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舞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景珊。
景珊的脸涨得通红,“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是娥皇女英不也是一段佳话吗?大姐姐,我不会跟你争什么,我只要待在世子身边就可以了。我也不争平妻,一个侧妃的位子也是可以的。”
舞阳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不由目瞪口呆地看着景珊,半晌道:“那个,阿珊啊,你了解叶兰亭么?你不过是只见了他一面……”
景珊打断道:“我知道。大姐姐没听过一句话,叫‘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吗?了解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那么多时间?反正我是不会后悔的。”
舞阳定了定神,“叶兰亭长得好,很多女人都会喜欢他。你会喜欢他,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可是,阿珊,他身边有很多女人,这一点,你恐怕就不知道吧?”
景珊忽然一笑,“大姐姐是因为这个不喜欢兰亭的吗?我与你大姐姐不同,我一点儿都不介意。正如大姐姐说的,兰亭这么好,很多女人都会喜欢他。我没指望他只守着我一个人。”
“平常勋贵人家、高门子弟,甚至稍微有些银钱的人家,都会纳几房妾室,何况叶世子、将来的叶王爷呢?他有多少女人都不稀奇。”
舞阳摇头,“我不会答应与你共侍一夫的。”
景珊脸上顿时露出绝望的神色,正要苦苦哀求,就听舞阳说道:“不过,你如果能求得父皇同意,给我退婚,把这门亲事换成是你,我一点儿都不介意。”
景珊闻言,惊喜道:“果真?大姐姐是认真的?”
舞阳点点头。
景珊欣喜若狂,然而随即又沮丧下来,“我母妃说了,这门亲事是父皇圣旨赐婚,不是说退就能退的。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大姐姐你最受父皇恩宠,恐怕也只有大姐姐亲自去说,父皇才有答应的可能。”
舞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当我没去过吗?”
景珊愣住。
苏值对儿女归家十分高兴,但对女儿动不动就待在质子府,十分不喜。不过这毕竟是内宅之事,苏夫人已经同意了的,苏值也只好缄默。他有更重要的公务要忙。
谒者台已经对北罗展开交涉,因北罗死士在大宇行凶,萧毓泽质子时间由三十年延长至四十年,北罗需赔偿白银若干两,无银则拿铁矿和马匹来抵,并撤回北罗死士,从此北罗死士不得再进大宇。
齐刷刷一溜儿北罗死士的尸体摆放在边境,北罗皇帝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同意了大宇的所有要求,并拟定时间,开始逐批量往西北运送铁矿和马匹。
石康就是这时候回西北的。西北此时,只有肃州营的吴起坐镇,叶青于是让石康提前返回,不必等着与叶兰亭一起了。
石康临行前,来跟叶千语告别。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石康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白玉佩,“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护身符。从我出生就挂在我脖子上了。现在我把它给你。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它陪着你、护着你。”
叶千语眼里似有泪花在闪烁,“这又何必呢?”从此一别两宽,怕是此生都不能再见了。
石康拉过她的手,将玉佩塞在她手里握紧,“世子虽纨绔,不是个庸才。过不了几年,他就该能独当一面了。届时提拔新将,我就可以卸甲归田了。”
“西北军可以没有我,但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语儿,你等我。”
叶千语潸然泪下。
石康走后许久,叶千语仍然握着那块带着石康体温的小小的玉佩,不停地端详和抚摸。
北罗同意赔偿的消息传来,苏雅高兴地对萧毓泽道:“阿泽,这下你不用担心了。陛下根本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北罗一手造成的,北罗答应赔偿了,这事就算了结了!”
“我早跟你说过,清者自清,你不必担忧的。陛下英明,明断是非,岂会将你没做过的事情也扣到你头上呢?你看陛下连召见你问话都没有,可见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
萧毓泽沉默不语。他宁愿景天召他去盘问。此事表面上看是了结了,但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个开始。
苏雅却对此事,尤其萧毓泽的留质时间延长至四十年,十分高兴。这意味着萧毓泽五十岁之前都不能回北罗。五十岁之后,半百之人,北罗朝廷局势已定,阿泽还会想着回去么?
“阿泽,陛下让你多留些年,你不高兴么?”苏雅终于注意到萧毓泽的情绪。
萧毓泽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抬手抚摸了一下苏雅的头发,“高兴,怎会不高兴?我巴不得陛下留我一辈子呢!你放心,陛下留不留我,我都会留下来陪雅儿一辈子的。”
苏雅一脸幸福地将头埋在萧毓泽的怀里。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包括苏子墨的手指。他的十指已经拆了纱布了。除了暂时还不能弹琴,其他无碍。
这日苏夫人又过来日常催婚。她一边亲自给儿子削水果,一边唠叨道:“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成亲。娘给你挑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哪一个不好?偏一个都看不中。你要娶个什么样儿的?只要你说出来,娘就去给你提。”
苏夫人削水果的手忽然顿住,“你不会是想……”
苏子墨捧书的手微微一颤,“什么?”
苏夫人看他,“娶个公主吧?”
苏子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微微笑道:“母亲说什么呢?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有公主看上我?”
苏夫人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若是相中了陛下的女儿,娘是没办法的。自古都是皇帝的女儿择驸马,挑中谁就是谁。没有陛下圣旨赐婚,这驸马就当不成。”
苏子墨哭笑不得,“娘说什么呢?没影儿的事儿,您还能唠叨半天。”
苏夫人似乎盯了他一眼,才道:“你也不必自惭形秽,你的腿是可以治好的。只要不是陛下的女儿,你随便挑。你妹妹大婚之后,就是百花宴了。到时娘陪你一起去,好好相看个高门贵女回来。”
苏子墨顿了顿,“这几日总不见阿瑶,娘知道她去哪儿了?”
苏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在说你的婚事,你提阿瑶作甚?”
苏子墨身形一僵,随即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抬头看向苏夫人,“母亲提到‘妹妹’,我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阿瑶,阿瑶也是我妹妹。这几日全家一起用膳都没看到她的影子,我这个做大哥的问一声,有何不妥么?”
苏夫人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声,“妥,如何不妥?阿瑶她呀,自打从扶阳学宫回来,就成日泡在妓馆里。说是听人唱曲儿,哪儿有在家陪我们用膳的功夫?”
苏子墨登时脸色都变了,“妓馆?自打从扶阳学宫回来便如此?娘为何不管管她?”
苏夫人的脸上凝了一丝冷意,“她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我如何敢管她?你爹都不管,我为何要管?再说你如何知晓娘不曾管过?我管得了么?要想管得住,得陛下跟宫里那位娘娘出面才行……”
“娘!”苏子墨立即道,“慎言。”
苏子墨四下看了看,沉声道:“此事心知肚明即可。万万不能从口里说出来,更不能从我们苏家人的口中说出来。”
陛下连景琪这个无母的私生子都认了,阿瑶可是有正经身份的,陛下早就可以认回去了。至今没认,不就是陛下不想认?陛下都不想认的事情,他们苏家能大张旗鼓地宣扬么?更不要想借养育之名邀功了。
苏夫人倏地起身,“我告诉你,百花宴上你必须相中一个,今年必须成亲!不然娘就给你挑一个,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说完,转身走了。
苏子墨目送母亲离去,看着面前削了一半的水果,有些发怔。
母亲是听了什么闲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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