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高望向那个年轻人看的方向,那座大山后面,连接着十万大山,山后有山,山中有山,山下还有山。
他忽然涌起了一种生的希望,捂着肩膀上的枪伤:“那你背着我,我就一边帮你指路。”
这里民风淳朴,虽然这看上去是个北方来的,但年纪尚小,应该可以欺骗。
只要离开这个战场,他把军装一抛,就应该能活下来。
年轻人没有理会他,在他面前整理的行装,年轻人的左手有伤,用尸体上的绷带裹了一下,就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自己继续往前走去。
莫云高的希望随着年轻人的离开,慢慢变成了绝望。他冷笑起来,因为年轻人走的那条路之后,是一条山体的缝隙,他们就是在那条路被袭击的,里面有土匪的埋伏。
“行路菩萨,应该救人,否则就回天上去吧。”他嘿嘿笑起来。
他抓了手榴弹,这颗手榴弹,可以免去他被俘之后的折磨。土匪会活剥了他的皮,挂到镇头去,让老百姓害怕。
他在山坡上等到了天黑,又等到了天亮,等来的,只有啃食尸体的野猪。
没有土匪来收拾战场。
莫云高有些意外,他的伤口已经自己止血,他爬了起来,身体有一些恢复,收了一些尸体身上的干粮和水,脱掉了军装,就想逃命去了。
但莫云高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他往山外走了几步,忽然就想,为什么土匪没有从山里出来。
明明他们已经全败了。以往剿匪的时候被埋伏,土匪绝对不会留情。
他想到了那个年轻人。
那个不肯救人的小鬼,应该已经死了。
他走着走着,鬼使神差的开始回头,往后面的山中那条缝隙走去。他想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太阳刚刚出来,莫云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爽朗的空气,天蓝的不成样子。
他走入那条缝隙,四周变得很暗,所有的蓝天都从头顶倾泄而下,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景色。
在不久之前,蓝天的位置,都是汉阳造,土匪们在山顶缝隙的外面向里射击,他们只能依靠凸起的岩石做掩护,抬头射击头顶的目标,弹道毫无经验。
之后土匪们的土手雷丢下来,他们就招架不住了,只能逃窜。
如今缝隙中安静的吓人。
他继续往前走着,越来越安静,大概三个小时之后,他竟然走出了缝隙的另一头。
他就看到了所有的土匪的尸体,呈现放射状,死在了出口的位置,像是从缝隙中狂奔出来,然后忽然倒地,死亡。
更加的离奇的是,尸体上面全是苍蝇,比他们战士的尸体上的苍蝇,要多的多了。
他仔细去看,就发现尸体大部分都高度腐烂。不似刚死的样子。
他有些惊讶,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睡了几天了。
他没有看到年轻人的尸体,但当地人都知道,缝隙的另一边全是土匪控制的,除了被掠进山后的妇女,谁也没有见过缝隙另一头的样子,他如今进来了。
莫云高继续往里走,就闻道了滔天的恶臭,再往前走了几步,他就看到缝隙后面就有一个村子,几乎被苍蝇笼罩。到处都是尸体。
整个缝隙后面的土匪寨子,都烂了。
他看到了在村子的后,苍蝇聚集的更多,到处是蛆和尸水。
莫云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朝着村子之后走去,就看到大部分土匪的尸体,都在村后的一个大坑中被堆了起来。苍蝇像云一样。
他缓缓的靠近,苍蝇不停的撞击他的脸。
忽然,他发现苍蝇之中,有飞着什么不是苍蝇的东西。就在他想拍死一个看一下的时候,忽然有人一下抓住了他的后脖子,直接把他提溜到了边上的树上。
那人就像提麻袋一样,瞬间上了高的树枝。莫云高一看,就是之前的那个年轻人。
“这里怎么了?”莫云高就抬头问他道。“你把他们杀光了。”
年轻人看着下面的尸体堆,说道:“别说话,那东西,马上要出来了。”
刚说完,莫云高就看到那尸体堆动了一下。
火车震动了一下,莫云高醒了过来。
他睁眼看着车顶板。
良久,他才坐了起来。
“到哪里了?”他问了一声,外面的警卫员立即开门回应:“刚刚过长沙。停车的时候,张启山让人送来了礼物。”
“那些不实惠的吃吃喝喝的东西,就不要给我看了。”莫云高说道。“张启山出发了么?”
“听说还有两三日。送来的不是吃的,张启山说,是师座梦寐以求的东西。”警卫员说道,压低了声音:“是一个张姓的女人。”
莫云高停顿了一下,缓缓的穿上军装,跟着警卫员出去。
这辆火车是莫云高包下的专列,平日里有十节车厢都是在车库里,从广州上车之前,租一个火车头。当时张作霖专列有二十八节,莫云高的排场算是比较勉强的地方军阀踮脚。
即使如此,莫云高的办公室卧室仍旧比较宽敞,警卫和随从的房间分布两边。
莫云高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张海琪被五花大绑,坐在他的沙发上。
莫云高没有立即靠近,警卫员递给莫云高一张纸条。是张启山的留言。
“此人到我府上,约我合作找你北海妄政的证据,同僚一场,不愿相扰,交由你自己处置。另,此女身上纹有麒麟。血热则现,听闻莫贤弟久寻不得,如今可得偿所愿。”
莫云高坐到了办公椅上,让警卫员把前后门都关上,就看着窗外。
警卫员问道:“师座,你怎么看?”
