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金江的别墅,应愫的东西依旧在那里好好摆着,可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她注意到了却不在乎。
许斯翊有些失落。
他看着她,想起今天在书上看到的内容。
段呈旭眉眼弯着,看着无辜极了。
他明显情绪低落,责怪道:“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这个罐子就掉了,也说对不起了啊。”
“我知道你给江薰买这份礼物花了很多钱,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这么激动,还要当着江薰的面大哄大叫,吓到她怎么办。”
郑斐笛没见过这样的茶言茶语,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江薰推着离开了。
段呈旭等着江薰回来,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明明已经是你的东西。”
“好啦,你不要和他见识了,不过是一个礼物,不用赔了,反正心意我已经收到。”江薰道。
虽然确实难过,但别人已经答应赔钱还几次好声好气地道歉,还那样大哄大叫地不依不饶也太没品了。
段呈旭愧疚地道:“我赔一个给你好吗,不然我会于心不安的,不费钱。”
夜风轻轻拂过,刮起女孩的发丝,她带着几分疑惑地看他,温柔里蕴含着沁人心脾的恬静。
他眉眼弯起来:“当初看到他把礼物给你,我就想,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亲手做一个的。”
……
“所以哪怕他不好,你也不愿意考虑一下我吗?”段呈旭趴在桌子上,用手撑着头凝视着江薰,“你不是完全不喜欢我的,不是吗?”
他眼睛微眨着,水光沁润潋滟:“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要拒绝,你值得最好的,江薰。”段呈旭伸手,缓慢而珍重地握住女孩的手腕。
……
许斯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着这么一本书看了整个午休,甚至差点耽搁自己下午的工作安排。
他觉得很迷惑但又莫名合理,瞳孔地震,感觉扩宽了新思路,学会了。
在走廊相对的那一刻和回别墅的一路上,许斯翊不动声色地扮演着他彷徨无措又柔软纯洁的新人设。
直到他们抵达,应愫真的踏入别墅的大门的时候,他才真正松一口气。
为她愿意跟着回来,为这个地方重新变作他真正意义上的家。
应愫从跟他上车到到达别墅进门后就坐在了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手机划弄着什么,中途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自从她和秦裎见面,又打探确定他过了线,就几天都没有再回过许斯翊消息。连这次秀场的见面,也是许斯翊得到她要参加的消息后,在微信上暗示她见面又没有被反对,就亲自过来才有的。
有一点落寞,一点不安,许斯翊轻颤着睫翼,冷傲矜贵却又显现着一种易碎的脆弱。
他走到应愫面前,俯身,放下一条腿,仰头看向她,面上有胆怯和顺服:“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他的眸子轻轻眨动,掩下隐藏的阴暗想法和攻击性,试图用柔弱可怜的外表让他的爱人放下面对跃跃欲试的恶狼该有的警戒心。
身前的人半跪着,肌肤如同细腻的白瓷,他言辞恳切,目光是那么的真挚而动人,像是不怎么习惯这样受制和卑微的角度有些难堪,却因为是对着那个特殊的人所以心甘情愿。
他看上去同被献祭的羔羊一样纯洁,可应愫知道不是的。
她的手附上了他的脸,精致的,脆弱的,像易碎的瓷器,可这些不过都是他为达到目的所演出来的表象。
这是一匹恶狼而不是因为被豢养而失去了野性的温顺家犬。他会盯紧对手的每一分一毫的犹豫,敏锐地抓住每一个前进的机会,攥夺可以获得的利益。
他想要她原谅,甚至默许他散播的言论留存发酵。然后绝不会改正的,期冀她继续默许生活被一步步浸入蚕食,去达成他今生夙愿。
只要心软的猎人有了一步的退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进一步去加深记号,吓退所有其他的觊觎者,把她圈定为自己的所有物。
应愫不理会他的俯就,也不为他特殊以待的虔诚所动容。
她指尖慢慢划着,脸色是不变的清冷,垂着眼反问:“道歉是只用跪一条腿吗?”
