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泽小姐接到了我的电话之后,很快就开车到了楼下。她离着我们并不远,以前的大帅行营现在成了宪兵队的驻地。她开车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

    她甚至没顾得上换上便装,穿着军装就来了。

    不过她的到来,吓坏了柳小姐和房东太太。日本人用飞机轰炸平京城的画面历历在目,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很难忘记。现在大家看到穿着日本军服的人就心跳加速,汗毛倒竖。

    花泽小姐到了楼上进了屋的时候,陆英俊拄着拐杖站在屋子里。

    陆英俊朝着花泽小姐走了几步过去,伸出手说:“花泽小姐。”

    花泽小姐和陆英俊握手,她说:“陆先生,你的腿怎么弄的?”

    陆英俊说:“不小心撞断了。”

    花泽小姐叹口气说:“既然腿都这样了,以后还是小心些,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我一边往身上背包一边说:“花泽小姐,我需要的暗室你找到了吗?”

    花泽小姐说:“南苑那边有很多贸易仓库,现在都空了。”

    我说:“都别愣着了,走吧。”

    陆英俊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既然想到了就说出来,你要急死我啊!”

    我说:“我得先求证一下。我们四个人刚好能扮演四个角色,快走,我都等不及要验证我的想法了呀!”

    此时我无比兴奋,我甚至忘了平京沦陷的事情。就在昨晚我还在床上想着一首诗: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而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呢?我已经沉浸在了自己即将解开谜团的喜悦中。

    我和林穗坐在了汽车的后座上,陆英俊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花泽小姐开着车朝着南苑机场方向而去,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仓库,曾经是商品的集散地,不过现在已经搬空了,这里也被日本人看守了起来。

    花泽小姐一直开着车带着我们到了一座大仓库外面,我们下车之后,一起朝着仓库走去。

    打开大门,里面还有很多小的库房,这些小库房,相当于一个个的暗室。

    花泽小姐带着我们走到了最后一间,我发现,这暗室的大小,这门,这货架,还有那根铁棒,都在这里得到了还原。

    花泽小姐说:“我把案发现场的东西都保留了下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我说:“花泽小姐,这真的太好了。现在,我们就开始演绎我的推理。我就是那耗子,老陆,你腿脚不好,你是花泽先生。林穗,你是老田。花泽小姐,你是来顺。”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陆英俊说:“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说:“从我开始,你们先看着我的表演。”

    我走进了这间暗室。

    我刚进去,花泽小姐就把里面的灯打开了,他们要看清我在做什么。

    我到了对面的货架处,把货架先拽了出来,然后从包里拿出斧子,把一根根的钉子从货架后面砸了出来。之后我把货架放到了一旁,从包里拿出粉笔来,在墙上画了一道门。

    陆英俊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茅山道士吗?你觉得这样就出的去吗?”

    我回头看着他笑笑,我说:“老陆,好戏开始了。现在我们出去,我要按照顺序毒晕你们。先是古董商花泽先生,然后是杀猪的来顺,最后是庄稼汉老田。这件事是在外面做的,我们现在出去。”

    三个人互相看看,然后都迷惑地看着我。

    老陆看着我说:“一支粉笔就能杀人吗?你画一道门做什么?”

    我说:“老陆,别这么多问题,你看我的表演就是了。”

    陆英俊一瘸一拐走到了外面,他说:“蝎子,你这样很不好,你简直不把我当人看啊!”

    我们都到了外面之后,我让大家排队站好,我拿出喷雾瓶朝着陆英俊的脸喷了一下,陆英俊就倒在了地上。我拽着陆英俊,但是我并没有把他拽进暗室,而是拽进了旁边的仓库里。

    陆英俊说:“你在搞什么鬼?”

    我说:“别说话,你现在晕倒了。”

    我出来看着花泽小姐说:“该你了。”

    花泽小姐倒在了地上,我弯腰把她拽进了暗室里。最后是林穗,也倒在了地上,我又把她拽进了暗室里。

    最后我走进了暗室,把门关上,然后把货架拽过来,挡在了门上。

    都准备好之后,我说:“好了,现在可以醒来了。”

    林穗说:“不对啊,花泽先生还在隔壁了呀!”

    我说:“是啊,花泽先生此时就在隔壁,而在这里面的,是我,那耗子!”

