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宴结束,大家便开始下午的茶会。
昂贵的雨前龙井和普洱,是应愫确定自己目前欣赏不来的味道。
许奶奶有些乏了,便回屋去午睡。
当然她也可能只是找个借口去抄她的佛经,毕竟样子活已经做的很周全了,没必要彼此相看两生厌的留着。
许老爷子也不胜酒力的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下一辈,但留下来这些人说的话的意思,又何尝不是许老爷子的意思呢。
应愫微抿一口茶,听着许二婶长篇大论女人婚后该怎么操持家里。
许家和应家这种两三代积累下来的在改革开放时期发家的新贵不同,是自汉流传下来的勋贵世家。
据说在大清的时候还有人做着朝廷的大官,因此在家庭的思想上也有些传统。
虽然不刻意追求,但在他们心中,像许斯翊母亲和许奶奶二婶这样婚后一心操持家里的大家出身的女人才是家主妻子的最佳人选。
又或者许家人也不介意有个在商业上有手腕的主母来。
而应愫,就像许茵说得,如果不是没人想到许斯翊最后会成为许家当一不二的主人,哪怕是应家的千金也不大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许家出了一个像许斯翊父亲那样的另类也够了。倒也不是说一定不能出轨,但这种追着真爱把公司事情往底下人身上一扔也是够离谱的。
据说他从小就不喜欢经商,但能力卓约被许老爷子赶着鸭子硬上了架,后来娶了妻子有了许斯翊没几年,许父就遇上了一生的真爱。
应愫只当许二婶他们全都是戏台上的猴子,面上是惯常的温婉浅笑,心里则想着晚上回家该吃点什么,许斯翊会选一个什么样的戒指求婚呢?
絮絮叨叨里,她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多远去了。
“你们这也是快要结婚了,要我说这也是该准备要个孩子了。”
游离的思绪收到牵拉。
许二婶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自己有多么辛苦和优秀,终于把话题转到他们身上。
她开始今天下午要讲的正片。
“要我看,我们这种家族,这孩子才是女人最重要的。”许二婶道,“一年在外辛苦工作,又能赚上几个钱呢?早点为丈夫生个继承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喉咙,继续道:“最好还是要有个男孩子。这可不是什么封建糟粕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而是要是有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她去吃这种苦头?”
许二婶感慨:“反正我是舍不得的,听说付家那丫头进了公司,要我说何必去遭这种罪。”
她笑着对向应愫,在许二婶看来这方面应愫该是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毕竟在外界看来应愫也是主动离应家的产业远远的人。
许二婶是个复杂的人,或者说应愫眼中的实质上的市井小民。
她不喜欢许斯翊,也不喜欢应愫,但如今应愫和许斯翊要结婚了,她倒又是真切地关心着。
虽然应愫只觉得烦躁,庸人多作怪。
她这番话,固然是许老爷子的授意,但何尝又不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呢,应愫想。
不过她怕是要去做那个不识好歹的人了。
“如今你俩要结婚了,愫愫也没必要再老是往工作室跑了。那些什么比赛什么的,都是那些下面的人争争的,你拿着也没什么用,还是该把重心放在家里才是啊。”
“二婶说得也蛮有道理的,不过我还是想有这么点兴趣。家里的事有工作人员处理就好了。你知道我想来不爱管这种琐事的。”她语气和缓,却又淡然自若,贵气天成。
应愫抬头,眼角微弯,辉光在她眼中映射出璀璨的光芒。
这下她拿来说得便都变成应愫口中的琐事了,许二婶的脸涨红了一下。
“再说正如二婶说得一样,我们这种人,做事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吗。”应愫面上笑意稍淡。
她低头认真着研究手中茶杯的花纹,似是没看出许二婶的不自在:“既然付大小姐决定走这条路,那也就是她愿意的,但也用不着别人去评判什么辛不辛苦了。”
应愫淡淡地把许二婶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她不愿辩驳那些无趣的婚姻的东西,她又不是和那些人过日子,却也不喜别人随意的批判否定她的努力,别人的努力
百无聊赖陪同在一旁的许斯朔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他之前没见过他这位堂哥名义上的未婚妻,只听说是应家的大小姐,长得很不赖。
许斯朔心中一直不以为意。
他曾遇到的,要么是像许家里这样的,只在乎继承权和联姻两家的利益联结,最关心的便是新款的服装和包包,拍卖会上的昂贵珠宝的豪门千金;要么就是些攀龙附凤,矫揉造作,企图捞金的女人。
(许斯翊表示:人品与性格决定际遇,你当然就只会遇上那些人,不像我,可以钓到老婆·)
本以为这位也大差不离,却没想到这么的,许斯朔想了想,得劲。
可惜,如果她不是许斯翊的未婚妻,他应该也会动心,选择去争一争。
不过现在,经历过继承权的争夺见识过彼此的手段,他可不敢惹许斯翊这个变态。
许斯朔打量了下应愫,这可真是让人有些嫉妒的幸运啊。
“那你们也该准备要一个孩子了。”许二婶压了压那股子不得劲的郁气,告诉自己面前这位是应家的大小姐,现在许家是许斯翊掌的权,闷闷道。
“我们还早吧……”应愫的话被打断了。
“是可以考虑了。”许斯翊之前一直安静地待在一旁,现在却是开了口。
他眸里映出了漾着的,那一点不自知的温柔的笑意:“可以稍微先把工作放一放,先有个小宝宝。”
应愫的话被打断了,她伸手接过了许斯翊剥好的橘子,摘下一瓣咬到嘴中。
汁水在其中爆开充盈了口腔,酸酸甜甜的味道掩去了茶水的苦涩与寡淡,应愫的眼眸垂下微敛了一敛。
他不大喜欢待在许家老宅的,那现在在这里,是为了应承一下许爷爷的面子,还是等着要许家配合好表达他自己的想法呢,应愫想。
他们在婚姻上本来就有的矛盾在现在凸显了出来。
许斯翊相比起她,在对于家庭的观念上,本来就更倾向接近许家的,“传统”的家族理念。
要有孩子,要负责,男人要负责持家,女人则更应该偏重相夫教子,哦,对了,还有,可以有“红颜知己”,但最好不要弄出私生子。
一定一定不能像许斯翊他父亲那样离经叛道把家庭,把妻子丢在一边。
这让应愫只觉得可笑。
她随意嗯了一声,在桌子下踢了许斯翊一脚。
眼波流转,眉眼交错间,许斯翊知道她是示意自己不愿意再留在许家,该告辞了。
在几句客套的挽留中,许斯翊坚决表达了请辞的决心。
他表示工作实在太忙,不动声色地刺了二叔等人两句,带着应愫告辞。
应愫懒得再做戏去做告别。
她在想许斯翊之前的举动:到底是故意的顺势而为,还是无意的潜意识外现呢?
三年没见,他的城府比以前要深,也让她有点看不透想不清,有些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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