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悦儿身上的毒需要换掉全身的血液才能解,凌文冲把府里的人分批次招进来,一个个的排着队让乔大夫查。

    这种查血与滴血认亲类似,都需要双方的血液,另一方还好,只是躺在床上的小悦儿脸色越发难看了,竟慢慢的蒙上了一层灰白色。

    凌文冲揪心的不行,却丝毫没有办法。

    乔大夫安慰他,“无妨,都是带毒的血液,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

    大夫虽然说的有道理,但这话丝毫没有安慰到凌文冲。

    凌文冲自己是第一个匹配上的,然后还有凌母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再有就是外院洒扫上的一个小厮。

    凌家虽然不大,但也有十几号人,十几个人里只有三个能与悦儿匹配上,凌文冲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正打算把乔意家的那些个下人也都拉来试试,乔大夫阻止了他。

    “换血这种事情不是朝夕之功,得慢慢来,病人年纪小,体内血液并不多,有两三个人替换也差不多了。”

    “真的?”凌文冲问。

    乔大夫举着放大镜观察水中血液的状态,头也不抬的回道:“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怎么会骗你?”

    凌文冲不懂得中医里的东西,但信任乔大夫,见他如此说,只能把这事暂先搁下。

    凌文冲想做第一个给小悦儿输血的人,就在撸胳膊的当头,凌母派人过来叫他。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凌文冲急忙过去,到了后就见凌母正在一边喝茶。

    “母亲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凌母指指旁边的坐位,“坐。”

    见凌文冲坐下,凌母才道:“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为了就是一朝金榜提名。你还有一个月就要下场了,这场秋闱对你很重要……悦儿的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凌母这样一说,凌文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放在后世,献血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人体的血液在允许的范围内失去后还会再生,并不会影响健康。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的人们讲究的是“生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头发尚且如此,何况是身体里的血液。

    凌文冲理解凌母的顾虑,她这样说无非是出自一个母亲对亲儿子的关心。

    凌文冲心里很暖,想要解释几句失一点点血没关系的话,又觉得于轻描淡写,并不能很好的说服凌母,于是,他想了一个歪招。

    凌母看着儿子和素云背着自己嘀嘀咕咕,心里有些不痛快,有什么话不能和自己这个亲娘说,难道素云竟比自己还亲不成?

    凌文冲和素云嘀咕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素云自己顶着一张堪比红布的大红脸站在那里,满满都是尴尬。

    凌母好奇的看向她,差点没把素云给看趴下,“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那小子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素云吭哧半天都没有完整的说出来一句话,凌母急了,拍拍桌子,“你倒是说呀!”

    素云挥退屋子里的人,靠近凌母耳边,小小声的道:“少爷说……这抽血,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你倒是说呀!”

    素云把手拢在嘴边,声音更小的道:“少爷说,就像女子每个月都来的月事……失一点点血没关系的。”

    凌母没曾想听到这样一番话,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素云,眼中满满都是疑问。

    素云顶着一张大红脸缓缓点头,对她眼中的疑问进行了解答,确认这话就是从秀才凌文冲的嘴里说出来的。

    凌母捂住嘴,把口中的惊呼堵了回去,接着又捂住了额头,奇怪的情绪在心中翻腾,天哪,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书院里都教了些什么呀?

    凌文冲并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让书院背了好大一口黑锅,他此时正看着乔大夫拿着那管硕大的抽血针筒就要往自己的胳膊上扎。

    他忙捂住自己的胳膊,满眼疑惑的问道:“乔大夫,这扎之前,不先消毒吗?”

    “毒?”乔大夫看看自己手中的针筒,疑惑道:“没毒啊!”

    完了,碰上沟通障碍了,凌文冲心道。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消毒”这个概念,凌文冲只得编了一个故事,“我曾在一本书中看到一种说法,说是要想在身上划一个口子,须得事先在要划的地方用烈酒擦过才好,这样做之后不容易红肿化脓。”

    抽血换血这种大事,自然少不了乔意,他听到凌文冲的说法,惊奇的问:“划个口子?谁那么无聊会在身上划口子玩?”