    花泽小姐这时候呼出一口气,她说:“我好像懂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三个人里并没有我父亲,而是那耗子假装出来的我父亲。这屋子里是没有灯的,在屋子里熟悉我父亲的人只有那耗子,随便他怎么说话都不会被怀疑是假的我父亲。”

    我说:“没错,接下来我们开始自我介绍,我开始战战兢兢,我说,是大眼儿要杀我。”

    花泽小姐说:“没有大眼儿这个人,那耗子想混淆视听,制造一个凶手出来。”

    林穗看着画出来的那扇门,她顺着墙开始摸,先是摸到了货架,而我这时候朝着那扇我画出来的门过去,我大声说:“门在这里。”

    花泽小姐随后过去,摸着墙上画出来的门说:“这里有道门。”

    最后林穗也过来了,我们三个开始拽这道画出来的门。没有拽开。

    我说:“凶手肯定在外面,我们从里面把门插上,等待救援。”

    我一伸手把门插上,然后我从包里拿出喷雾瓶,朝着花泽小姐和林穗各喷一下,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我擦去了墙上的门,把货架挪了回来,又把钉子钉进了墙里面。接着我打开真正的门出去,把陆英俊拽了进来。拿起铁棒,朝着陆英俊脑袋后面就抡了下去。

    最后,我把真正门的门闩插到了门框边缘,我出去,从外面用铁丝绑住这道门。接着,我在外面大喊:“花泽先生,花泽先生,我是那耗子,我来救你了。”

    里面的林穗和花泽小姐到了门前,我听到了他们拔门闩的声音。其实这门闩根本就没有插进门框,不过这里面是绝对的黑暗,他们慌乱之中哪里分得清啊,同时听到有人来了,欣喜若狂,紧着就拽开了门闩,开始摇晃这扇门。

    就听花泽小姐大声喊:“救命。”

    林穗大喊:“我们在这里,快救我们出去。”

    我用钳子打开铁丝,林穗和花泽小姐拽开门。我用手电筒照向了暗室里,看到了陆英俊代表的花泽先生倒在地上。

    接着,我和林穗、花泽小姐一起看向了对面的货架。

    我说:“那扇门是关键,我们只要找到那扇木门,案子就破了。必定还有一扇和这扇门一样大小的假门。这假门是用来钉在墙上的。”

    陆英俊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走到了我们的身边,他盯着我们对面的货架说:“我明白了,蝎子,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我说:“你的拐杖和你的腿给了我灵感,这完全就是一个以假乱真的障眼法。里面的货架最关键,就是这个货架挡住了真的门,那耗子用一扇假门骗了老田和来顺一次,自己伪装成花泽先生骗了老田和来顺一次。这是两次欺骗。”

    陆英俊说:“那耗子一定找木匠做过这样的一扇门,在宛平城找到这个木匠不难。”

    我说:“这门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在那破庙里做的,毕竟把一扇门从宛平城运送到那个破仓库实太扎眼。如果在破庙里做好,用小车推过去就不会有任何人看到。杀了花泽先生之后,这门拆下来,大概率还在那旧仓库内的某处。”

    花泽小姐这时候闭上眼,她随后突然睁开眼,看着我说:“我住的宿舍门和这道门是一样的。所有宿舍的门都不见了,只有这间屋还有门,我刚开始住在那间屋就是因为这间屋是有门的呀!我太大意了,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说:“那耗子把门拆下来之后,直接就搬出来,钉在了某一间屋子上。花泽小姐,你宿舍的那扇门就是杀害你父亲花泽先生的道具。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扇门开始的。”

    陆英俊说:“先打一扇门,然后钉在墙上。用货架挡住真正的门,自己冒充花泽先生,老田和来顺根本就不认识花泽先生,自然不会被拆穿。编造一个凶手出来,这个编造的凶手叫大眼儿,通过老田和来顺的嘴传递给警署这个信息,他是想让警署去查这个大眼儿,于是自己就能脱身了。再次毒晕老田和来顺,他把墙上的假门拆下来,把货架搬回去,重新把货架钉在墙上。然后打开真门出去,把假门从真门搬到外面,再把花泽先生拽进来,用铁门闩打死。然后离开现场,从外面用铁丝把门绑结实。再把假门搬到上面,钉在了花泽小姐后来住的宿舍的门口里。这样,也就不用麻烦销毁那道假门了。”

    我说:“销毁那假门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烧毁的话,会有火光。劈碎会有大量的木屑。只要让我们注意到那假门的存在,那么我们就很容易推演出来作案过程。藏一扇门最好的方法就是藏在门口里。另外他时间有限,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去处理那扇假门了。”

    陆英俊说:“作案之后,他回了家。第二天带人来救花泽先生,打开门之后,看到花泽先生死了,然后报案。这简直太完美了,这那耗子简直是个犯罪艺术大师啊!”

    我说:“不过还是有破绽,破绽就是货架上的钉子尖,全都钝了。这是因为他想把货架贴墙放完美挡住真的门,就必须把货架上的钉子全敲回来。钉子尖就会变钝。”

    陆英俊说:“我们走,这就把他抓了送法院。”

    我说:“陆瘸子,现在不是我们的天下了,你也没有权利把人抓了送法院。你不是陆督察了,你只是陆瘸子。”

    花泽小姐看着我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邀请你们参与审判。如果几位不介意,现在就跟我去宛平城,我想几位一定很想看看那耗子被拆穿时候的样子吧。”

    我们三个点点头,然后我们一起朝着汽车走去。陆英俊虽然瘸了,但是在拐杖的帮助下,走得一点都不慢,只是他的身体会上下起伏,就像是一个滚动的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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