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姐看着的人皮,这一张人皮明显比其他的人皮,要古老很多,在玻璃柜里发黑,上面全是皲裂。人皮上的纹身,是比较古老的图案,颜色也是单色的,非常简单。
“这一张有几千年历史了,张家人都有纹身,位置各不一样,这个家族传承了很久。”董小姐说道:“在一千多年前,他们就成立了西部档案馆,专门调查xz一带的奇怪事件,之后各地都有档案馆成立,调查解决各地奇怪事件,南洋档案馆是最晚成立的,只有六十多年的历史。”
“张家管那么宽?老佛爷都不管,东北屯里没农活干么?”张海盐问。
“张家人是为了完美长生者?”张暮好奇道。
“没有人知道张家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有人说,张家人做的生意,和古墓有关,他们常年盗墓需要墓室的传说消息,所以才设立档案馆。最开始档案馆的人都是张家本家人,但从上世纪开始,张家人丁减少,在偏远南洋的部分,开始招揽孤儿。”董小姐说道。
张海盐沉默不语,董小姐继续往里走:“事实上我们我们这些做事的人,只知道每年都有成吨的档案运往东北。除了帮张家收集各地的消息,我们还收养孤儿,培训你们,然后猎杀张家的叛徒——张瑞朴,就是张家的叛徒,这些张家人,很难对付,相信你有体会。”
“听上去就是一个帮派。”张海盐心里说,也就是东北张家是一个东北的黑帮,听上去是那种世袭成体系的“胡子”,历史悠久,有点像哥老会,可能有神秘的宗教习俗,于是各地设立档案馆,拜拜黄田老祖抓抓鬼什么的。同时发展下线。
张海盐和张暮跟上去,很快他们到达了一个暗室,张海盐看了一眼暗室的装潢,都是档案柜子。和之前南洋档案馆用的一样。“这里本来准备用来扩建南洋档案馆,现在这是仅剩下的了。”董小姐说,扯掉房间中间的一块白布,就看到张瑞朴的尸体躺在房间中间的台子上。
董小姐挂在尸体上面的白炽灯,就拿起尸体的手,给张海盐看,张海盐看到尸体有三根手指,非常的长。有一丝畸形的意味。“张家人的特征之一,身上有手指是长的,张瑞朴有三根,属于资质比较平庸的,手指据说是盗墓的时候用来破解机关的,手指越少,就能进入越细小的地方。”说完她从一边拿出一份档案:“张瑞朴的档案。”翻了几页,出现了一张照片。
里面是一张道台样人和张瑞朴的合影,“这是道光二十四年两广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耆英在澳门与法国进行商谈时候拍的,这个人是张瑞朴,这个人是耆英。”能看到张瑞朴是五十多岁的样子,和现在差不多。
张海盐拿过照片,和尸体对比了一下,道光二十四年,距今已经快70年了,就算当时张瑞朴只有20岁,现在也90岁了,但张瑞朴的尸体,还是五十多岁的样子。
“他,为什么没有老?”张海盐问道。
“海琪阿姨好像也不会老,她也是?”
“对,这就是张家人,他们几乎不会老。”董小姐脱掉张瑞朴的衣服,从边上拿了一瓶白兰地,把酒浸衣服,然后点着糊到尸体的肩膀处,拍了十几下,火拍灭。张海盐就看到张瑞朴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麒麟的纹身。
之后再把档案翻了一页,后面是一张麒麟纹身的描图。
“他们身上都纹着纹身,特殊的草药禽血调配的,血热才会出现,这是他纹身的拓印,用来验明正身,因为每个人的纹身都不一样。”董小姐把文件放到张瑞朴尸体边上,张海盐意识到,细节一模一样。尸体就是本人。
“你是说,张家人长生不老?是——一群妖怪。”
“所有有人传言他们盗掘古墓,设立档案馆,是为了寻找古墓里的长生不老药。”董小姐道:“当然都是传言,活的长又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在乎的人都死了,自己活着做什么呢?”
