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再等待午饭，直接分成两组分别寻找克制灵异的存在。张杰自发申请留在酒店看管两个已经被赵樱空搞成半植物人的新人，顺理成章的，徐彬这组就获得了【新干员·齐腾一】。
徐彬是个能偷懒就绝不努力的人，郑吒还在旁边办理租车手续，他就询问起酒店门童，听说神道教或佛教的寺庙基本都在很远的郊外甚至大山中，附近更多的都是教堂和教会，他当即拍板，就去附近的教会看一看。
齐腾一开着车，徐彬坐在副驾驶上，兴致盎然地问东问西：“你见过粽子吗？”
齐腾一愣了一下，沉吟着回答：“啊？见过吧……”
徐彬闻言大惊，立刻挺直腰板：“真的？！现实中真的有粽子？我以为是小说乱编的呢。那东西厉害吗？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啊？黑驴蹄子真的管用吗？正常考古也会挖出粽子吗？有人研究过那玩意吗？”
“……等等等等，你说的到底是什么粽子？”齐腾一一听问题越来越不对劲，立刻打断。
徐彬眨眨眼，也意识到俩人说的可能不是一回事：“就是僵尸啊……不是五芳斋。”
“僵尸……为什么叫粽子？还有黑驴蹄子又是什么？”这回轮齐腾一疑惑了。
“粽子，不是你们这行的黑话吗？就是暗指僵尸啊。黑驴蹄子，就是黑色的驴的蹄子，塞进僵尸的嘴里，僵尸就不动弹了。真的没有吗？”看到自己越往下说齐腾一的表情越尴尬，徐彬遗憾地重新瘫坐下去，“我还想着既然现实世界真的有飞檐走壁的刺客，还有智商超群的人造人，那凭什么不能有僵尸呢……”
他突然又坐起身，扭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努力专心开车的齐腾一：“诶，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僵尸是真的存在的，只是保密度太高，在你们圈儿里也就一小撮人知情。你算是外围的，所以不知道？”
齐腾一看他这么期待，也降低车速认真地思考着，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没这个可能。”
他看徐彬有些不信，只好解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我不算盗墓那一伙的，盗墓没有圈子，不可能有qq群，更不会开什么行业年度大会。
“他们都是一群社会最底层的亡命徒，基本都是以乡镇村子为单位，拉自己认识的穷老乡出来一起干。有点义气的，自己藏一些，多少都给老乡分一些；但更多的，一票干完，成与不成，老乡都消失了。这么干不止为了财，也怕老乡嘴不紧连累自己。
“而且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专业的盗墓贼，盗墓这玩意儿，三年不开张，开张一次能吃多久全靠运气，真的有专业盗墓贼，也都饿死了。现在的盗墓贼，都是兼职，平时要么偷要么抢要么走私要么卖违禁品，但更多的还是四处打短工。”
他看徐彬若有所思，继续说：“至于我自己，准确来说不是盗墓那群里面的，而是古董鉴定这个圈子的。只不过我不是科班出身，年纪也小，没声望没资历没人脉，在正规圈子里吃不饱饭，机缘巧合之下，就靠捞偏门糊口。但我得说明白，我只帮人鉴定价值，算是咨询师，不参与盗墓，也不掺和买卖过程，那些太脏了，我不碰。
“说回古董鉴定，这行最顶尖的专家就不说了，要么是大学教授要么在大拍卖行就职，没啥好说的。这行中下层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兼职，本职要么自己就是倒买倒卖的古董商人，要么是帮人联系买家卖家转中介费的掮客中间商，在行里混久了见识得多了，水平自然就上来了。
“当然还有极少数最底层的，就像我这样的，没啥能力也没啥人脉更没有启动资金，做不了那些吃香的买卖，又不想离开这个行当，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看他说得情绪有些低沉，徐彬颇为感慨：“现实终究是现实，和小说是两码事，三万六千行哪个都不容易。现实，太**的残酷了，难怪人们喜欢看小说打游戏。”
他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有时候真的说不清，这里和现实，到底哪个更残酷。”
齐腾一沉默了片刻，也有些感慨：“我畏惧的，大概是现实中那种漫长的平淡，所带来的消磨感吧。”
徐彬沉默地咀嚼着这句话，不再做多余的回应。车厢中陷入了沉思与回忆的寂静。
“神父，我被鬼缠上了……”忏悔室中，徐彬认真地说，“那个鬼很恐怖，她以极其残暴的手段杀死了我的两名同伴，还试图袭击我们。我的同伴们去了很多寺庙，不仅得不到任何帮助，甚至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我来到这里，请求仁慈的上帝，能够拯救祂陷入危险的羔羊。”
……
“神父，我被鬼缠上了……她残暴地杀害了我的两名同伴——虽然我和他们也不熟悉，但我依然为他们悲伤；她还尝试杀死我——虽然被我反杀了。哦，当然，她会复活，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
