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里实在是太冷了,尤其是下完雪之后的夜里,风就和刀子一样。我拎着药箱行色匆匆,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地上的白雪,穿梭在一个个胡同之中。

    我其实是不认识路的,但是我能借助月亮辨别方向,大概方向走对了,到了大路上也就能给自己定位了。

    也许是天气太冷,路上没有碰上任何人,只是碰上了一个倒在地上的酒鬼,他一身的酒气,我用脚踢了踢他的脚,他的头却跟着晃了起来,已经冻死在了这里,身体已经僵硬。

    我叹口气,心说这没出息的,死就死了吧。

    我走了四十分钟到了紫气东来大药房门口,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围着院子走了几圈,前街后街都看了一遍,于是我又想敲门。但是随后又一想,还是没敲门。我到了后门外面,把药箱拿下来放在了一棵老柳树的树洞里,我爬上了老柳树,往院子里观察了一阵子。

    此时这后院儿都熄了灯,安静的出奇。不过我知道,只要我敢跳进去,那条看家狗一定会窜出来对着我吼叫个不停。这该死的狗,它是分不清敌我的。要是这周围埋伏了保安局的人,本来都在偷懒睡觉,我这么一搅和,把他们给吵醒了怎么办?

    我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事情办了,不想有一点破绽,但是这条狗把我给难住了。

    我看看表,这时候已经半夜了。我在这里冻得瑟瑟发抖,这时候我急切盼着张琀或者是郭碧君从屋子里出来,但这是小概率事件。这大半夜的,除了我,谁会出来瞎溜达啊!

    我不想再等了,我顺着树枝爬上了墙头,然后慢慢地下了墙到了院子里。幸运的是,那条看家狗并没有发现我。

    我小心翼翼往前走,尽量躲着那条看家狗,我竟然摸到了屋檐下。当我准备敲门的时候,那条狗从窝里窜了出来,对着我开始吼叫。要不是有链子拴着,一定冲了过来。

    屋子里的灯顿时就亮了起来。

    我小声敲了几下门,很快里面就传出来了张琀的声音:“谁?”

    我说:“我。”

    我没有报名字,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他应该能听出我的声音。

    “你一个人?”

    “嗯。”

    张琀这时候关了灯,却开了门。我摸黑进去之后,这狗也就不叫了。张琀手里拿着一把枪,见到确实是我之后,才给枪上了保险插到了怀里。他说:“有急事?”

    我说:“确实有急事,易忠河真的是汉奸,也就三两天他就要逃去日本了。我估计这次走了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张琀说:“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汉奸?”

    我说:“不只是他,包括易青蚨和乔泽,很可能也叛变了。等下我和你说。”

    郭惜君裹着大衣出来了,她说:“去里屋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俩不嫌冷啊。”

    我们到了里屋,郭惜君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没有喝,而是用双手捂着取暖。这屋子是郭惜君的,我没在这屋子里看到关于张琀的痕迹,难道张琀和郭惜君没住在一起?

    我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和他俩说了一遍,我说:“王德亭是王力的堂弟,王力以前是易忠河的管家,后来易忠河接手了车行之后,这王力就去做了车行的经理,易家的事情就交给了王德亭。现在这王力还是周记车行的经理,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郭惜君说:“要是这样,这普洱茶大概率是易忠河的太太让王德亭采买的,要是易忠河下的命令,绝对不会让他来将军路买。易忠河的太太可没想这么多。”

    我说:“是啊,王德亭自己更不可能买几百块现大洋的茶叶,他是个粗人,喝什么茶啊,他喝点油茶面就不错了。”

    郭惜君说:“说起油茶面来了,我刚炒了一些,我去给你冲一碗。”

    我说:“多放点红糖,别放青红丝,我不爱吃那玩意。”

    郭惜君说:“你还挺挑拣的。”

    我呵呵笑着说:“想不到惜君小姐还会炒油茶面了,看来你和张琀过上日子之后,进步了不少啊!”

