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林穗先睡着了。

    这屋子里烧了暖气,今天我穿了一件传统的棉袄,在屋子里坐着很热,我把扣子都解开了,敞开露出来里面的棉布小褂儿。在沙发里靠着靠着,我就也睡着了。

    我和林穗现在最好就是能吃就吃,能睡就睡。我们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保护自己。

    我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江淮中准备了一桌子席,我们在这里吃了一顿席。吃完之后我去了趟厕所,都是有人跟着我去的。小犬交代的明确,不许我离开他们的视线。

    其实这屋子里有西式的马桶,但是这江太太有洁癖,不给我用,我就只好去了房子后面给下人用的茅房里。在里面蹲着的时候,保安局的警员一直在旁边看着,说心里话,挺尴尬的。

    奇怪的是,林穗可以用江太太的西式马桶,这江太太也是绝了,嫌男人埋汰,不嫌弃女人。这是看林穗长得好看有优待吗?

    席准备的很好,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我和林穗反正是吃饱了,这江淮中和江太太陪着小犬勉强吃了几口。

    小犬倒是吃了一碗饭,这一大桌子菜也就是吃了五分之一都不到,就都撤下去了。

    江太太变得越来越烦躁,她整个下午都坐在客厅里瑟瑟发抖。外面的狗叫一声,能把她吓得浑身一哆嗦。

    江淮中看起来倒是有点处乱不惊的意思。

    我和林穗坐在沙发里,他坐在窗户旁边的桌子前,但是他不敢挨着窗户,而是靠着墙躲在窗户和门之间的墙垛子后面。他这是怕有狙击手。

    我站起来往外看,这一眼看出去,也就是几公里外有个水塔,我说:“江市长,不会有狙击手,你看这连个制高点都没有。”

    小犬说:“不能大意,眼看天就黑了,保不齐哪里就伸出来一杆枪,我们在屋子里是明处,他们在黑暗中,看我们真真白白的。这要是站在窗户前,一打一个准儿。”

    我说:“里三层外三层,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除非有暗道,不然万无一失。”

    林穗说:“江太太,你不用那么怕,这么多人保护江市长,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小犬说:“既然人家下了战书,那就是有点自信。不过我也很好奇,他们到底怎么才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呢?我倒是想开开眼界。”

    一直到现在,那两个纸人还在门口摆着呢。小犬的说法是,这是他们的战书,同时也是我们的应战书。这要是拿了,倒是显得我们怕了似的。

    江市长一直坐在那里,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屋子里,只有我和林穗、小犬、江淮中和江太太五个人。

    我们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坐到了夜里九点钟,在桌子上摆着的座钟当当当猛地一敲点,吓得江太太又是一哆嗦。她说:“以前没觉得这钟声有什么,现在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吓人呢?”

    我说:“小犬君,屋子里都检查清楚了吗?别有定时炸弹啊!”

    小犬说:“放心,检查的清清楚楚。不会让你做冤死鬼的。”

    其实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晚上要出事的话,大概率从这个女人身上出事。这江太太胆小如鼠,看脸色灰白,明显是脏气不足之相。另外,我看她头上一茬接着一茬出虚汗,这是受到惊吓所致。看她双腿无力,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堆烂泥,这并不像单纯的吓的。

    我说:“江太太,您是不是不舒服?”

    江淮中说:“王先生,早就听说您医术通神,你看看我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直就这样,疑神疑鬼,战战兢兢的。”

    江太太却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知道我有什么毛病,我就是受到了惊吓所致。”

    我说:“江太太,我还是给您把把脉吧,看您气色很不好,这身体不大对啊!”

    小犬说:“江太太,王先生的医术高明,尤其是对妇科病见长,您让她给你瞧瞧没什么不好的。”

    江太太这时候很不情愿地点点头,但还是同意了。

    我坐到了江太太的对面,她把胳膊伸出来,我伸手一摸她的脉,发现她的脉象非常虚弱,明显这是大病一场之后的征兆。我看她的脸色,手心,指甲,看她的眼睛,还有听她的气息,她传递给我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我,她贫血很严重。她应该就在不久前有大量的失血,不过这病只要大补上几天也就好了。

    偏偏这些天这江家事情多,先是纸棺材,后是纸人,被惊吓得不轻,导致没有及时恢复。这才是她一直出虚汗的关键所在。

    我松开手,看着江太太没说话。

    江市长说:“王先生,我太太怎么了?这几天一直就不舒服。”

    我说:“江太太,最近受过外伤吗?”

    江淮中说:“她能受什么伤,她根本就不出这个院子。”

    江太太看着我小声说:“王先生,我应该是这几天吓得,一直睡不好。”

    我这时候问了句:“最近的月事来得准吗?”