……
“神父，我撞鬼了，还是个女鬼，不过是中年女鬼，不算我的型……抱歉，我是说，您觉得上帝能抽空帮一帮我吗……”
……
“神父，你认识驱鬼的人吗？是的，我撞鬼了，没开玩笑……”
……
“神父……你多大了？成年了吗？哦，打扰了……”
……
“请问神父在吗？……那您知道他会不会驱魔吗？”
……
“有人吗？我进来了。神父？神……”“嘭！”“啊——！你是谁？出去！”“嘭！”“*的，我最讨厌你这种人渣！”
……
“还有几家？算了，”徐彬瘫在副驾驶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都要错过饭点了，回去吧，不找了，洋教太不靠谱了。”
其他人看着被他砸穿的教堂外墙，认同地点了点头。
此时赵樱空的声音传来：“上尾市十分钟前在埼玉县警务系统上传了一份命案资料，发生点是一处民宿，死者是两名身份不明的年轻女性。一个死于窒息，整个人都被装进了弹簧床垫中，但床垫本身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一个死因疑似斩首，她的脖子被不明物质紧紧粘在镜子上，脑袋不翼而飞。邻居听到了持续的尖叫声后就报了警，警方于今早10:52接到报警电话，11:07附近的巡警赶到时，人已经死了。门是从内部锁上的，一扇窗户开着，警方怀疑凶手是从那里进入的，但没发现脚印或指纹。”
“是她俩啊……”徐彬想了想，新人中确实有两个结伴的年轻女性，试图加入队伍时，被他吓走了，“通知其他人吧。”他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冲齐腾一做了个开车的动作，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吃完午饭没多久，郑吒等人也赶了回来，顺便带回来一套不知从哪个射箭馆淘来的半新复合弓。咒怨的复活让郑吒再次有了危机感，看人到齐了，就不顾徐彬反对重新调整了房间，将徐彬与零点放在一屋、张杰与霸王放在一屋。他们一开始就订了六间房七天，现在也懒得退，剩下两间就随意空在那里。
问到什么时候出去狩猎咒怨时，郑吒被徐彬鄙视地瞟了一眼：“那玩意不是异形，招之则来。人家也有基本的智慧，在咱们这里吃了大亏，短时间内肯定不会主动找上门的。”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要是咒怨一直不来呢？你不是留着那两个呢吗？”郑吒闻言有些郁闷，下巴点了点洗手间的方向。
“等楚轩的消息吧，他那边只有他自己，咒怨很难不找上门，到时候他应该会通知咱们，”徐彬想起那个男人，有些无奈，“那两个是下次才用的。等楚轩……这次有楚轩通知，下次咱们就得自己钓鱼了。”
“你们说……如果我们把咒怨的房子毁掉，会怎么样？”霸王有些犹疑地问。
郑吒眼睛一亮，看向徐彬。后者想了想，摇了摇头：“设定上，咒怨源自人类的怨恨，而非某栋房子。理论上，只要人类不灭、怨恨不息，咒怨就不会消失。我们毁掉那栋房子，大概率什么都不会发生，小概率咒怨会很生气。”
铭烟薇随意地来回翻腾着弓身，神色颇为复杂。她对面的詹岚将箭头拧下来，她旁边的赵樱空负责把步枪灵类子弹的弹头拆下来，再旁边的徐彬则硬生生用匕首在弹头尾部勉强刻出两圈能将就的螺纹，三人对面的铭烟薇再使出吃奶的劲将加工好的灵类弹头拧在箭身上。四个人流水线作业，做做停停说说笑笑的，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四十多支箭的改装工作。
其他人都各回各屋了，齐腾一暂借徐彬的床睡午觉去了。郑吒连续刻坏了几枚弹头后，就被詹岚轰走了。他坐在办公桌上，就这么干看着他们干活，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占着自己的房间，还把火药、金属屑、子弹壳和箭头弄得满床满地都是。想都不用想，一会儿肯定是自己打扫。
“咱们下午不能再出去找找吗？”郑吒实在无聊得有些抓狂。
“万一赶不回来呢？”徐彬头也不回地顶了回去，“你要是无聊就去睡觉。”
“你们这样我怎么睡？！”
“不是有两间屋子空着呢吗？”
“……”郑吒愣了愣，下意识想给自己一耳光，但意识到还有人在，手在半空中就停住了。抬头一看，其他人都在安心干活，但詹岚却笑嘻嘻地看着他。他从桌上拿起房卡，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跑了。
“你觉不觉得他越来越像大猩猩了？四肢越来越发达，头脑越来越简单。”听到关门声，徐彬死死盯着手上的弹头，头也不抬地问，“明明生化一的时候他还会动脑子的。”
“这样挺好的呀。”詹岚依旧笑嘻嘻的，没否定他。
“算了，情人眼里啥都出……”徐彬自己嘟囔道。
轮回片《咒怨》第三天22:37。
“他真的会联系咱们吗？咒怨真的会找上他吗？”郑吒第不知多少次烦躁地盯着身边的联络器问到。
“你废话真多，要是不相信你就自己出去找去，爱找咒怨爱找楚轩随你便。对圈儿！”徐彬正与张杰、齐腾一鏖战，头上贴满了卫生纸条，完全顾不上搭理郑吒。一旁刚学会斗地主的霸王，则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牌，就等着他再输一把，轮换自己上场。
