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方筱梅甚至能感觉到男人在颤抖。过了一会儿,她才挣开男人,这次他倒没有再紧裹着不放开。
本来该是喜悦的团圆画面,但是方筱梅就是能感觉到齐斯年的情绪不对。这时她也顾不上众人的眼光了,拉住男人的手就进了屋子。
等她把人按在床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后。就看着男人的眼睛,“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男人看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最后握着她的手抵在额头,声音沙哑:“我有个战友在这次的任务中牺牲了,他被敌人的手榴弹给炸中了,炸的血……”
看着男人一脸痛苦的神色却还执拗地想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方筱梅再也忍不住了,她能感觉到,男人明显是受了刺激。
但是现在的她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暂时用自己让他遗忘曾发生的一切。于是她倾身上前堵住了男人的嘴,即使他还控制不住般地想说,最后也被方筱梅给吞进了肚子里。
她感觉到了,男人流泪了,她不愿称之为“哭”,他知道齐斯年自己也不会允许的。那落在她手背上的液体让她好像也感觉到了男人内心的悲伤和无助。
等她把男人安抚好后,两人才从屋子里出来,此时刚好也要开饭了。
众人见齐斯年的面色不好,也没敢多问。
身为一个军人,出去执行任务,如果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已经是大幸了,要是再奢求别的,怕是连老天爷都不同意了。
但是此刻,看着故作无事的齐斯年,方筱梅的心里并不好过,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但是看着他那副样子,她真的也不好过。似乎二人再相见的喜悦都被冲的不见踪影了。只留下一室的悲伤。
饭后,齐母没让方筱梅动手收拾,倒是让她回屋去看儿子了。
知子莫若母,虽然说齐斯年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齐母又怎会看不出来呢。但是儿子大了,有些事儿还是要媳妇出面啊。他们才是要相伴一生的人。
这一刻,她才彻底放下对方筱梅这个媳妇儿的成见。真的把她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
进了屋,方筱梅,就见男人闭着眼躺在床上。她以为男人是累得睡着了,结果她刚走到他身边,独属于男人的特别嗓音就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吕刚本来不会死的,他是为了救我。其实我知道他一直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就连娶的媳妇儿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是他从来不抱怨。就是他爹娘那么不靠谱的人,他也从来没说过二老一句不是。他想升职,我一直都知道,也鼓励他,相信他。可是他的家庭给了他太大的阻碍。按说,我们算得上竞争对手,我没想过他竟然会来救我,我欠他一条命。筱梅,今后我想尽我所能照顾好他们一家子,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你能理解我吗?”
看着男人满含希冀的眼神,方筱梅又哪里舍得拒绝,再说就算之前和吕刚家有什么龃龉,这次,也是他们该感谢他。“我能理解,怎么做能让你心里舒服点,你就去做。”说着,还摩挲了一下男人的脸庞,一室静谧,两人眼中似乎只有彼此的存在,最后不知是谁先吻住了对方。
这一夜,男人似乎是要把失去战友的悲痛发泄在□□之中,方筱梅被他折腾地够呛。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男人在她耳边的呢喃:你终于成为我的人了!