她像是不觉他的难堪,也不在乎他的骄傲何其可贵,只是冰冷地,漫不经心地立在高处,看着众生可笑。
许斯翊微愣怔了一下,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他踟蹰地望她一眼,又急急地、慌乱地把另一条腿放下,生涩地望向她。
应愫注意到他眼角泛起一抹潮红,睫上沾染浅浅的水光,想,他以前用骄傲和坚韧做盔甲争夺权力,如今又学会掌握怎么去伪装低卑和脆弱来做枪矛。
他现在完全跪在她面前了,仰着头,全心全意且虔诚地凝望。
应愫不觉得他真的心里就驯服了,会把保证履行,也不觉得这会让他真的就好像低了一头,表面的卑微永远算不了什么,甚至他的难堪也不过是采取的来愉悦她的手段。
应愫对他的本性心知肚明,也不打算给予他想要的怜悯和退让,却对许斯翊表现出的顺服和脆弱产生了一种难以克制的破坏欲。
剔透空灵的目光望着她,使他像精美的瓷器,又像易碎的琉璃制品。
他修长的脖颈仰着,滚动的喉结凸现出来,诱使人伸手去触碰。
应愫把手移到了他脖子上,轻摁,看他因为气管受到压迫呼吸稍艰难几分。
“愫愫。”许斯翊低声地,喘息着地,旖旎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她松手,移到许斯翊唇缝上碾磨了两下,微微使劲,感到里面的温热和潮湿。
他唇微启,露出雪白的牙齿和淡红的舌。
沙发和茶几上的东西都被扫开了,靠枕扔得东一个西一个,空气透出靡乱的气息。
他没有像第一次绝望地迷醉地一味迎合她,也不是那次无疾而终的隐藏下欲望只是配合她,而是有一点青涩地勾着。
用着脆弱的,无辜的样子,他确实没怎么试过认真去勾引她,但却好像天生便该知道如此。
许斯翊在她目光凝在他脸上细细品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看穿,但他还是配合着取悦她了。
无论是用演出来的低卑还是他做戏的可笑。
他奉承时是青涩地诱惑,索取则是审慎地试探。
神明不愿意给她的信徒怜惜,也不愿意开口应承原谅。
她没有相信他表面的无害,给他进一步占有的可能,这让他很失落。
但他新的人设让她着迷,涌起破坏和占据的欲望,许斯翊欣悦她对自己的占有欲。
这样就很不错了。
——
早饭是许斯翊做的,煮了茶叶蛋和白粥,蒸了虾饺。
成品做得很精美,他原先是会下厨的,只是会的不多而已。这些也是他新学的到现在颇有成效的几样,但他忐忑地等待应愫的评价。
他担心她会觉得这是过界不愿意品尝,又忧虑品种太少委屈她。
不过应愫完全没在意到他的忐忑,她一觉睡醒,身边的环境是自己熟悉的,衣物洗漱用品都备好,热气腾腾的早餐则在楼下摆着。
她坐下然后品尝发现味道都不错,于是愉快地吃了。
她注意到旁边的许斯翊,发现和如今的美好比起来,以前的恋爱经历简直不堪回首。
应愫觉得现在的状态再好不过了,等她再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设计奖项就是人生巅峰,如果许斯翊安分不作妖的话。
她在心里想,再冷他几天吧,等他真的认识到没有可能,不再千方百计想着改变他们的关系再说,去衣帽间挑了一身新的套装。
她曾把一只可怜的狼崽领回了家,看他磨砺出了凶狠,然后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家犬赶离了身边;现在,则想着怎样给这只自愿收了利齿和尖牙,披上温顺外皮的恶狼彻底缚上锁链。
见应愫准备出门去工作了,许斯翊收拢繁杂的心绪,眸光在阴影里定了一下,再抬眼时便是柔柔地凝望着她:“愫愫。”
“我今天公司没有什么事。”他道。
才一夜欢愉又处处贴心的情人用恳切而期盼的目光望着你,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动摇。
应愫看他一眼,微点了点头,允许他今天陪着自己去工作。
许斯翊的呼吸都窒住了,连脸上维持的期待都有一瞬的凝滞。
他没想过她会同意,或者说他其实幻想过,但那也是在经历了很多次的磨难和被拒绝的折辱后。
可现实远比他所能幻想到的还要好上一百一千倍,许斯翊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他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确认应愫是真的同意他陪着她去工作。
和她一起去工作室,或者无论哪里,都一定会被别人看到,哪怕能吩咐那些人不要传出去,他也是重新插入了她生活的其他部分。
这是可以把他们的关系进一步推进的意思吗?许斯翊不敢下定论,可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飞扬了起来。
他为应愫拉开车门,然后从另一边坐到她身旁。
哪怕一路上她并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还是觉得今天美妙极了。
——
许斯翊以为应愫今天的工作应该是在工作室里设计,却没想到她会带他直接去了x&a;y观看她的春季服装设计上身效果。
负责应愫服装设计制作的人对他跟着到来有些诧异,看向应愫,得到了一句许总说要追求我的回答。
他本来该开心的,可她接下来都不再理他。许斯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看着应愫和负责人讨论。
模特一个个走上来,不只有女装的,更有男装。应愫全神贯注地记录评判每一处设计点上身后的展示效果然后分析改进措施。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那些模特的身形和衣摆,连他们换衣服的时候也不避开,直视矫健的胸腹肌肉和腰身臀腿,完全没有注意许斯翊在旁边死死地盯着她。
许斯翊觉得心里的火在烧,然后变成了一簇灰烬。他以前不会在意这些的,可现在的他开始患得患失,想她会不会看上别人,会不会觉得他不够好。
他感觉胸口疼极了,知道她还在为自己之前擅自传播舆论甚至威胁的事生气。
应愫专注地处理工作,好像忘了他在这边。有工作人员看他一个人在这里落寞地坐着,可能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哪怕是当初闹的绯闻最后也澄清了不过是个误会,过来问他要不要来一点甜点。
许斯翊拒绝了,他看了工作人员一眼,觉得可能是他们的cp粉。
应愫曾给了他太多的安全感,无论是她身边的同事助理还是应家公司上班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恩爱的一对。
在生活里她也会始终把他安排在计划里,所以他也不会去担心她会看上别人。
哪怕她颜控,哪怕她身边有太多好看的人。
而现在,他不会有这份安全了。
应愫把他带到工作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出他追求的话,承认了他散播的消息;却也用无谓和漠然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他们的关系不会因为他的动作有改变。
她不愿意退让,也不会给他可趁的机会,只会不悦而又讥嘲地看着他卑劣的手段。
答应他今天可以陪着过来,不过是为他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泼上一盆冷水,用他的嫉妒和不宁做他一意孤行的惩罚。
她并没有原谅他,许斯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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