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次阿南叶突然出现 , 把场面搞得一团混乱,阮青梅一把揪住人,不由分说地推入小巷之内,紧张地左右看看, 确定没人, 才松了口气。
“我警告你!”
阮青梅一拳锤在墙上。
“上次我帮你是看在你这个人还不错的份上, 没有下一次!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闹市中,身后的魔将却大胆地摘了兜帽,喊道“阮姑娘, 你放心,他们不——呃!”
阮青梅猛回头,一把将兜帽按回他头上, 压着声音喷道“你要找死能不能等我走远一点?”
脸上那么蓝的魔纹, 都不知道伪装一下,当别人是瞎子吗?被人看见他们一起从巷子里出来,别人怎么想?
要不是前几世知道阿南叶是真憨, 她这会儿肯定以为他在故意耍她。
阿南叶立即将帽子遮住,有些委屈地道“姑娘不是在找人送信?”
难道他理解错了吗?她不是在喊他?
“是但是和你有什么关……”阮青梅一怔,她突然想起,阿南叶不应该认识她, 这一世, 在阿南叶眼中她应该就是个陌生修士。
他为什么来, 为什么毫无忌讳接近她?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阮青梅冷静下来, 退后两步, 谨慎地问道, “执行任务?总不会是闲逛吧?”
阿南叶本想说是西无咎派他来暗中保护她, 突然想到,尊主明确说过是“暗中盯梢”,虽然阮青梅一眼认出他,但不代表她知道自己被监视。他也不知道尊主和阮姑娘进展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倒像是尊主苦逼暗恋中……
阿南叶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能实话实说的场合。
“不、不是任务!”他立即否认。
“撒谎!”阮青梅目露凶光,抽出平底锅逼问,“你怎么认识我,为什么知道杏花村?说!”
“……姑娘不是也认识我吗?”阿南叶看看自己颈侧的平底锅,一时犹豫。
啧。
憨憨这一世有长进,学会反问了。
这事确实难解释,阮青梅瞟了他一眼。
“我知道的事多了,你不用管,说,你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南叶不足为惧,阮青梅真正忌惮的还是西无咎。
讲真,如果那疯狗出马,现在的她,十个也不他对手,那毕竟是连渟渊都没有绝对胜算的敌人。可是根据系统面板反应,西无咎的状况依然持续“异常”中,san值忽上忽下,血条忽低忽高,过山车一样。
阮青梅甚至祈祷,如果他能一直这样,自己找个地方,发些人畜无害的疯,那真是再体贴不过。
但是阿南叶此时出现,让她不得不提防。
——阮姑娘果然不知道尊主的安排!阿南叶默默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全盘托出。
“不是的,阿南叶是来多、多谢姑娘上次相助,对,阿南叶特来报恩。”他找了个不错的理由,“姑娘不是需要人跑腿送信吗?阿南叶可以!”
阮青梅一脸听见鬼话的样子。
报什么恩?魔宫什么时候也兴九重天那一套了?这个位面“报恩”准没好事!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阮青梅,魔将以跑路见长,无论正打得多胶着,化成一缕黑烟“咻”地一下就能跑走,日行千里,要说送信,确实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阮青梅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认真地考虑让魔将给她跑腿,那可是魔将啊!
——再傻也是魔将!
但凡这个人不是魔将,她一定会收入麾下,毕竟阿南叶办事要比刘章靠谱多了。
“不需要。”她坚定地拒绝。
“姑娘,我……”
“别再跟来,不然我打爆你的头!”
阿南叶qaq
又走了几步,阿南叶果然没有跟上来,只在巷子里站着,像是在反省自己是哪一步理解错了。
突然,脚步声传来,阮青梅居然去而复返,不等他开口,对方就怼来一个灵魂提问“阿南叶,忘了问你,这一世你准备什么时候造反?布置到哪一步了?需要帮忙吗?”
阿南叶!!!
她、在、说、什、么?