张海盐沉默不语,如果是在南安号上船之前,他听到这个事情,可能已经无比的兴奋,觉得自己的老板是一群神仙,那自己就是座下童子,但张海虾已经死了。如今才知道有人可以长生不死,他心中存疑,又觉得好笑。
长生不死又如何,不是也躺在这里么。
“天下间没有长生不死的人。”张海虾说:“我在南洋有见到很多苦修的降头师,都说自己是从葡萄牙人时代活过来的,埋入地下都不会死,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从地里出来,只是地上的水稻长的特别好。照片这种东西,理应由造假的可能。”
张海琪翻动档案,里面全部都是耆英当时谈判的记录照片,里面有红圈画出了张瑞朴:“张瑞朴参与了这次谈判,并且获得了橡胶的独家经营权。这些照片都是来自当时在法国的档案。法国人不会帮着他作假的。”
张海盐摇头,他是希望自己可以相信这些的,但这么多年,他在南洋碰到的都是骗局。他已经变成一个唯物主义者了。
张海盐道:“你得有更直接的证据。就算是我,我照着照片做一张假脸,你也看不出来。”
董小姐就笑了,“直接的证据,当然有。”说着继续往里走。张海盐就问道:“那你觉得你,你如果推论一下,你觉得张家人设立南洋档案馆,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长生不老么?你真信。”
“他们在等待一件事情发生,一件非常非常大的事情,我猜测他们在千年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一直在等,他们同时知道事情发生之前,可能各地都会有各种端倪,被传言为匪夷所思的事件,所以他们设立档案馆,监控有没有爆发大规模无法解释的现象的可能性。”
莫云高正是利用南洋档案馆这样的特性,散播的瘟疫。
张海盐摇头,董小姐就道:“你说是推论,我说了,没有人真正知道张家人想做什么。”
“既然张家如此神秘,你这么告诉我们,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董小姐没有回答,三个人继续往里,里面是一个一个的房间,但都是空的,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看到了一道铁门,此时他们已经走入很深了,张海盐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说南洋档案馆只有我们三个人了,那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叫做张海琪的人,在哪里?”
“你在马六甲的时候,莫云高带部队突袭档案馆,除了我之外,无人幸免。”董小姐说道:“她应该死了。”
张海盐又摇头:“不会的,干娘她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她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张海盐和我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赢海琪阿姨,不会这么轻意就死了吧?”张暮表示不赞同。
“你们的好朋友张海楼,不也死了么?”董小姐回头冷笑:“凭什么你认识的人,就都是天之骄子?”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铁门被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
张海盐和张暮不害怕董小姐暗算自己,因为在船上他可以死一百次,但这个暗室应该已经在地下了,就算他再野,进到这么黑的地方,多少也应该谨慎点。
刚才看的是尸体,难道这里面会有野兽么,又或是更多的尸体,档案馆的遗迹什么的。
董小姐不杀自己,但是进到里面直接把铁门带上,他们就被软禁了,也没那么好玩。张海盐想了想,想让董小姐先走进去,自己走后面。于是放慢了脚步。
董小姐毫不犹豫的先走了进去了,对他道:“把门带上。”
张海盐心说,行,可以,董小姐的行动一直在他的小心思之前,似乎非常了解他,他的各种小九九的想法,在无意间就被化解。
房间里很暖和,能听到四周有流水的声音,声音非常好听,在空间中有回音,空灵的似乎有女孩在喘息,张海盐进来把门带上,特地虚掩,等下实在有事可以跑出来。接着,张海盐发现有石头台阶往下,走了几步,就有水,是暖和的。
是温泉。
董小姐在前面走着,有水声应该是涉水了,很快她在深处点燃了一个蜡烛台,空间亮了起来。
蜡烛是大蜡烛,很亮,这是一个不大的石头房间,有温泉从墙壁上流入,是一个水池。在水池的中间摆着一张石头桌子,桌子角上全部都是硫磺结成的类似于钟乳一样的东西。显然在这里放了很久。
桌子上有很多的工具,用麻布包着。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
“证据在哪儿?”张海盐就道:“这不是个澡堂子么?”