郑吒烦躁地干坐了一会儿，终于一把抄起通讯器向房门走去。手刚放在门把手上，通讯器就开始震动。
房中瞬间一片寂静，正推搡着徐彬催他赶紧让开的霸王也停止了动作，众人齐齐看向郑吒手中不断发出蜂鸣的通讯器。
郑吒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他接通了通讯器：“是……楚轩吗？”
“是我，你们那边很热闹啊。”
郑吒瞟了一眼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资深者们，和一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也不敢发出声音的齐腾一：“你在监听……算了，你在哪里？是遭遇到咒怨了吗？我们这就过去！”
“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星星罢了，顺便再和你聊聊今天凌晨的事情。”
郑吒重新做到办公桌后坐下：“那件事……至少在那件事上，你是对的，我错了。你是想听这个吗？”
“对与错并不重要，至少在这个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规则。你要熟悉它、顺应它、习惯它、直至利用它，最终控制它，才能真正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它。
“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一心在做自以为对的事情，并因此沉浸在由自身伦理观念所构建的道德满足感中，却因此忽略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他们的一生都在不断犯下这个错误，但他们的代价只是失败，而你的代价，却是死亡。”
“这里不是有着基本人道主义关怀的现实世界，这里是由主神作为至高统治者所创造的纯粹的原始丛林。主神制定了这里的规则，其中第一条，就是‘优胜劣汰’。
“当你试图一视同仁地救下每一个人时，你以为你在对抗的仅仅只是人类那虚无缥缈的自私吗？不，郑吒，你是在对抗主神。你有能力、有资格对抗主神吗？”
郑吒的身体剧烈一震：“我……”他的嘴巴微张，但说不出话来。
楚轩没打算等他的自我剖析，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才说，对与错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活下去，让真正能够适应这里的人活下去，不断变强。当你强到连主神都无法忽视你、无法抹杀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坐下来，去和它谈条件了。
“在此之前，你都只能卑躬屈膝，按照它的意愿去生存。这是你必须付出的最基本的代价，如果你连这种代价都不愿意付出，你所谓的理想，也不过是自我陶醉的幌子罢了。
“记住了，郑吒，你并不是为了他人而活，而是为了活下去才借助他人的力量。千万不要把这个逻辑搞混了。”
郑吒默默地听着，缓缓点了点头，发现那边没了声音，不禁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这不像你的风格……楚轩？你在听吗？”
“嗯，我在，”那边传来楚轩的轻笑声，“我只是在还人情罢了。你送回现实的那些资料，我承你一个情，必须得还给你。”
郑吒感到不可思议：“你真的那么爱……”
“爱国吗？不，客观上，来到这里的人，已经与现实世界再无瓜葛了，当你在血统或能力兑换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时，你甚至都不再是人类了……这个时候再谈爱国，未免有些虚伪。而主观上，”楚轩停了一下，发出轻笑声，“……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那些资料，是我的枷锁。你帮我打破了身上的枷锁，让我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第一次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很感谢你……”
“看来已经到时间了……埼玉酒店天台，如果你们速度够快，应该能赶……”
声音戛然而止，郑吒有些愣怔，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咒怨的出现，干扰了通讯器。他抬头发现，齐腾一不知何时已经把所有人都叫来了，大家都在看着他。
“都到齐了，那就不多解释了。张杰你还是要留守吗？好吧。徐彬和霸王开车，零点确认附近的地形，寻找最佳的狙击点，抵达之后，铭烟薇、齐腾一、詹岚和零点一起行动。我们去救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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