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应愫聚会到凌晨两三点,结束后她回到应家,除路灯和夜店的光街道上一片漆黑与寂寥,一觉睡到下午懒洋洋地起来。
她回复了一些祝福。第二天在家里,有父母和弟弟陪着庆生,应愫吃完阿姨专门做的一碗长寿面。
从凌晨星月稀无,朋友相陪,到夜晚弯月垂悬,亲人相伴,她度过温馨愉快的生日。
许斯翊邀请她周日,也就是她生日的后一天见面,她睡完午觉慢吞吞地起来后,洗漱、化妆、打理头发、挑衣服,到金江那已经将近下午四点。
应愫这回过来,是应忱去工作的地方时顺带送的她。快半年过去他也终于感受到一点这两人间的猫腻,昨夜拉着应愫一阵逼问。
在应愫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下,他确定两人又有了关系,应忱气得团团转。他一会懊恼姐姐过分好骗,一会愤怒怎么能不告诉自己。
最后,应愫一句“在一起但没复合”,他稍降下肝火,而她抬眸真诚而郑重地把保密的重任托付给他后,应忱彻底被安抚好。
他保证不会让别人尤其是爸妈知道后,冷静后就开始思考这次对话里的巨大信息量。
“姐,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应忱板着一张脸,把应愫送到目的地,他昨晚一夜都没睡好,“但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可要比你大。”
应愫懒得继续接受他的各种担忧和没停过的唠叨,她开门下车,进入别墅。
桌上已经摆上半桌菜,茶几上放着一个不大的蛋糕盒子,厨房里的人,根据微信消息掐准她到达时间,正在给最后几道菜收尾。
应愫没想到许斯翊也有那么居家(贤惠)的时候。她对他更多的印象是端坐在电脑面前,研究着竞争者,揣摩着合作案,敏锐而冷静地做下决定。
知道他下的面好吃,之前也吃过他做好送来的饭菜,她却没见过他系着围裙,挽着袖子,垂眸熟练翻炒的样子。
应愫饶有兴致地望了一会,他清冷的面容染上烟火气,饭菜香气营造的舒适氛围里,冷漠化开成温润和安宁。
许斯翊端着剩下的几道菜从厨房里出来,摘下纯色的围裙。
他们都洗好手,许斯翊问清楚不要喝酒后,就拿上碗筷盛好饭递给她。
现在的许斯翊真是再好不过,应愫想如果是才认识她可能会恨不得立刻结婚把人套牢。
可惜,他们之间,扎根着让她想想,就觉得不耐的前尘。
但没有这些前尘他也不会是这样。应愫心道,她的梦想最重要,暂时不想恋爱结婚,特别是,和他。
菜式并不复杂,但胜在热气腾腾,味道称心合意,许斯翊坐在对面,持箸,慢条斯理地用饭,他袖子还没有卷下去,坚实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随着动作隐现。
“应忱送你来的?”饭将近吃完,许斯翊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在做饭时倒也是没忘关注她的事,应愫抬眉。
“我看你报的车牌像是他的车。”许斯翊解释。之前应愫出发时发消息,把车牌号一并报给他去小区保卫那登记。
“嗯,他说不支持我们再在一起。”应愫回道。
许斯翊亮着期许的眼眸黯淡下去,蜷在掌心上的指尖颤动了一下攥紧。
应忱知道,应愫不在意被家人知道……她愿意和他明面上在一起……不可能那么好。
应愫在意,但应忱知道并反对……她会和自己保持距离。
不,应愫不在意因为她也不在意他……她想要有家人知道,而应忱会站在她那,这什么也没代表。
……
他思绪很乱。
“他还给我转了一大笔钱,说是从你那赚的,要我有什么看得上的人就包几个,身边好看的模特那么多,性别也不是问题。”
许斯翊微微哑然,垂在桌子下的左手食指用力地掐在大拇指上,几乎要留下血印来。
“不是吧,”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不变,还带上点笑,“在应忱的想象里,我该是干了多少灭绝人性,十恶不赦的事。”
应愫挑了挑眉,不接话,她垂头抽出一张湿巾认真地擦手,悠哉悠哉。
“是我不好。”许斯翊敛眉,眸光低垂。
对应忱那个姐控来说,他能让应愫喜欢那么多年,考虑那么多,还要干涉她的决定和事业,就已经罪无可赦了。
加上之前的出国三年异地恋,回来后闹的绯闻,应忱能接受他,是看在姐姐喜欢他,不想让应愫为难的份上。
许斯翊想:他和应愫分手了,在应忱眼里,应愫那么喜欢他,那么好,一定是自己很对不起她。