    凌文冲虽然早就不指望他的智商了,但还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这个榆木脑袋,我说的划口子只是打一个比方,像这种针刺当然也是算在里面的。”

    乔大夫见得病人多,自然不是乔意这种脑子可比的,凌文冲一说,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您应该见过,手上有时候会划一个小口子,这小口子有时候长得快,有时候长得慢,长得慢的必然是红肿的。”

    乔大夫点点头,回想自己见过的案例,“确实是这样没错。”

    凌文冲继续解释,“红肿长得慢的那个是因为沾上了脏东西,烈酒恰巧可以洗去那种脏东西,便是我刚才说的消毒。”

    乔大夫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凌文冲的说法倒可以试一试,毕竟一个能拿出放大镜这种神奇器物的人应该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

    按照凌文冲的说法,先在手臂上用烈酒擦过,然后才用在开水中煮过的针筒扎了进去。

    凌文冲上辈子从没有怕过扎针,但乔大夫的这一下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他从不知道抽血有这么疼。为了不影响对方的操作,他只能使劲忍着,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小七担心的看着他,凌文冲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没关系,什么也不用说。

    小七只能把嘴边的担忧咽了下去。

    一筒血抽完,凌文冲用一块干净的帕子按着针口处,起身看着乔大夫的忙忙碌碌的动作,问他,“怎么把血送到悦儿体内?”

    乔大夫捏了几根银针在手,一边往悦儿的身上扎,一边道:“我用银针堵住病人一侧的经络,小范围的一点一点换血,这样新置换进来的血和病人本身带毒的血液不会混淆,更利于康复。”

    凌文冲没想到小小的几根银针能做到这种地步,诧异不已,要知道以悦儿这个年纪,身上的血量大约在1500毫升左右,而一个正常大人失血超过800毫升才有可能休克,这样说来,三个大人的血量完全可以替换掉悦儿全身的血液,怪不得他刚才想要找人却被乔大夫阻止了。

    乔大夫扎完针,拿一柄锋利的小刀,在悦儿需要换血的区域轻轻一划,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便便如扭曲的蚯蚓般蜿蜒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入早已准备好的铜盆内,待血流得差不多了,乔大夫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装满血的针筒扎入悦儿体内。

    凌文冲被一根针头折磨的半死不活,可想而知乔大夫的手法有多么糟糕,即便这样的疼,躺在床上的小悦儿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丝。

    这种“懂事”,让凌文冲对他尤为怜惜。

    乔大夫操作一番后,把针筒里的血输送干净,又从凌文冲身体里抽了满满一筒,这才放过他。

    身上的银针堵住了经络,影响了血液通行,时间长了对病人极为不利,这就要求大夫要有极高的水准,而且动作一定要快。

    一边扎针,一边输血,一边抽血,一边要随时注意病人的脉相,乔大夫忙得分/身乏术,凌文冲帮不上什么忙,只让小七照顾好大夫。

    凌文冲是第一个抽血的人,小厮是第二个抽血的人,待抽到丫鬟的时候,一直很平静的小悦儿突然抽动起来,手脚乱挣乱动,嘴里嗬嗬有声,把凌文冲吓了个半死。

    他忙上前两步按住的小悦儿,焦急的问:“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与房中其他几人不同的是,乔大夫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脸上轻松起来,他对问话的凌文冲道:“这便是有效果了,感知正在恢复,你们快按住他,别让他乱动,小心别把身上的针给折了。”

    乔意和小七忙上前,帮着凌文冲把小悦儿按好了,凌文冲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中不忍,问道:“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大夫一边把针筒插入小悦儿的身体,一边观察着病人的神情,“快了,这一筒血下去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吃药调养。”

    凌文冲这边忙着救人,凌母那边也是焦躁的团团转,时不时的派人去打探那边的消息,据回来的人说,房里的血水一盆一盆端出去,实在是吓煞人。

    凌母身体软的站不住,扶着身边的素云道:“扶我去佛堂,我亲自去求佛主保佑。”

    凌家的佛堂只是个摆设,凌母只在初一十五来上柱香,平常从不踏足这里,她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得下人来报,说是悦少爷没救回来,刚刚已经没了。

    凌母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抽走了,然后直接向前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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