“王先生,你还不拜见岳父岳母,等什么呢?”
我顿时摆着手说:“那是开玩笑的,不作数的。郭先生,惜君小姐有大才,我配不上惜君小姐。那真的只是开玩笑,不作数的。千万别耽误了惜君小姐的前途,我不配!”
郭先生说:“王先生,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家惜君?”
我一拱手,深深一躬说:“郭老板,郭太太,谢谢二位对我的抬爱,我就是个小郎中,惜君小姐可是大学生,是要干大事的。”
郭先生说:“还有什么事比治病救人更大吗?王先生,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郭太太说:“王先生,您就别推辞了。我们可就等着您来家里下聘礼了。”
我说:“郭先生,郭太太,你们得和惜君小姐商量好了。不然这件事一定会一地鸡毛,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郭先生一梗脖子说:“和她商量个屁,她懂什么!婚姻大事,就得父母做主。”
黎圆说:“没错,惜君就算是大学生,她也只是个孩子,她根本就不懂男人。婚姻大事,必须父母做主。”
我是这么想的,只要惜君小姐不同意,他们根本就做不了主。同时,我也不觉得惜君小姐会同意这件事,我说:“这样,你们先和惜君小姐商量好了,以后我们再说这件事。从我心里来说,我不看好这婚姻,我只是个小郎中,惜君小姐是大学生,我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郭先生说:“王先生您过谦了,成大事和学历没什么关系,和学问有关系。您是有学问的人,不说别的,您那一手字,一般人写不出来。”
我说:“您也别夸我了,我得走了。记住,黎小姐得吃好的,肉蛋奶不能断。”
说完我就急着离开了这里,骑上自行车回了将军路。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穗一直和我争论一件事。房东太太的一楼还有一间房,柳小姐在西边,中间是楼梯间,这间房在东边,也就是房东太太的屋子下面那一间。
我打算把这间房租下来开医馆。
林穗坚决反对,她邀请我一起经营侦探社。说心里话,我对她干的事确实有兴趣,但是我同时又不是一个喜欢东奔西跑的人。
我开诊所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坐在那里每天治病救人,很有意义的同时,我一个月也能有是十块八块的收入。再说了,我和她一起合伙干侦探,这也不是我的本业啊!
最后林穗妥协了,我可以开医馆,但是她有需要,我必须帮忙才行。不然她不帮我弄到执照,我这医馆根本就开不成。
这也是我们最后双方妥协的结果。
我的医馆在十月七号这天开张的,我开张简单,把屋子打扫干净,再挂一块匾就齐活了。不过医馆刚开张没什么生意,我闲来无事坐在医馆里看书,悠闲自在。
正坐着呢,一只胳膊就从桌子对面伸了过来,我一抬头,是伊娜。
她开玩笑说:“给我看看吧,我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晚上睡不着,怕是得了相思病。”
我笑着说:“您可没病,这气色好着呢。”
伊娜说:“你这开业大吉,怎么不通知一下大家呢?”
我说:“我不通知,你这不是也来了吗?”
伊娜站了起来,看着我这间房说:“你这也太简陋了吧,就这么一个书柜,别的什么都没有啊!”
我笑着说:“看病还用什么?我不卖药。”
伊娜说:“我听林穗说你诊费就要三个铜板,真的不行。你这诊费可不能太低了,要是太低,有病没病都找你来看,那样的话,真正有病的可就排不上号了。”
我这时候把书一放说:“你说的对啊,我一直想着穷人没钱不敢进这屋来看病,但,我要是只收三个铜板,那穷人可就更看不上病了。”
伊娜说:“你听我的,诊费一块现大洋,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你的作用。不然你这医馆,开不下去。”
我点点头说:“你说的还真的有些道理,不过一块现大洋,有点忒高了。”
我俩正聊着,一辆汽车停在了外面,接着,我看到张小山大步走了进来,他这时候已经是华北警总的副总长了,气度非凡。
他一进来,我赶忙站了起来,拱手道:“总长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啊!赎罪赎罪!”
张小山帽子一摘,往我的桌子上一扔,坐下把胳膊伸出来说:“你少来这套,给我看看病,你看我得了什么病。”
我笑着说:“张总长,你得的是心病,说吧。”
张小山叹口气说:“我这当了华北警总的副总长,事情一下也多了起来,最近一个案子真的太棘手了,令我焦头烂额。凤台那边出了个大案子,现在压我头上了,上面给的压力大,限期破案。”
我说:“什么案子能压到您这么大官身上?”
张小山说:“一个日本人死死在了宛平,这案子我查了半个月了,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次我可是来求援的。”
我说:“日本人的事,交给日本人处理,你管这些干嘛?”
张小山说:“关键是死在宛平的一个破仓库里了,嫌疑人是两名中国人,互相指责对方是凶手。这案子太玄了,实在是把我搞得晕头转向,没有一点思路。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搞不好就会出大事。蝎子,这次你们要是帮我处理了,必有重谢。”
我说:“我就是个开医馆的,张总长,我对破案没什么兴趣。您以后有病找我,破案这种事,我不行,您去找上面那位。”
张小山这时候抬头看看上面,他说:“成,我去找林小姐。让林小姐和你商量。”
张小山说完就噔噔噔上了楼,他和林穗一直谈了有一个小时才走的。
伊娜在我这里坐了半小时就离开了,她医院还有一台手术要做。
我一直坐在医馆里看书,一直到张小山走了之后,我才出来上了楼。
我这医馆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离开都不用锁门的。我进侦探社的时候,林穗正在看资料呢,她说:“你来的正好,这案子有点意思。”
我说:“日本人的案子你也敢接?”
林穗说:“他是哪里人和我没关系,我只在乎真相。你来看看,这个案子你肯定有兴趣。”
我摆着手说:“我没兴趣,日本人的案子和我没关系,你愿意接,你就自己去。”
林穗说:“你还扭起来了是吧,别以为离开你我就办不了案,这次我就独立办个大案给你看看。”
正说着,下面又来了一辆汽车,车停在了我的医馆前面。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她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转儿,露着长长的脖子,显得很精神。她在抬头看我的招牌!
我的医馆叫华夏医馆,名字起得不小,不过这门脸太小了,有些对不起这个名字。
我在窗户前面伸着脖子看着下面说:“医馆来人了。”
林穗趴在窗户上说:“这人可不是来看病的。”
这人抬起头来,我和林穗这下看清了。来的人竟然是花泽良菜。
她不是在关东吗?她怎么会来这里呢?我这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死了个日本人的事情,这花泽小姐不会是日本人派过来监督办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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