    郭惜君说:“你别胡说,我们是同志关系。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张琀说:“蝎子,你误会了,我和郭惜君是同志关系。你别把我们和乔泽、易青蚨一流混为一谈。”

    郭惜君咬着牙说:“王蝎子,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他去冲油茶面了,给我端了一大碗回来。我拿起勺子,一边喝一边说:“对了,乔泽为啥离开了蓝衣社去了中统局呢?”

    郭惜君说:“他爸爸被中统给笼络过去了,他自然就跟了过去。”

    我说:“那你怎么没跟过去呢?”

    郭惜君说:“我为什么要跟过去?我在蓝衣社干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离开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乔泽是那种关系?我明确告诉你,我当初只想利用他到蓝衣社,他离开蓝衣社的时候,我趁机就和他撇清了关系。”

    张琀小声说:“蝎子,按照你提供的情报,这易忠河还真的是个大汉奸。不能让他跑了呀,这下好了,国仇家恨一起报了。”

    我说:“是啊,不能让他跑了,而且,他的死对我很有用处。”

    张琀一抬头,问我:“对你有什么用?”

    我本来想告诉他,我搭上了小犬这条线。但是再一想不行,他们要是知道了,保不齐就把我当成他们的棋子来利用我和小犬的关系。这对我很危险。

    我说:“这个你们知道也没什么用,都是我的一些私事。说心里话,我不喜欢这个人。我在办一件案子,很可能和易忠河有关。”

    郭惜君小声说:“现在北山别墅有重兵把守,杀他可不容易。”

    我说:“江市长那么难杀,还不是被你们给杀了。我可是在现场的,我目睹了全部的杀人过程,这个江太太也是奇葩,你们还真的会钻空子。对了,江太太现在人呢?”

    “还是被你看破了。”张琀一笑说:“被我们给送走了。她再也不能出现在平京了。”

    我皱着眉说:“杀了吗?”

    张琀说:“江太太也是个文化人,杀了岂不是可惜了?我们把她送去了重庆,做个文职工作还是不错的,也算是为国分忧了。另外,这江太太身材不错,是个生孩子的好手,多为党国生几个孩子,民族才会有希望。”

    我笑着说:“生孩子多少不在女人多少,而是看有多少粮食。粮食多了,自然孩子就多了,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张琀说:“蝎子,你帮我分析一下,我要杀易忠河,在哪里动手合适,他有没有什么破绽?”

    我说:“要说破绽,他还真有。易太太就是最大的破绽。”

    张琀说:“王德亭从外面带回去的东西肯定要试毒的,易忠河老江湖了,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通过易太太下毒,不太现实。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必须一击毙命。”

    我说:“这易太太出不来家门,每天都会约几个官太太打麻将。这些官太太我估计都是王德亭负责接送的。”

    张琀说:“易忠河和易太太早就不在一起睡了,易太太嫌弃他打呼噜,他嫌弃易太太老挤他。老夫老妻的,已经分房睡很多年了。我倒是有个办法,就在他出门要走的时候,我狙杀他。我需要得到准确的时间,时间太久我扛不住,这冰天雪地的,很快就把我冻僵了。我必须找机会提前埋伏,短时间内必须等到目标出现,一枪毙命。”

    郭惜君说:“这时间太难把握了,要是春夏秋三季都好说,趴三天也没问题,现在别说是三天,就算是半小时都难。”

    我呼出一口气说:“那怎么办?只能试着看能不能知道他的出行时间。”

    张琀说:“只有一个点,那就是门口。我需要准确的时间。”

    我说:“他肯定在院子里上车,然后坐在司机的后面,易太太会坐在他的旁边。想狙杀他,难度很高。只能在车出了门口转弯的时候,刚好能有一次机会。”

    张琀闭上眼想了想。然后慢悠悠地说:“是啊,就在车转过弯来要下山,车速很低的时候,这一枪才能有把握。机会稍纵即逝,只有一枪的机会。”

    我说:“这难度太大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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