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缈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她也没有经验。
虽然看过那么多的小说,但那些小说什么也没教会她。
她倒是想问问路嘉年以前是怎样谈恋爱的,但又觉得没必要。
毕竟,对方不像是会告诉她这些的人。更何况,他并不喜欢她,并且还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发泄。
想到这里,于思缈有点想笑,又有点难过。
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意,也不敢同他过分的亲近。
明明很喜欢他,却又害怕见到他知道后难以置信拒绝接受的样子,也很害怕太过亲密被叫家长引来责罚与失望。
她想了这么多以至于到最后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然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和害怕。
后来的她终于知道,会有这么多的顾虑,一切都只是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因为一厢情愿,她没有后盾,才会那么多的彷徨和不知所措。
可惜的是,现在的于思缈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她仍天真地以为,只要离那人近了,就能打破自己的幻想,让自己从这沉沦的深渊里爬出来。
“喏,于思缈。你的东西收好。”
于思缈抬头,一瓶塑料罐子从天而降,砸在她的课桌上。
是她托路嘉年买的薄荷柠檬糖。
无视他人好奇看过来的视线,于思缈表情平静地拿过糖果罐打开,拿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叶蕾转过来还没说话,于思缈便已经看了过来,问道:“要不要吃?”
“……给我一粒。”
劲爽的凉意带着柠檬的酸在舌尖上炸开,叶蕾嘶了一声,五官皱起,不知是被酸到还是被凉到。
“感觉怎么样?”
叶蕾拧着眉含了半晌才适应过来,皱眉道:“……很提神。”
“提神就对了。”于思缈笑了笑,“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来一粒,比洗把脸要有用得多。”
“确实。”
就这么插科打诨的,叶蕾也不再深究于思缈跟路嘉年的关系了。
走读生帮住校生带东西是很常见的一件事,虽然这种事发生在这两人身上怎么看怎么不正常,但有了之前帮忙的事情,好像也没啥不正常的。
毕竟,谁不知道路嘉年喜欢方程程啊?
至于于思缈,一看就是个只想好好读书的乖孩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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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于思缈不知道别人是怎样谈恋爱的,但一定不是像他们这样谈的。
况且像他们这样的人,哪怕没有处于高三这种极其重要的阶段,也是绝对做不出什么逃课翻墙之类的事的。
他们要复习,要考试,要排名,太忙太忙了。
更何况一个住校一个走读,除了在校时间他们也没有其他的时间去培养感情。绞尽脑汁地让路嘉年帮忙带东西,就已经是于思缈能想出的最不浪费彼此时间的联络方式了。
至于其他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她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在路嘉年身上实施了。
当然,因为这种行为,路嘉年觉得于思缈让他当男朋友只是赌气,实际只是想找个跑腿的想法也就更加坚定了。
“于思缈,你真有意思。”又一次将她要的东西给她,路嘉年趴在于思缈的窗前,气笑了。
接过东西的动作微不可察一顿,于思缈不动声色地反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彼时走廊往来学生极少,八班的人也几乎都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写作业。
从办公室回来的路嘉年看于思缈接过自己的试卷认真看题的模样,笑了笑:“没啥,就觉得我好像亏了。”
“这些天又是帮你跑腿又是给你辅导题目的,真要算起来,可不是一件两件了。”男生抱怨道。
“……”
于思缈没有抬头,只是睫毛颤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她轻咳了一声,故作淡定的声音里有轻微的紧张:“你后悔了?”
“我——”
“后悔也没用。”她飞快地打断他的话,“我之前提醒过你的,我不说结束就不算结束。否则——”
“知道知道。”路嘉年有些不耐打断道。
于思缈便噤了声,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毕竟她们之间只是口头的承诺,要是路嘉年真的不遵守,其实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要是知道会这样,她当初一定会写下来让他签的。又或者……
她闭了闭眼。
早知道就不那么用力地折腾他了。
可能是她太心急了,要是能有以后,一定要慢慢来。
但如果路嘉年真的想要毁约的话,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明明他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短短时间内于思缈就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挽救这段关系了。
但是路嘉年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你的气性也是真的大,”路嘉年叹了口气,“但谁让我答应了你呢?”