……
阮青梅其实到死也不太清楚阿南叶是怎么会背叛西无咎的。
她跟阿南叶接触了好几世,自认对这个人有一定的了解。
每一世,魔将阿南叶都是一个不太复杂的人,当然也不太机灵,在魔宫里得不到赏识,二十几年都是小卒,在造反发生之前,西无咎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
后来西无咎外出征战,其他魔将争先恐后想要跟着魔主出去立功,阿南叶哪里是那些魔头的对手,便被派遣来驻守后宫,俗称“护院”。
她就是那时候和这个小魔将混熟的,混熟的过程是……打牌。
对,他们是通过“赌博”认识的。
魔宫的日子很“二极管儿”,魔尊在的时候太刺激,魔尊出门时候又太平静,总得自己找点乐子。
这个小魔将赌品不错,但赌运很差,输给她很多钱,可以说阮青梅唯一的一次几乎成功的出逃,“路费”差不多全是阿南叶“”的。
因为逃跑时候带不了太多东西,阮青梅将拿不走的东西都藏在一个地方,并留了字条给他,算是对他的“报答”——虽然那些原本就是他的。
不过阮青梅最终也没能成功出逃,所以那些东西阿南叶最后也没有拿到,而且因为“看守不利”,他被调走了。
面对西无咎的审视,阮青梅没有给他求情,她知道,自己的“视而不见”,才是救这个小卒唯一的办法。
后来再听到这个名字,就是和“造反”联系在一起,听说阿南叶打了西无咎一个措手不及,“险些”成功。
在此之前,魔宫也不平静,西无咎新登上尊位,不服他的人不少。比如托罗大长老,数度起事,都被西无咎残酷镇压。而毫无背景,实力也不强的阿南叶是怎么把西无咎逼到就差一步粉身碎骨的……阮青梅至死都想不透。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认识的阿南叶不是“那么努力”的人;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很可惜。
一世也就罢了,几乎每一世,每一世,她都能听到阿南叶差点就成了新任“魔尊”的事。连她在仙尊路线的时候,都听到了魔将阿南叶将魔尊逼至绝境的事迹。
不管怎么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阮青梅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很愿意帮他加一把火。算算时间,托罗长老那边应该已经开始折腾,如果阿南叶这辈子还打算“干大事”的话,也该着手布置了。
不过,看阿南叶吓得面无血色的可怜小模样,阮青梅有些后悔。
操之过急了,他们还只是陌生人。
她“啧”了一声,收起平底锅,在阿南叶衣襟上拍了拍“抱歉,兄弟,交浅言深了。”
阿南叶惶恐万分地问“姑娘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话?”
“啊,没事,没有,什么事都没有,你不必担心,没有人知道。”
阿南叶额头冒出汗珠,举手道“阿南叶发誓,阿南叶对魔宫赤胆忠心,绝无——”
“啊对对对,别怕,我们都相信你是忠心的。”阮青梅笑眯眯地道。
阿南叶简直要虚脱,太可怕了,魔尊居然用这种方法试探他!然而他才松了口气,就听阮青梅说“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这个时间托罗长老差不多要开始第二轮搞事了,你完全可以和他合作,会比自己单干要容易多,毕竟你每次都只差临门一脚,怪可惜的。”
阿南叶?
阮青梅眨眨眼“你放心,小伙子,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这一世可要加油噢!”
“fightg!”
阿南叶!!!
……
阮青梅小瞧了阿南叶的死心眼儿和执着。
下午的时候,令荀敲开阮青梅的房门。
“有事吗二狗哥哥?”阮青梅探头。
令荀守礼地站在门外,问道“我上午写好的信放在桌上,是你拿走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阮青梅出门来,朝他房间去,“不见了吗?会不会被风吹走了?”
他根本没开窗,哪儿来的风?令荀也是不得其解。
因为这封信要同时给阮家兄嫂和韩婆婆交代,怕他们担心,又不能直接说他们现在在做的事,只说是要留在鸾都做点生意。为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填补缝隙,这让本就不擅长说谎的令荀绞尽脑汁。
谁知道中午写完,本来打算下午给阮青梅看一遍,结果信就不见了。
真让他再写一封,是有点难为他了。
令荀指着灯台道“我分明记得就压在这底下。”
桌上除了灯台和茶壶,两只茶杯,空空如也,但桌上还有些墨迹,是他上午留下的。
怎么会不见呢?
