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万枫,她稍一欠身,对秦子松道:“秦公子,清河先生有请。”
秦子松抬头一看来人,就露出了他那小虎牙尖,拍着万枫的肩一点也不生疏,“万小枫,你那师傅到底是什么毛病,想送人家画直接送不就好了,非要搞这么一出,他以为浪费的是谁的时间?”
万枫:“这……师傅所想,我也琢磨不透。”
秦子松耸耸肩:“所以我说,他就是有毛病。”
“这……秦公子请随我来吧,二位朋友也一起。”这万枫在秦子松面前倒是恭敬得很,像是个后辈对待前辈的态度,不敢有半点不敬。
正好去看看清河到底搞什么名堂,秦子松便欣然答应了,一眨眼划船跟进,“走,带你们去看看那个有毛病的清河先生。”
梁玄辰不满:“好好划。”
这人真是毛病多,别人伺候着划船,他啥也不用干,还嫌弃这嫌弃那的,秦子松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还是老老实实地划船。
万枫带着秦子松他们到了珠帘外时,正好碰上了从珠帘内出来的苏寻云,苏寻云向他们微一点头离去了。
“师傅,秦公子他们到了。”万枫说完便跑去送苏寻云。
秦子松立马昂首阔步地进去:“我说小河河,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如此想我?”说完手还很不安生地拍了一下清河的脑袋。
清河也不生气,反而挺高兴的,连忙道:“子松哥!方才老远就看见你了,快请坐,还有二位朋友。”
甚至还替秦子松擦了凳子,秦子松也毫不可以,右腿盘在左腿上抖动,一副纨绔子弟的坐相,呆毛也高高地翘着。
看见这意想不到的一幕,易水星彻底相信了清河先生是秦子松小弟这件事,心里还是不太不想接受,毕竟清河先生看起来是这样的仙风透骨,而秦傻子是这样的纨绔俗子。
“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易水星和梁玄辰,是我的饭——朋友。”
清河拱手向易水星他们道:“子松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易兄梁兄叫我清河就好。”
易水星颔首:“清河兄,打扰了。”
清河含笑:“不打扰!”
秦子松快速吃了几块糕点喝了杯茶才又开口:“说说吧小河河,你到底搞什么?”
清河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子松哥你也知道的,苏小姐曾经帮助过我,所以……”
秦子松一挑眉:“所以你想报答她?”
“算是吧……我不便单独见她,我知道将军寿宴将近,她爹还挺喜欢我的画,便在此等她来。”
“她都不记得你了。”秦子松随口一说。
清河:“可我记得她。当年我回去找她的时候,正好碰见苏将军来接她,我家只是普通的商贾,看见她平安的回去,也就不便去打扰。”
闻言,一直安静的梁玄辰突然开口:“你喜欢她?”
面对梁玄辰突如其来的问题,清河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易水星倒是没想到梁兄在这方面这么敏锐,自己都丝毫没往哪方面想。
易水星跟着问:“那你为何不告诉她?”
“我……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她,”清河凝迟了半分钟,才缓缓道:“而且她已经有婚约了,对象是当今三皇子,听说……是个不错的人。”
秦子松又啃了个果子:“你不打算争取一次吗?”
清河苦笑:“她是将军府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一介闲散之人,偶尔作画怡情罢了,我们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只因少时流落偶然停留几刻而已。”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清河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也从来就不敢奢望,况且,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一直都知道的。只要她能幸福,他就知足了。
“结局已定,争不争取我都实现不了她的愿望。”
易水星:“愿望?”
“那还是流落的日子,在她娘病逝后,她说过,她想要赚很多钱,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地潇洒走天下。”
秦子松不喜欢绝对的说法,讨厌悲观主义,反驳道:“你怎知不能实现呢?我可听说将军府的大小姐从小跟着将军习武,只要她愿意,走天下不成问题吧?”
清河:“……希望能如此。”
秦子松真是讨厌死了他这个磨磨唧唧的性格,“我说小河河你不尝试一次的话,不会后悔吗?不会留下遗憾吗?”
清河犹豫:“我……”
秦子松睨了他一眼继续说:“你们肯定约定好了取画时间地点吧,你真的不打算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吗?哎,年轻人,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缘分有时也得靠自己争取,人生苦短,不要留下遗憾。”
这话实在不像是从秦子松这人嘴里说出来的,就他平时那个样子,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秦子松说完这话后,梁玄辰千年难一遇地接了一句:“嗯。”
态度不说多好,但是绝对不含半点|火|药味儿,秦子松习惯了和他礼尚往来,这会儿倒都被噎住不知说什么了。
这两人从来不对头,不是明嘲暗讽问候,就是阴阳怪气伺候,哪能这么心平气和的接一句话啊,这真是见了鬼了,秦子松只觉得自己这刚康复没一会儿的耳朵又出毛病了,可能是他这耳朵真的已经到病入膏肓的程度了,所以好不容易正常一会儿,又发病了。
就在这时,易水星缓缓开口,“我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但是我想,如果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告诉对方的话,一定会留有遗憾的,至少让对方知道,有人一直记着她,一直想着她,从不曾忘记过她……”他的语气很轻很慢,声音也很好听,听着就让人舒服,以至于大家都能静静地听他说。
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好,多么重要,在这偌大世界里,人山人海,在日月轮转潮起潮落的每个瞬间,都有另一个人一直,一直记着她,想着她,在海的另一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梁玄辰仔细地听完,沉默着一言不发,眼底闪过了几丝异样不知在想什么。
也没有任何人发现,易水星在说这话时,脑海中所想的那个日光下高大的身影,曾经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荡:树兄,如果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我吗?会偶尔……想起我吗?
可他的树兄已经不在了,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树兄了,曾经那个笼子里的少年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或许从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易水星,再没有梁寒了,那个名字和这个世界再没有一点关联。
过去的他已然死去,新生的他飞向天空,可他发现天空虽然广阔,却也孤寂。本以为遥远的天际该缤纷一片,可当他真的飞上去的时候,却只有空旷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颜色也是单一的。
这时他才察觉内心好像少了什么,怎么也填不满,不管飞多高,飞多远。
他淡淡笑了一下,也不知里面含着怎样的情绪,他只是轻声地说:“我想她会很高兴的。”
清河安静思肘一会儿,才说:“……易兄说得有道理,或许我真的该……”
秦子松笑一声,一摊手:“那不就得了,小河河你还小,年轻人得听老人言,机会得好好把握。”
清河莞尔一笑:“今天多谢你们了,化解了我一直以来心中的疑虑。”
秦子松狡猾一笑:“不谢不谢,小河河记得请吃饭啊!”
易水星:“……你这手上的还没吃完。”
秦子松拍手:“那不一样!”
清河像条忠犬:“子松哥想吃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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