“对了,你要是试卷有哪里看不懂的,直接来问我吧。”
于思缈愣了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路嘉年已经从窗台离开了,但于思缈还是保持着原来低着头的姿势不变。
凝在试卷上的眼神已经飘忽,显示主人不定的心神。
微凉的秋风自大开的窗户溜进,吹动她额前厚重的刘海。于思缈咬了咬唇,却在感受到唇间的干燥后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终于有其他的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于思缈抖了抖手中路嘉年的试卷,心中暗暗嘲笑方才多想的自己。
还是作业太少了吧。于思缈漫不经心地想着,却将路嘉年的试卷妥善收好放在一边,从叠满作业的地上抽出一份,开始认真看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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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秋装校服里如果只套一件短袖就会让人冷得直起鸡皮疙瘩。
秋风瑟瑟,如非必要,已经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去室外呆着了,
因为不仅浪费复习的时间,还冷得要命。
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冷得多。
明明曾经的冬天有阳光明媚到可以穿短袖的温度,但现在的秋天,哪怕裹上棉大衣在别人眼里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终于等到前面的人挪开,于思缈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卷子递给了路嘉年,然后点着试卷上圈起来的题目轻声诉说着自己的困惑。
从前连跟路嘉年说下话都会紧张的于思缈,现在已经可以很自然地拿着试卷来问问题了。
其实到了高三,老师们是不太鼓励同学之间相互问问题解决问题的,认为这样会打扰到其他同学,如果有问题的话最好去问老师。
但不是每个老师都只教一个班的。
一个班几十号学生,除去已经彻底放弃的那几个,还是有很多学生想要在这最后的时间放手拼一把的。
所以,高三老师的办公室,人满到挤不进去,已经是一种常态了。
在这种情况下,求知若渴的学生们只能把目标放在班里的学霸身上,见缝插针地狂抱大腿。
于思缈也曾想过要不要去问方程程,毕竟明面上看,方程程又温柔又细心,跟她的关系又还不错。虽然她更想问路嘉年,但是面对路嘉年,她难保自己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都高三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但是自从一次她固执地等在方程程桌前,因为脸皮薄站在后面时不时被人插队,以至于最后路嘉年桌前的人都走光了她还在等,路嘉年就挑了挑眉,叫她过来。
“怎么的?我还比不上方程程吗?”
男生调侃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于思缈侧了侧头,有些不好意思。
“给我吧,我看看是哪里不会。”
路嘉年朝她伸出了手,于思缈犹豫了一下,在他含笑的表情下递过了自己卷子,小声地说出自己的困惑。
眼见困扰自己多时的难题被路嘉年条理清晰地解答,于思缈尴尬地舔了舔唇,路嘉年便笑道:“下次有不会的问我好了,别傻等着。”
“时间就是金钱诶,你不心疼吗?”
“……”于思缈讷讷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那以后,她不再纠结于问方程程还是路嘉年了,谁空就问谁。甚至有时候方程程和路嘉年都没空,她也问过几次薛源和叶翔。
于思缈从来没想到,都到了高三了,她还能跟班级里的人熟络起来。
似乎曾经无形的隔阂,在这种特殊时期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共同讨论题目,抱怨考试,担忧排名。他们的心,从未如此的接近过。
看着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被路嘉年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就解决了,于思缈的脸在顷刻之间就变得通红起来。
她讷讷地道完谢,拿回自己的试卷坐到座位上,掏出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然后把有些冰凉的杯壁贴在滚烫的脸上试图给自己降温。
夏天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属于秋季的干燥爬上了她的嘴唇、她的脸颊,让于思缈在萧瑟的秋风中开裂疼痛。
这周回去,要把润唇膏和面霜之类的带来了,于思缈想。
可是于思缈没想到,她还没回家,就在自己的抽屉里摸到了一管包装完好的润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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