第二天醒来,她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大早的,可能也是因为担心男人,就算她昨晚很疲惫,还是一下子就醒了。可是她环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男人的踪影。
穿好衣服,出了屋门,她进到院子里。
“筱梅啊,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齐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显然已经知道了昨晚小夫妻间发生的事儿。虽然这种事在他们眼里很是寻常,可她的问话还是让方筱梅害了臊,“妈,瞧您说的。”
齐母看着她脸上的红霞,也只是痴痴笑了声,就岔开了话题:“你是出来找斯年的吧。他去吕刚家了,哎。”
前一句还是戏谑,后一句就让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显然齐斯年已经把事情都跟父母说了。齐母没有阻止他去看吕刚,显然也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不过想着吕刚母亲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但是,她知道,有些事只能齐斯年自己去做,就是作为他的妻子,也不能插手。
齐斯年来到吕刚家,显然这一屋子的老弱已经知道了儿子的死讯。就是平时蛮横不讲理的吕刚母亲都像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是一大早知道的消息,齐斯年昨晚上回家,部队考虑到时间也挺晚,就想着把这消息压一压。
齐斯年看着他们送来的功勋牌匾,再看看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心里五味杂陈。
投身军旅这些年,他知道这样的荣耀无论是哪个军人都想要。但是,如果前提是拿健康的身体来换,它们就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其实军属们的要求从来都很简单,只是希望他们家里的军人每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但是他们也知道意外和明天从来不知道哪个会先来,这句话在军人的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他们只能祈祷,希望上天能眷顾他们的丈夫、儿子或者父亲。可是这显然只能宽慰他们惶惶不得终日的心。
意外还是会在他们毫无准备地时候恶狠狠地把他们击倒在地。从此,这个家庭也会失去原有的鲜活颜色,逝去的那个人就像是把他们快乐的能力一起带走了。
人人都说,时间会带走一切悲伤,但是有些痛彻心扉的悲伤不是被带走了,只是被他们埋藏在了记忆的深处,每每忆起,总是让人承受不住。
齐斯年跟部队的人是前后脚。看着他们的样子,他突然想,如果走的是自己,是不是就好了。
但他也知道,无论他现在怎么想,都没有办法改变事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有生之年来弥补这个失去了丈夫、儿子的家庭。
随后他先是把吕刚母亲扶了起来,然后又把院子里的狼藉收拾好。
想着他们失去了经济来源,怕是日后的日子难以为继。
虽然部队会给抚恤金,但是现在部队条件有限,所以抚恤金显然也不会足够他们以后无忧。于是他留了些钱在院里的桌子上,才离开了。
他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方筱梅在家等着齐斯年,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男人回家。
想着他可能是需要自己的空间,也就没有再纠结。
今天刚好是休息的日子,她就帮着齐母在家做点家务,齐怀远也陪着他们婆媳前前后后地跑。
这次齐斯年能够平安回来,方筱梅是感激的,虽然吕刚为此牺牲。但是她知道,对此她是庆幸的,人都是自私的,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次万一齐斯年没能回来,她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所以对于吕刚家的亏欠,她支持男人的做法,她以后也会尽己所能去帮衬着他们家,以此来感谢吕刚为齐斯年做的牺牲。
她知道,说只是一句话,但是以后落在肩上的担子不会轻,但是她不会推脱,因为这是吕刚用生命换来的。
他们家对吕刚家的亏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但是这笔债她甘愿背着,只愿男人一直平安,不要有什么长短,她这一辈子就值了。
希望吕刚也能快点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要说她以前也不是个信神鬼之说的人。但是自从她重生后,许多观点就变了。或者说这也是能让她少点愧疚感的自我安慰。
齐母和她两人以为齐斯年最迟,晚饭也会回家吃,可等过他们把晚饭做好端上桌,却也没见人回来。
恰好,这时门开了,两人在屋里听到动静,还以为男人回来了,忙起身出门迎。
可等他们出去后,才发现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齐斯年,而是部队里荷枪实弹的军人,二人看到这架势,既有些害怕又有几分疑惑。
没等他们开口问,对方就先开了口:“这里是齐斯年齐营长的家吧,我们奉上级命令带他回去调查,请你们把他叫出来。”
几个军人说话虽然礼貌,但是态度却相当强硬,听了让人不舒服。但方筱梅还是出声解释着:“你们来的不巧,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刚刚门开了,我们还以为是他回来了,这出来才发现是你们。”
几个军人面面相觑,互相对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高个子走到二人跟前,“你们不介意我们进去看一下吧?”
虽然这话是问句,可话里的意思却不像是询问。方筱梅和齐母对了一下眼色,随后二人各退一步,给几人让开了一条道。就见几人鱼贯而入,没一会儿,又都出来了。几人还互相摇了摇头。
方筱梅看着好笑,这几个人真是一点也不遮掩,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找齐斯年干什么的。
可还没等她问出口,那个高个子又发话了:“既然人不在这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齐斯年回来了,请你们让他到部队接受相关调查。”
说完话,几人就干脆地离开了。
可巧,他们刚走,齐斯年就回来了。
于是,方筱梅就把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男人听完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只说第二天到部队去看看。
此时众人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就是这件事让他们一个年都没有过好,让方筱梅险些真的失去齐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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