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听上去还不错。”
应愫右肩耸起夹持着手机,纤白指尖在百忙中拨开眼前遮挡的一缕碎发。
“那就约周五晚上在这家日料店见面啦。”她手中资料翻到下一面,目光不歇,握着的钢笔在其中一张图上停顿勾画上一条弧线。
空出的左手取下手机挂断,她随手扣在一旁。
“真是忙啊。”审阅完这一整份资料,应愫伸了个懒腰,“和别的品牌合作办秀真是累人,还要抽出时间处理私人的事情。”
下月初就是秀场定下的时间,这段日子是可以想象的忙碌。
周日还要和合作品牌的负责人交接,周六留给合心意的对象,应愫不得不把她的工作时间安排一挤再挤。
离星光玻璃顶两人餐隐隐确定心意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见面,互相试探磨合也享受两人相处的惬意。
就应愫感受而言,对方是她再理想不过的恋爱对象:清冷、自持、庄重、矜贵,很明显得被自己所吸引,证明她的外貌和性格都是对方吃的那一款。
不仅在对于婚姻和事业上的观念相对成熟,对于未来家庭的很多想法也与她不谋而合。
最重要的是许斯翊在恋爱的关系上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忐忑又格外尊重恋人意见,虽然不怎么主动一直要靠她推进关系,但这也说明她在两人关系中占据了主导权,想涂什么就涂什么。
一周多没见面,许斯翊难得又主动约她,应愫眸光低垂工作,神态温婉端谨。
她决定把人尽快拿下,都是成年人了,上上次见面激吻过后又恢复温温吞吞的状态,让他适应这么一段时间,是时候把人彻底拴上船。
毕竟这才是她最初搭讪时心里头最强烈的想法啊。
在紧张的工作氛围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周五晚上。等应愫把周日见面前要做好的准备最后一项弄好天色已经不再明朗。
黯淡的灰幕上朦朦胧胧的天光正散入虚无,此时的天空并没有月亮,星辰渺远、零碎,在城市逐步亮起的灯光下变得几不可察,淡入无尽的黑夜中。
应愫穿着条深赭石色的半身包臀长裙,裙摆在大腿中央开衩,腰间金色环扣半嵌入式的系带把纤腰勾勒得好似盈盈一握。
她的肌肤白,不仅没有被这份暖色衬得暗淡,反而更添润泽与青春迷离。
一字领露肩,简单没有装饰,唯一的美感来自于裸露的肩颈和锁骨,优美的曲线知性而性感,青丝半挽用纯黑发绳绑起,衬得脖颈白皙又分外挺拔。
她夹起一块三文鱼腩反卷,沾过芥末和酱油,放入嫣红的唇中,贝齿轻露,两口把寿司吞入腹中。
手中银筷较一般的筷子要纤细和短很多,筷头做得偏尖锐,配上花色翩跹的精美如玉椭圆形瓷盘,墙壁上有着樱粉攒蹙,彩蝶旋飞贴纸,相映生辉,颇有一番意境。
鹅肝切得厚度刚好,佐以喷枪恰到好处的炙烤,入口温热丝滑,十足的脂香气,最末留下回味无穷的淡淡奶香。
《孟子》言“食色性也”。人一填饱肚子,就容易开始思考别的,有趣味的事。
就比如应愫勉强囫囵吞了个半饱,姑且犒劳饥肠辘辘一整个下午的五脏庙,目光瞥到对侧坐着的许斯翊,温婉的双眸就不由弯起,思维被某些不健康的东西占据。
等彻底吃饱,无所事事,她的打量就变得更为肆无忌惮,神色专注间目光流转噙笑。
室内温度不低,许斯翊脱了西装外套,挂在椅背,穿着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微凸的喉结,勾勒出些微的肩背线条引人浮想联翩。
他搭在桌上的手肌肤极白,苍色的青筋从下面透出,醒目诱人,劲瘦腕骨被紧紧包裹在衬衣袖口中。
极端的禁欲,与致命的性感,如此矛盾的两种特性揉杂,融系于他一身。
应愫眉梢含情,眸光脉脉犹如再寻常不过的怀春女子。
许斯翊早早地就停筷,握着手机端坐着浏览文件。先前她专心吃饭时,倒时不时掀眸看她一眼,偶尔,视线交汇,便不经意挪转开,等她兴致盎然端详他,就不再投射目光过来。
楼下就是酒店,下去很方便。
应愫不管他把地点定这里,到底有没有特殊想法。
反正她答应这个大晚上时间,多少有点意思,许斯翊心里也不可能完全没数。
来之前,她还特意发了房间号给他。
总不会有人奔着盖棉被纯聊天去吧。
许斯翊在她全然肆无忌惮地直视中,拾起筷子夹起剩下的几块寿司,一一解决。
独立的小包厢中,两个人没有对视,可是空间于缄默间,突然变得狭小,以至于呼吸好似不得不彼此纠缠,使宁静的氛围里暧昧隐含。
流水潺潺,灯光明亮,照出他俊朗面容和冷肃神情。
半垂的睫羽轻颤如风中振动的蝶翼遮掩下许斯翊变幻莫测的不安眸色。
他冷白的肌肤与凌厉骨相彰显的不近人情的冷与硬被暖意光线柔和,细细雕琢出隐含在背后的半抹缱绻。
应愫持箸夹起一块寿司凑到他唇旁。被筷前夺食的人抬头,瞥她的眸光淡漠,稍顿后倾首启唇咬住。
残余的沙拉酱被筷子带着落在殷红下的肌肤,她抬手,食指抹去沾上的白色痕迹,自然地移到面前,抵在唇间抿去。
“吃完了,我们去酒店吧。”她道。
许斯翊定定地凝视着她,眸中难掩复杂晦涩,代表着欲望的感性与代表着思量的理□□错。