“张启山表面上不输礼节,其实一直在查我,会这么好心送张家人给我?是怕我怀疑他是张家人,所以洗清嫌疑?”莫云高不以为意,他要的东西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权力或者其它。他看着张海琪,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翻了一翻:“你是南洋档案馆的人吧。”报告中夹着一根针,他从另一边抽屉拿出一只小瓶子,里面是瓢虫。
莫云高坐到张海琪的身边,张海琪冷冷的看着他,这个传说中的幕后黑手,显然长期遭受失眠的折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虚弱的气息。但是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琉璃一样多变的光芒,充斥着一种变化力。
你并不能看透这种人,因为这种人没有固定的形态。
莫云高抚摸张海琪的耳朵,抓住她的耳根,用针刺了进去,然后挤出血来,滴入瓶子里。
血落入瓶子,里面的瓢虫疯了一样的开始在瓶子里乱跑。
莫云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晃了晃瓶,瓢虫跌倒,爬起来,开始在瓶子里飞起来,不停的撞击屏幕,想要出来。
莫云高看着张海琪:“你真的是张家人。”
他跌坐在张海琪面前的沙发上,捂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莫云高跪了下来,给张海琪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张海琪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她看着莫云高,莫云高长跪不起,非常虔诚,就如同看到了神迹。
但是他没有给张海琪松绑。
这个心理有问题,他很喜欢表演。
坐回到沙发上之后,他就说道:“我研究了很多的典籍,上一次有普通人抓到张家人,还是在明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小说家言,据说,张家人认为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当世奇才出现,对这个家族产生威胁。”
“这个时代没有当时奇才。”张海琪说道:“你能对张家产生威胁,是张家自己的问题。”
“听说你们是长生不老的?”莫云高看着张海琪的脸。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长生不老。”就算是张家,也有寿命,世界上从未有东西是永恒的。
莫云高点头:“你说的对,但张启山为什么要把你送给我。你和他,有什么打算。”莫云高说着,就忽然掏出了手枪,指着张海琪:“你们张家人要解开绳子手铐,很简单吧。”
张海琪身上的绳子和手铐,是真的锁上的。
张海琪没有动,“你应该去问他,投怀送李,应该是交易要做。”
莫云高从边上拿出纸条,写上电报,让警卫员去发电报给张启山。
“你已经抓到了张家人,是否可以不在几处释放瘟疫。我们好好聊聊,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莫云高就笑了:“我做什么你们都猜的到,哈?”他看了看窗外,“我要找的不是张家人,你搞错了,你们没有资格让我做那么多事,我要见的,是那个特定的人。”
张海琪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因为,所以出现的其他人,都会消失不见,他会知道我在找他。只要你们一个一个都消失。我会逼他出来见我。”莫云高的眼前又忽然闪过那一堆尸体。
尸体拱了起来,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他恍惚了一下,“你不要搞错,你并不是我找到的第一个张家人,我已经见过三个了。但我很尊敬你们。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不会被浪费。”
张海琪冷冷的看着他,莫云高就道:“我的警卫员,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说,他会不是是第一次当我的警卫员,所以在车上找不到路了。”
张海琪眉头一动,就看到这个车厢的两边门都关了。被电动锁上。“你是转移注意力的,有一个换脸的,换成我身边的警卫员,去找我的计划的证据了么?”莫云高说道:“张启山一向喜欢这样的小聪明。”
张海琪活动手腕,手铐的链条直接被扯到极限,再一用力,就会断,莫云高继续说道:“我能和张家作对,能用普通人的方法对付我么,你们不能如愿的。”
假扮成警卫员的张海盐和张暮,拿着电报纸,推开了下一节车厢的门,这个车厢非常暗。没有卫兵。电报室就在这一节车厢的后面。
他打起火折子,就发现这一节车厢里全是瓶瓶罐罐,里面都是各种器官,泡酒一样泡在里面。
张暮上前凑近看,就看到很多瓶瓶罐罐里,都是手,有几只手,手指很长。
接着,他们看到了一个大罐子,罐子很大,里面有半个人。已经泡的发白,死了很久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这个人身上有麒麟的纹身。
这个人是被炸死的。
张海盐看了看四周没有人,点上了烟。火折子没有点着烟,灭了。
他刚要在打起一个火折子,就听见后面的张暮跟一个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女孩打了起来。
那个女孩力气大到张暮无法理解。突然那个女孩停了下来,张海盐发现这个女孩,他在南安号上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楞了一下,发现不对,并不是一模一样,但非常相像,是双胞胎。
那个女孩子忽然对张海盐说道:“我可以要你么?”
张海盐嗯了一声,心说什么,警卫员和这个小姑娘有一腿?现在要来事?两个人都蒙了。
“师座还在等着。”张海盐说道:“等会儿。”
那女孩子道:“我现在就要。”
张海盐抚摸女孩的头发,心说天哪,这么小就不要搞七搞八了,忽然他的手被女孩子捏住了。
何剪西拿着钱,在阳光下看着,他看着小一点的人背着大一点的人,再背着更大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呢?
在这个序列里,年纪越小的人,承受的重量越大,也就是说,他们越强壮。
张海盐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女孩的手上传来。这种力量,都不像人类的力量。感觉像一种动物。
张海盐打架打的太多了,一感受到力量的苗头,就知道不好。
张海盐立即长大嘴巴,露出了舌头下面的刀片。女孩子被刀片的吸引的瞬间,张海盐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袖子。往后翻了一个跟头。
刚落地,那女孩已经贴到了他的面前,再次,完全准备的,抓住了他的手。
“我先要手。”女孩子说道。张海盐觉得手忽然一重,手腕已经变形了。他立即吃痛,另一首用尽全身的力气直接一肘击,女孩子轻微侧身躲过。一下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
旁边的张暮立刻上前抓住了女孩的手“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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