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到底去哪了?”心急如焚的卷耳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就连他平时最爱去的酒楼也没有,担忧的她无助地坐在长廊的阑干上,偷偷地抹眼泪。

    这一幕刚好被阿狄看到,他转身回至屋内,见敖若正盘坐在案几边,手执书卷,瞟了他一眼,“有事吗?”

    “没。”

    气定神闲的敖若又继续拾书而读,眼角的余光又瞥见阿狄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何事?”

    “爷,我刚才见到卷姑娘了。”

    “她?她还好吗?”

    阿狄低首,不知该不该说,“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难过?愣怔的敖若放下书卷,沉思了片刻就鱼贯而出,走至长廊处,见双眼通红的卷耳眼泪不止,我见犹怜。“卷耳。”

    “敖若”她回眸一看是他,便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中埋头抽泣,弄得他一时不知所措,于是轻拍了她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

    哽咽的她抹去眼泪,缓缓抬眸,“我阿爹不见了。”

    “不见了?”

    “听酒楼的小二说,前些天夜里,阿爹买完酒就回去了,可我找了几天了,都不见他的人影。你说我阿爹去哪了呢?”

    “别着急,你阿爹应该没事的。”

    “真的吗?”

    “嗯。”敖若微微点头,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将她送回了家,归来后他连忙吩咐道,“阿狄,你带几个属下去打听一下情况。”

    “诺。”

    一旁的子楚摇起折扇,轻轻一笑,“敖若,这有点不像你了哦,你和那丫头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如此帮她?”

    敖若眼神阴冷,瞬间周遭的空气变得冷凝。

    子楚悻悻而笑,“好好好,我自罚,自罚。”话罢,他捏起案上一杯酒壶,倒了一杯,一饮而下。

    黄昏逼近,凉风袭来。

    密封的房间格外沉闷,这几日丁念一直都被关在这,双手紧锁着,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没有公子的命令,谁也不敢对他动刑。

    耐不住好奇心的红裳再次踏入屋内,见丁念低垂着头,浑身乱糟糟的,她摒退了所有的属下,“你们都退下。”

    “可公子”

    嗯?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那名属下噤若寒蝉。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屋内仅剩下两人,她轻轻地走至丁念的跟前,“我真是纳闷,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会让公子如此费尽心机?”

    丁念扬起疲倦的脸,哀叹一声,“老夫就是一个看病的。”

    “是吗?”

    “你还要老夫说多少遍,才相信呐。”

    她捋了捋额前垂落的发丝,在指尖打了个圈,“只要你说的,与那丫头有关,我就放了你。”

    那丫头?卷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要动我的丫头。”

    红裳不屑地冷笑几声,“丁念,你想不想尝试一下被烈火焚烧的感觉?”她的手指一挽,自指间出现一只流萤,周身带着殷红火焰。

    惊恐的他眼睛如铜铃,“你是巫咸人?”

    她笑得极其妩媚,又令人心生恐惧,并未回答他,而是紧盯着他,“说出你的秘密。”

    丁念还是一副无辜的表情,“老夫真的就是一个看病的。”

    “找死。”顿时,索然无味的她来回变换了几个手势,指尖的流萤带着熊熊地狱毒火飞向了丁念,就在快要触到他身体的刹那,一柄银色之刺快如流星,将那只流萤射死在墙壁上,接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落在红裳的跟前,她吓得面无血色,“公公子。”

    愤怒的奕承紧攥着拳头,骨节分明,冷冽地轻瞥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将墙上的银刺拔掉,藏于袖中。丁念见此人一身黑袍罩身,看不清面目,但似乎这女的很怕他的样子,就高喊道,“喂,你是不是他们的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也没钱呐。”

    奕承不予理睬,走了出去。

    红裳紧跟其后,见他的背影在黄昏下颀长又疏离,她不知如何解释,“公子,我”

    他抬手示意不必解释,“今后,这件事你不必再管。”

    欲言又止的她还是毕恭毕敬的,“是。”

    夜晚,月色如潋。

    回到庭院后,他褪去斗篷倚在榻上,单手扶额,一想到白天他去探查敖若与子楚的身份时,看到那个丫头倚在别的男人怀里哭泣,他的心就五味掺杂,一股难以压制的情愫萦绕心头。

    “公子。”这时樊齐走了进来。

    他叹息一声,“他说了没?”