“谁偷咱俩的家书干嘛呀?”阮青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令荀突然道“我还往信里塞了几张银票,该不会是有人进来偷钱吧?”
财帛动人心,这客栈安全管理又不是很好,很有可能。
但是阮青梅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对着桌子看了看,又在桌下翻找,最后不太意外地捡起一片树叶。
“奇怪,我没开窗,这是哪里刮来的?”令荀接过叶子左看右看,“这是楠木叶子。”
鸾都城内没有楠木种植。
阮青梅“……”
‘啊’,是‘楠’木的,‘叶’子呢。
——亏他想得出来!
阮青梅扶额,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知道说“报恩”的都没有好事!
阮青梅叹了口气,问道“二狗哥哥,信你都写完了吗?”
令荀颔首。
“正要给你看一遍。”
“不必了,其实我刚想起来,是我拿走了,”阮青梅捶了捶头,“我有点困,刚才没反应过来。”
令荀皱眉“可这叶子……”
“是我从花市捡的,我设计了一场恶作剧,本来想和你开个玩笑,这叶子是一个重要线索。”
“但是我现在很想睡觉,已经没有心情开玩笑了,所以我直接告诉你答案。”阮青梅揉了揉眼睛,“啊,真困,好困,我要晕厥了,我回去睡个午觉,二狗哥哥晚安!”
“那信——”
“信我交给了一家靠谱的驿所,只要十文钱,还能到付,他家很快的,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送到了,你放心!”
罢了,就是一封信,喜欢就拿去,何况还是真假参半的信。
魔宫物流,使命必达!
同一时间,杏花村。
前几日下了一场雷阵雨,空气中全是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村里的人和村里的狗都觉得清爽了许多。
黑狗摇着尾巴从屋里出来,回到狗窝边,趴了下来。
红孩儿终于睡着了,临睡前还死死抓着他的尾巴,他废了点儿劲儿,才在没有被薅掉尾巴上的毛的前提下离开床边。
阮家这对夫妻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把他当成了带孩子的工具狗。一开始只是让他在院子里看孩子,后来是在床边哄孩子睡觉,现在两口子出门,居然都敢把孩子自己留在家里让狗带!
真是一对不负责任的人类夫妻,怪不得能教养出阮青梅这么可怕的女人!
这几天外界很安静,听阿南叶汇报,托罗那个老匹夫也没有再搞事,西无咎略微松了口气。
听说阮青梅居然说服了百炼宗的老儿,允许她去毓秀峰看守灵脉,这女人果然狡诈。不过西无咎乐见其成,她越是依托灵脉修行,自己就越能免于被当做血包的命运,这样他也能争取时间,破解道契。
不过阿南叶的话不能全信,他未必会老老实实地呆在鸾都。如果他是阿南叶,肯定会和阮青梅设计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阿南叶离开鸾都城,回到杏花村探听他虚实。
思考的时候,黑狗的尾巴左右摇摆,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似的,颇为自得其乐,这是西无咎最近以狗的形态发现的乐趣,毕竟杏花村的日常太过安逸,红孩儿睡着的时候,除了和自己的尾巴打架,实在无事可做……
突然,额头魔纹隐隐传来动静。
阿南叶?西无咎眉心一凛。
“尊主!”
下一刻,一团黑气突然出现,凝聚成形。
魔将扣头便拜,激动地大叫道“阿南叶誓死效忠尊主,效忠魔宫,绝无二心!”
西无咎几乎是立即化为人形,收起摇来摇去的尾巴,一脸冷酷地靠坐在狗窝上方,以绝对王者的威压凝视来魔。
好险,差点失去了魔人的尊严。
这个混蛋,果然回来探听他虚实了,西无咎咬牙斥道“阿南叶!”
“属下在!”
“小点儿声。”
哎?阿南叶抬头,见魔尊皱着眉头,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屋内,红孩儿“呼噜噜”地吐了两个泡泡,翻个身,又熟睡了。
——没醒就好。
西无咎松了口气“说吧,何事?”
吵醒了小崽子又要重新哄,真令人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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