和应父应母那一辈注重家庭的观念不同,应忱一直认为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就没有人可以配得上,找能讨她开心事事迁就的才好。
他脸上神色没多变,却莫名呈现出一种破碎感。
好像他正缄默地隐忍着什么。
难得聚面,本不该让他难过的,应愫却并不做声。
她在某些方面不完全赞同应忱的想法,比如认为许斯翊的颜值一般。
但她不可能在外面,在外人的面前,拆应忱的台,说亲弟弟的不好。
“冯·克朗多的最新设计,品牌刚推出的一款项链,我想你应该还没买。”许斯翊微缓一会,收敛了情绪,从旁边抽屉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推到应愫面前。
置于黑色绒布的项链用铂金打造,银色的细链下挂着一块弯曲成权杖模样的蛇形吊坠。
蛇的肉翼微张,眼睛用黑曜石点缀,每一道纹路都被刻得纤毫毕现。
这款项链才刚刚发行,国内还没有货源,就算在国外也不容易拿到,但对应愫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她本来想等比赛初选过后去参加决赛的时候顺便购买。她是那个品牌的svip,亲自过去没有拿不到的道理,却没想到许斯翊会提前买给她。
应愫扫了一眼,实物比图像要生动多,也让她很喜欢。
精致的造型和独特的设计,栩栩如生且细致入微的工艺,以及每一件的些许差异,让它成为艺术品而不是单单的商品。
她抬头,望着许斯翊眉眼弯起。
她明显是满意的,他拿起项链,微微倾身靠近,手悬在应愫颈后,离皮肤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她脖子上的肌肤很白,光洁而细腻,在光照下如上好的暖玉。
她抬起头来,纤细的银色链条从秀颀的脖颈两侧垂下,精美优越而典雅高贵的吊坠垂落在锁骨中央。
黑曜石在光的折射下澄澈透明,显得她肌肤更加瑰丽白皙。
应愫今天穿了件白色刺绣暗纹v字领罩衫,露出明晰的锁骨。她整个人几乎被拢在他怀中,许斯翊垂下眼,肤若凝脂,丰肌玉骨。
他呼吸微滞,润白的肌肤下潜藏的微红蔓延,许斯翊稍敛眸,虚虚望向远处的钟表盘,不敢多看。
“吃点蛋糕?”他问,嗓音却有些低低的嘶哑。
很久没见了,不只他想,应愫也想,她伸手去扯他腰带。
……
这份蛋糕终究在今晚是吃不上了,餐桌上的一片狼藉也不会有人去管。
——
夜晚的月亮很亮,皎洁的光照着世间不知多少年的悲欢离合。
许斯翊把用浴巾包裹着的应愫抱回床上,帮着迷迷糊糊的她换好丝质的睡裙。
他替她把被子盖实,用降噪的吹风机最小的一档吹干她有些被淋湿的头发。握着吹风机的右手,掌指关节处带着一个牙印,有些错落的小血痂。
暖色的灯光照在她恬静又温柔的脸上,许斯翊注视着她,想起她握着他的手腕时蜻蜓点水一样的吻;想起她恶劣地用领带蒙住他的眼睛,坐在他怀里安慰说不用怕,然后用指尖一点点描摹他的唇鼻眉眼;也想起她皱眉啃在他肩上,又泄愤地咬在他手上,然后怜惜地把玩他的手指看着血痕懊恼不要留疤才好。
她的手摁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吻着他的喉结,去咬他的耳朵,低语她不想和他恋爱,也不想应付他的寂落;呢喃她之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弄,很多比赛要去参加,甚至往国外一飞就是十天半个月。
“我只能给你这种关系,如果你觉得后悔,现在可以提出来。”应愫窝在他怀里说,语气与眸光蛊惑,却心想,怎能允许他后悔。
“没有后悔。”许斯翊抱着她说,“不会后悔的。”
他后悔的只会是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她,留住她。
于是她就给了他一个轻吻,像主人去赏赐她忠诚的仆人,神明恩赐于她虔诚的信徒。
她的冷和热一起把他凿碎了、融化了,心甘情愿地落入了情与欲的深渊。
没有承诺,没有名分,只是诉说,她还在着。
许斯翊把吻轻落在她头发上,青丝自然地散开垂落,带着刚吹干的暖意。
他不指望她能翻过来,到他怀里去,天气已经不怎么冷了,强求只会扰到她的睡意和好心情。
他正着身躺下,把身侧人的手轻轻握在掌中。就这样吧,渴求着一点点的垂怜,去支撑,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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