    “那老头一天到晚不是睡觉,就是喝酒,已经醉了几天了,实在办法套出点啥?”

    “那放了他吧。”

    樊齐见他神色慵懒,不明就里,“公子不是怀疑他是巫咸国人吗?怎么就放了他?”

    比起心中渴望的答案,他更不想看到的是她的眼泪,虽然他很想撬开丁念的嘴,想知道卷耳的真实身份是否是巫咸月氏一族?但他只能无奈放弃,“算了,明日就放了他。”

    “诺。”

    次日,卷耳一觉醒来就看到桌案上有一封信,信中写道:若想见人,郊外树林见。欣喜的她连忙梳洗一番,就将此事告诉于敖若,敖若担心这是个圈套,就与她一起来到郊外林中。

    此时,远处的高坡上密林葱葱,疏影横斜,奕承临风而立,望着林中一男一女相伴而行,他作了个放人的手势。

    身后的红裳目光不解,“你要放了他?”

    “嗯。”

    “为何?”

    “不为何。”他果断地给了樊齐一个放人的眼神,樊齐领会到后,就让人将蒙着眼的丁念带至远处的林中,解开绳索,让其自生自灭。

    红裳凝视着他俊美的侧颜带着几分温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看到林中卷耳的身影。原来如此!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她?红裳鸦色的瞳孔目光阴鸷,须臾,她从属下的手中夺过一把弯弓,以迅雷不掩耳之势,紧紧一拉,她手中的袖箭嗖地一声,从丁念的背脊直直地穿过。

    咳——

    丁念只觉自己的胸口痛了一下,他拉下眼睛的蒙布,低首一看,衣服上沾满了猩红的血液,他纵然倒地。

    卷耳望见远处倒在血泊里的阿爹,奔跑起来嘶喊着,“阿爹——”

    这时高坡上,不敢置信的奕承回过神来,怒视着红裳,漆黑的星眸汇聚着隐隐的怒火。“你在做什么?”红裳不以为意地轻柔笑了笑,收起了手中的弓,“他可是巫咸国人,巫咸与我荆周姬家是有世仇的,我这一箭,是帮你解决了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是为公子好。”她振振有词道。只要杀了丁念,他与那丫头之间就是杀父之仇,也正好断了他的任何念想。

    “为我好?还是为你自己?”他紧紧地盯着她闪烁的眼神,一字一字地逼视着她,红裳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我”

    奕承眸底泛红,压抑之火呈燎原之势,最终他只能冷冷地拂袖而去。

    红裳紧追其后,还不忘回眸,朝那林中的卷耳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阿爹”

    “卷卷耳”脸色煞白的丁念艰难地从背后拔出那根箭矢,放置她的手中,渐渐地,他的手指变得冰凉起来。

    “阿爹——”

    泪光闪烁的她搂着他的身体,任凭她怎样呼喊,却再也喊不醒了。

    敖若见她神色悲戚,就轻搂着她,轻拍着肩膀,给予她最温暖的怀抱。卷耳声音哽咽嘶哑,泪如雨下,“敖若,我阿爹他”

    “我知道。”

    难过的她不知在他的怀里哭了多久,待清醒后,她手中的那根箭矢握得很紧很紧。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害死她阿爹的凶手,定要它血债血偿。

    几日后。

    按照纪南的葬俗,卷耳将丁念的尸体火化后,捧着骨灰坛回到杏庐内,眼前浮现出很多与阿爹在一起的画面。那时阿爹为病人会诊,而她就站在一旁煎药,默默地注视着阿爹,温馨而美好,如今他却不在了,就只剩下她一人,心底不由得落寞、寂寥。

    在这世间,她唯一的亲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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