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了,回头看看这个大和尚,他的僧袍已经洗得掉了颜色,上面打满了补丁。不过看和尚长得慈眉善目,洗得清清爽爽,不像是个妖僧。我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花泽良菜下了驴,说:“想什么呢?”
我说:“我觉得我应该和大师聊聊。”
我前面有个台阶,往上走能把海拔提高五米,上去之后不远就是那树林了。要进这夜郎镇就要穿过那片树林,地图上只是显示有一条小路,看不出有树林来。地图嘛,总是画个大概,能画出路口的佛塔我也就知足了。
我和花泽良菜又回来了,我牵着驴,花泽良菜跟在我的旁边。
这和尚又站了起来,说:“施主要是不想进,可以住在水岩寺,小寺里有可口的斋饭提供。”
我说:“女眷也可以进寺吗?”
和尚笑着说:“寺里本来就有女菩萨。”
花泽良菜说:“我们去夜郎镇有急事。”
和尚摇着头说:“来这里的都不是急事,全是祸事。”
我说:“大师,你觉得进去的人为什么都没回来呢?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尚摇摇头说:“贫僧没进去过,不可妄言。不过,猜倒是可以猜一下的,这里面啊,十有八九是有业障啊!”
花泽良菜问:“大师,这业障又是何物啊?”
和尚皱皱眉,摇摇头,叹口气后念了声阿弥陀佛,不再回答了。我估计啊,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了。
我说:“您劝回去几个人了?”
和尚说:“一个都没有。”
我说:“那你还劝?”
和尚说:“回不回去是别人的事,劝不劝是我的事。万事讲究一个缘分。”
我想了想说:“大师,时间不早了,我愿意随大师回寺里。你给我们夫妻安排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和尚说:“两间房,寺里有寺里的规矩。”
我说:“那好,大师带路吧。”
大师显得很开心,笑着一伸手说:“请。”
我们先把驴子安顿在了寺庙的后院儿里,在这后面有个牲口棚,不过里面没有牲口了,倒是刚好把我们的驴子安排在里面。我给寺里填了三块银元的香油钱,大师也给我们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寺里除了大师,还有个小和尚。这小和尚十四五岁,长得还算结实,和大和尚有些神似,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大和尚的儿子。
花泽良菜不屑地说:“大师,您已经有儿子了啊!”
大和尚说:“我皈依佛门,又带着儿子皈依佛门,你说我是不是比一般人都心诚呢?”
花泽良菜听了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还真的无法反驳。
我说:“大师,您妻子呢?”
大和尚叹口气,摇摇头,用手一指西方说:“估计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了。”
花泽良菜说:“生病去世的吗?”
大和尚摇摇头,他说:“这事儿可就邪了。十年前,雾隐山上电闪雷鸣,在山谷里出现了一座大城。城内亭台楼阁,人们穿着华丽的古代衣服走来走去,像极了仙境。那时候正是秋季采蘑菇的季节,在雾隐山上的人很多,见到这仙境的人也很多,我妻子就是其中之一。很多人进了谷,寻找机缘。也有些人没敢去,回了镇上。我妻子就是进了谷的人,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再去找的时候,仙城也不见了。”
花泽良菜说:“这么说,您是本地人?”
大和尚点点头说:“我姓李,就是夜郎镇人。我妻子一直没回来,我找了三个月之后就放弃了,那时候心灰意冷,心情很不好,就想着跳河死了算了。就在上游跳的河,结果冲到这里被寺里的师父救了上来。师父问我,为何要寻死。我说妻子死了,我也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师父说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我说,我活着,我儿子也没人管,我什么都做不下去,我就是想死。师父说,干脆,你带着你儿子出家,来我这里,三个月后你要是还想死,你就去死,把你儿子留下。结果三个月后我没死,我师父圆寂了。这水岩寺啊,就归我了,也算是有了一个营生。这不是么,你们给了我三块银元,省吃俭用,我半年无忧了。”
大和尚说的实在,我也愿意听大和尚说话。
我说:“大师,您觉得这雾隐山内有什么?”
大和尚说:“妖物,肯定是妖物。”
花泽良菜说:“会不会是海市蜃楼?”
大和尚摇摇头说:“不会,海市蜃楼在天上,这个在山谷里,而且人来人往,都穿着古装,这分明就是妖物幻化的。那是一座鬼城啊!”
我问:“后来出现过吗?”
大和尚摇摇头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不过陆陆续续传了出去,一直有人去雾隐山后的山谷里探险,进去的人很多,都没出来。最奇怪的是,最近这夜郎镇里一直就没有出来人了,我一直坐在这里,一直在等,我也很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您天天坐这里吗?”
大和尚说:“天亮我出去,天黑我回来。我得化缘啊!不然我和儿子吃啥呀!外地人出手都挺大方的,最近我收入不菲。其实我觉得,反正进去就出不来,你们何必不把所带财物都放我这里呢?你们出来我还给你们,你们要是出不来了,就当是救济我了。岂不妙哉!”
我一拍大腿说:“这办法不错。”
花泽良菜说:“等等,这有个漏洞,我们要财物放你这里,我们进去,你跑了怎么办?”
大和尚说:“女施主,你不是中国人吧?”
这句话把花泽良菜说的一愣。她说:“什么意思?”
我一笑说:“中国有句俗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大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说:“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的驴放你这里,包括我们带的钱财都放你这里。但是你得帮我们一个小忙,打听个人。你既然是本地人,你告诉我,镇上有姓杨的人家吗?”
大和尚说:“姓杨的大户,一半姓杨,一半姓李。”
我说:“您每天在外面坐着,我想知道,您看到杨艺回来了吗?”
大和尚很干脆地说:“回来了,就前几天的事儿,回来的时候挺开心的,看我在化缘,还给了我三个铜板。你们是来找杨艺的吗?”
我说:“我是她朋友,我很担心她。”
大和尚说:“听你口音就知道是北方人,杨艺一直在平京混生活的,挣了不少钱。她应该多给我点钱的,无奈她太小气了。我劝她了,让她回头是岸,她不听,她觉得我危言耸听,我在骗她,她也是惦记家里父母,毅然决然就进去了。结果进去是进去了,和别人一样,就出不来了。”
我呼出一口气来,我说:“这他娘的有点邪性了嘿!”
花泽良菜看着我说:“你说会不会有瘟疫呢?”
大和尚说:“有瘟疫的话,人会往外跑啊。”
我们正说着,前面竟然有人敲门,敲门的声音很大,有个洪亮的男人的声音喊着:“大师,开门啊,借宿一晚,我们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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