    江太太看看江淮中,又看看小犬,没说话。

    江淮中说:“你就别讳疾忌医了,这里除了林小姐都是过来人,你还有啥磨不开的?”

    江太太低着头,但是翻着眼皮盯着我说:“王先生,最近确实有些不正常,量挺大的。”

    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想传递什么消息给我。这是让我口下留情吗?

    我一听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这江太太可不是量大就会变成这样,我怀疑她最近小产过。但是很明显,她小产并不想让江淮中知道,她怀的这孩子,十有八九不是江淮中的。

    看着江太太三十五六岁,长得妩媚妖娆,可是比江淮中小不少。这江淮中年纪大了,再加上从政做了日本人的鹰犬,忙的不可开交,自然就冷落了这位年轻的太太。保不齐这江太太就红杏出墙,干出了荒唐事。但是又不能让江淮中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只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堕胎,应该是在堕胎的过程里,出血过多,她只能强挺着回家来养病。偏偏又赶上这棺材的事情,紧接着又是纸人的事情,她这病没见好,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另外,她时刻担心这件事暴漏,要是被江淮中知道她养了小白脸,江淮中不毙了她才怪。

    江淮中说:“我太太身体怎么了?王先生,没得什么病吧?月事量大就能这样吗?”

    我说:“主要还是受到了惊吓,江太太胆子小,被吓坏了!这纸棺材又纸人的,谁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啊!”

    江淮中呵呵一笑说:“怕什么,这么多人保护我们,谁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江太太这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说:“是啊,是我多虑了。”

    接下来,这江太太倒是显得不那么怕了,他看着我说:“王先生,林小姐,你们喝咖啡吗?我去煮咖啡,你们稍等。”

    我点点头。

    江太太去煮咖啡了,出来的时候,端着一个茶盘,里面有一壶咖啡,有一碗儿糖,她说:“王先生,您是喝甜的还是喜欢喝苦的?”

    我说:“我喝甜的,我这人不怕辣,我最怕苦。”

    江太太笑着坐到了我的旁边,亲自为我冲了一杯甜咖啡。

    此时的小犬背着手站在窗户前面往外看着,而江淮中还是坐在那墙垛子后面。

    江太太把咖啡递给我,小声说:“王先生,我这病好治吗?”

    我说:“主要还是心病,有些事确实挺可怕的。江太太,您得保重啊!”

    我这话说得可是够明白了,江太太也听得明白。她说:“王先生,谢谢您!等下您给我开副药,明天我让人出去抓了吃。”

    我说:“这样,要是我们都能活到明天,我就开个方子给您,要是今晚我们过不去了,这方子也就没必要开了。”

    正说着,有人从前面小步跑了过来,来的是保安局的警员,是个中国人。他到了门口大声说:“局长,外面来了个郎中,姓赵,叫赵方印。是来给江太太送药的,药我带回来了,您看要不要送进去?”

    小犬打开门,一伸手把药接了进来,然后又关上了门。

    他把药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之后闻了闻,说:“王先生,你过来看看这些药有没有问题。”

    我看看后说:“这就是普通的补药,药是没问题。黄芪,大枣,茯苓,甘草,当归,桂心,芍药,麦门冬,干地黄。这药用的都对,不过缺主料,那就是再加上羊腿一根,炖上一锅羊肉汤,对江太太的病大有益处。这赵方印赵郎中用药还是欠点火候,明天一早我开个方子,按照我的方子吃药,七天之内,保证江太太气色红润,恢复如初。”

    江淮中说:“王先生,你要是真有本事治好我太太的病,陆瘸子的事情就算了。人和钱,我一并奉还。”

    林穗说:“那咱们一言为定。”

    我说:“我们得能活到明天才行啊!也不知道那杀手半夜来不来,怎么来,来了用什么手段呢?要是人家在远处架上一门大炮,直接把我们一窝端了,那我们可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小犬说:“平京城是皇军的天下,不会有大炮的。王先生,你多虑了。”

    我看向了江太太,我说:“江太太,这赵郎中在哪里开医馆?”

    江太太看看我,她说:“出了大门往右走,顺着老城墙走到头,见到一个巷子,进去之后就能看到一个院子,医馆的名字叫济世堂。”

    我哦了一声,我说:“他这方子开的还行,倒是也能治病,算不得庸医。”

    江太太这时候长出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屋躺着去了。突然困得厉害,我必须先去睡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他过去给江淮中倒了一杯水说:“你要是实在困了,就回屋躺一会儿,有小犬君和王先生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江淮中说:“我躺不下睡不着啊,你身体不好,你先去睡吧。我要是困了,我知道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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