妖艳装扮与纯真面容相合,她悠然神色中,美目流转顾盼间蕴含着摄人心魂的糜丽。
……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为夜景更添一分朦胧醉人。
雨滴蹁跹落在草叶上。它先是试探着触碰了一下,轻灵地啄吻草叶边捎,没有被拒绝容纳,也没有感到太大威胁。
于是,它便张扬大胆地落在草叶中央,耀武扬威地蹦跳,肆意嘲笑草叶的木讷和窘迫。
颤动的草叶一把擒住雨滴,莽撞地,在凶猛地猎食中把它揉碎得不成形态。水滴在草叶上汇聚、散开,翻滚着试图逃离。
在朦胧的雨幕下,风声寂寥渐无。草叶化作柔和温床,在使水滴溺毙的温情中,不动声色地包裹住它,缠绕着彼此触碰、共振、交融。
慵懒地,窝在炙热黏腻的气息包裹下,水滴逐渐融化般地消融了形态,顺着粗壮茎叶滑落,被吸附着,渗进土壤,又被根系吞食沿着导管,融汇进草叶每一处脉络。
回转的微风弥散青草的芬芳,在雨声中打着旋,丝丝缕缕地缠住彼此鼻尖,牵动脉搏鼓动的自由韵律。
手工定制的雪白衬衣沾染口红印污渍,被揉皱成一团,扔在地上。
以许斯翊的预想,这个进展实在是有些快了。但无论是对方暗示性质的邀约还是大胆炽热的举动,他虽然不是主动的那一个,却任由着她飞速把进度推到这一步。
其实也不算快,许斯翊想,他们心意相通,家世相合,已经有简单了解,本就都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而且他会负责到底——负起伴侣的责任,准备结婚的事宜,做好财产的分割,去应家拜访商讨。
还有准备合适的聘礼,毕竟应家的大小姐不是那么好娶的。
指骨抵在她挺拔脖颈上,他把吻落在她唇上,轻柔却又不容抗拒。
占据她全部感观。
骨肉匀称的双臂,松松环绕在劲瘦的腰间。
“你喜欢把婚期安排在哪个季节?”他装着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趁着浓情蜜意,聊一聊关于婚姻的安排,他们之前还没有聊到过这些。
确定她关于婚姻的想法,他也可以更好地,去做剩下的安排。
“什么婚期?”柔软的指尖抵在他椎骨两侧的肌理勾勒徘徊,应愫掀眸反问。
“哦,”她一沉吟,在他哑然间意会,“我们不是还在暧昧阶段吗,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为什么要决定婚期?”
“你——”许斯翊深吸一口气,感到额角一阵抽抽的疼。
“当初我邀请许总做我男朋友,许总不是说是说笑吗,还是说我有漏掉什么情节?”应愫起身捡起一旁皱巴巴的衬衫展开披在身上。
拆了块床头柜上酒店配备的水果软糖,她坐在床沿上,白皙大腿自如交叠,小腿笔直纤长随意垂落,脚背绷直,趾尖点在地面。
“说笑。”许斯翊屈起的手指指节泛白,用力按住抽痛的眉骨,低喃间暗含一分咬牙切齿意味。
“是我的错,”他按按眉心,“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看你表现,”应愫一顿,想到还是有名分才好再相处,改口,“我还是很满意的,那就同意吧。”
她伸腿踢了下许斯翊,眉眼弯起绚烂明丽如皎月。
绕过她腿弯,许斯翊把人抱起去洗漱。她毛茸茸的头发蹭过肩颈赤裸肌肤,接着是划过锁骨的温热唇瓣,纤秾合度的修长小腿一晃一晃的,他完全不想思考她到底是对什么满意。
……
鸦云般的细密长发湿漉漉地,散开垂落,衬出芙蓉面艳色独绝。
筋骨分明的掌背上苍白肌肤下青筋隐没,许斯翊撩起颊侧垂落的秀丽青丝。
凝脂肌肤在昏暗灯光下诱人光泽莹莹,应愫抬眸,其中尚未退却干净的情欲,在交织的呼吸中,晕染化作灼灼桃李的灿烂风情。
草草替她擦干头发,卧倒在柔软大床上,许斯翊眸色深沉,有如一派平静下有暗流筑成危险漩涡的海面。
断断续续絮语上几句日常的闲话与最近工作,偶尔落下个轻吻,他手放在她后脑勺上一下一下安抚着,凝视着应愫,渐渐陷入梦乡。
——
烟宵微月澹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
窗外是夏季的风,交替相和的虫鸣与馥郁淡雅的花香伴着无尽情丝低语。
用大半年时间确保恋人关系稳定后,许斯翊再花上好几个月过五关斩六将,这才得到应家和她闺蜜一堆人认可,把领证日子定在今日。
就很是折腾人,许斯翊叹了口气,相比起正常恋爱速度已经快很多,他望着身侧应愫疲累后的恬静睡颜,感到一种从心底涌上的满足,混融于血液在全身的管道中,翻滚奔流。
他从未想过。
他的爱情会是那么的好,
她的娇嗔与恼怒,她的真情与心机,都是那么的:使人心旷神怡,使人柔情满怀。
让冷漠的世界,无聊的时间,都变得弥足珍贵。
许斯翊想,他有这么一份爱情就足够了,无论以后会不会有孩子,他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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