“你要在这洗澡?”张暮奇怪的看着董小姐,又看了看张海盐。
董小姐的睡衣被水浸湿了,温泉水顺着吸水的睡衣网上,热气蒸腾,张海盐就看到董小姐来到桌子边上,开始摆弄那些工具,同时,随着热气,她身上露出的部分,开始出现纹身的图案。
因为热气从下往上,所有纹身犹如花一样从董小姐的手臂开始往上长,她的纹身是彩色的,这一幕把他给看呆了。
很快他就发现,那不是一朵花,那是一只麒麟。
因为睡衣变成贴身的,董小姐的身材也显现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你是张家人。”张海盐就道:“我不信,你根本不像活了那么久的。而且你不是姓董么?”
“张家人用假名,如果年级超过一百岁,都偏以董为姓。我的假名叫做董灼华。”董小姐道:“你好像从来不好奇,为什么我即使南洋档案馆的人,又是船王的女儿。”
“我猜船王并不知道他女儿已经不是他女儿了,你这张脸,恐怕不是长这样的。”张暮此时已经有点觉得哪里不对,董小姐的脸不过二十刚出头,但在船上和这里说话的方式,确实感觉有一些岁数了。
而且董小姐太有耐心了,讲的太多了,自己一路奚落不捧场,她不仅在船上没有杀自己,还那么耐心的骗自己,好像没有逻辑。
而且,眼神中的这种淡定是装不出来的。
但如果她是带着面具的,那就好解释了,这种身材,应该是三十多的女性该有的,性格如果坎坷一些,如此淡定也有可能。骗自己肯定有所图谋,不如直接说,张海盐现在犹如丧家之犬,有姑娘敢用这样的方式面对自己,不好好听听,难道散乱江湖,真的去做乞丐么。
于是张海盐就道:“张姐在船上留我不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直接说,不用逼我相信这个故事,我只需要知道,南洋档案馆的存在有所意义,那张海虾就不至于白死,如今不在了,也是命运难抗,我只怕我们做了这么多,都是白日梦一场,连一个记得的人都没有。”
董小姐翻开桌子上的抹布,里面都是一些笔一样的东西,就道:“张海楼,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要多藏动机,这一点张海侠不知道比你强多少。”
张海盐楞了一下。董小姐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张海侠跟你去马六甲,你们两个可以有个善终,临走我和你说,记得我的话的人才有活路,你口口声声说想念我,却连我的话都没有遵守,三十年期没到,你就违背诺言回来,菩萨畏因,匹夫畏果,你终究还是选了做匹夫。”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从下巴开始撕自己的脸,一张人皮面具从她的脸上撕了下来。
张海盐天然戒备后退,就看到一张无比年轻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楞了半天,他道:“娘?”
“海琪阿姨?”张暮惊讶道。
年轻的女人看着他,眼中冷静,毫无思绪流淌。
“你自己的因已经种下了,如今最后一次让你离开这件事情的机会也没有了,那么你就老老实实的接受自己的命运吧。”张海琪把脸丢到一边,张海盐惊奇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自己的师傅,干娘,上司。和当年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皮肤犹如少女。
是他的干娘,张海琪。
他心中一暖,一慌,又一愣,脑子就卡主了,刚想说话,忽然觉得头晕脑胀,眼前的张海琪模糊起来。就看到张海琪打开了桌子上的一坛陶罐,里面似乎是颜料,张海盐一个趔趄,有些站立不稳。
“娘,太好了,你没死——我怎么了?我——我没保住海侠——我怎么了?”
无论一个男人再怎么强悍,看到养大他的女人,还是会立即回到当年的少年,那一瞬间,无数的委屈,孤独,痛苦,自己舔伤口的苦楚,都在张海盐心中狂奔而来,狂奔而去。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这里得水太热了。还是因为,他觉得他眼前的张海琪,有一丝陌生,有一丝和童年记忆中的不一样。
“这儿的温泉中,加了迷药,血质普通的人,支撑不了多久。”
“那个,海琪阿姨药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我没事?”张暮问。
“你不笨,应该知道了吧。”
“我也是张家人,会长生的那种?”
张海琪点头,然后去到张海盐身后开始帮他纹起身来。“今日起你将身饲喂血,血热则出,从而立于洪荒,无事不允。”张海盐迷迷糊糊的,失去了知觉。
张暮心中心像装了一本什万个为什么,但怕打扰到张海琪纹身,就没再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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