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箬元君一身秀金紫裙,矜贵不可方物,乌眸静如深潭,本应是上界最受敬慕的女君,只是一张嘴比手上的刀子还厉害,常常叫人哑口无言。
若不是当年舍命救渟渊仙尊,又有谁会想到这样的冰山仙子内心竟怀着一腔深情。
不过现在蓝璞道君对这所谓的“深情”抱有怀疑,毕竟自从渟渊受伤昏迷后,这么久过去了,紫箬除了例行的疗伤,多一趟都不曾来探视过。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天门处巡视,你?令荀兄弟!”
相识多年,杜威还一直不知道令荀的名字,上次鸾都分别,临走前,令荀才留下了姓名。
只不过那之后,他启程往清江出差,就再没有见过。听闻令荀后来又来了驿站一次,留下一封信说多谢杜威长久以来的照拂,明年开始,他不会再来寄“信”了,若有人问起,便只说没有见过他,并再三言谢。
听同僚说,那青年来时失魂落魄,像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杜威就猜测,许是青年得知了家里的什么噩耗,人都没了,自然也就无信可寄了。
想到青年少小离家,多年挂念,最后却没有见到亲人的面,他还感慨了一番。不过今日一见,令荀气质出尘,风彩斐然,已然不是当年的小村夫,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开口,他还以为是哪位大能出山,怕是不敢相认。
他高兴是地道:“令荀兄弟,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
久别重逢,令荀介绍道:“青梅,这是杜大哥,他是鸾都城驿站的驿差,我们……走商时认识的,许多年了。”
“杜大哥好!我是阮青梅。”
杜威一看就知他们关系不一般,一时挤眉弄眼:“令荀兄弟,你何时成亲的?喜酒不叫我也就算了,竟然连颗喜糖也没给我留。”
他们当邮差的,整日不是在送信就是在送信的路上,令荀找不到他很正常,但怎么也该去驿站知会一声,他也好有所表示。
令荀脸上一热:“杜大哥,还、还没呢。”
倒是阮青梅一点也不含糊:“快了,到时候一定请杜大哥喝喜酒。”
既是二狗子的朋友,肯定是要请的。
杜威一怔,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坦荡聊自己婚事的姑娘,虽是不害臊了些,但这份直率却让他觉得对方没拿自己当外人,心里反而熨帖了。于是他大笑道:“一言为定。”
三人重又坐下,令荀和阮青梅都已经吃饱了,便只点了两杯茶,陪坐叙旧。
令荀见他一身风霜,打听道:“杜大哥这是刚从清江城回来?”
“正是。”杜威说着,面露不虞,仗着离开清江城已远,便忍不住抱怨起来,“令荀兄弟,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门,我累惨了。”
“我年中升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调去了给王宫里当差。”
“那要恭喜杜大哥了。”令荀忙道。
“嗐,别提了。”杜威叹道,“我还宁可不要这差事呢,我的户籍在鸾都,却调我去给清江王室跑腿,清江没有自己的邮差吗?用我干嘛?还不是为了给金铃公主跑腿?”
金铃公主远嫁清江世子,他因为常年往返于两地,被派去当了特使。
“同僚都以为我攀上了高枝,哪知道我只是跑腿的,平日连贵人面都见不着你去,这次我去。”意外的,向来不爱管闲事的紫箬元君主动请缨,“能把渟渊伤成这样的对手,我也想会一会。”
蓝璞一怔,她这是要……给渟渊报仇?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会儿又气势汹汹的要去对付西无咎。想去就直说呗,还什么“这次那次”……蓝璞摇摇头,啧,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搞不懂啊。
……
深秋时节,草木枯败,万物萧瑟,虽不比隆冬,但也分外凉寒。
道路边上有一座茶水棚,木制的锅盖一掀开,热气氤氲,还有羊肉的香气。不少人都选择在这里歇脚,喝一碗热汤,暖暖身子。老板是一对夫妻俩,男人消瘦但有力气,一大桶水单手就能抬起来,女人圆润些,脸上有两个梨涡,笑起来很亲切。
“羊肉汤来了!”老板娘手上满是厚茧,一手一个汤碗也不觉得烫,一稳稳当当的送到客人桌上。
“哇,好香呀。”阮青梅搓了搓手,低头喝了一口,只觉得身体里的凉意被驱散了八九。她取了筷子,在汤碗里扒拉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过瘾,想要个汤匙,还没开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已经将汤匙递到她碗里。
阮青梅抬头,对上青年有些闪躲的眼神,甜甜地一笑,娇滴滴地夹着嗓音:“谢谢二狗哥哥。”
令荀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嘻嘻,阮青梅低头忍笑。
“小游,你看到没,二狗子又害羞了,他好可爱。”阮青梅低头,看似认真喝汤,实则忍不住跟“好姐妹”分享开心。
系统无奈充当了热恋期闺蜜:“亲呐,你已经傻笑两天了,二狗子求亲让你这么开心吗?”
明明这么重要的事,却连好感度都没有,分明很奇怪。
“当然啦,是求婚哎。”
阮青梅忍不住捧脸:“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求婚呢。”
一个人这辈子能被求婚几次呢?而是还是她满意的对象。
“咕噜噜”,阮青梅一口气干了汤碗,而后爽快地道:“太好喝了!”
开心!
开心到喝白开水都觉得甜。
她也说不上怎么,以前在别的路线,也有过和男主“短暂的甜蜜”,但她更多的是当成任务和工作,都没有这次这么高兴。
主要也是因为,那几个狗做的事,着实让她高兴不起来,好不容易有二狗子这么一个三观端正的正常人,让她终于有了一点乙女游戏的体验。
何况小游说,乙女游戏成亲就约等于he预定,她距离成功完成一次位面路线已经不远了。
她现在就像个在考场提前答完试题,高高兴兴等交卷,自信满满等成绩的中学生,人还在考场,心已经飘向暑假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每天都会提醒令荀:“二狗哥哥,你前天说的事没忘吧?”
令荀脸上微热,但是看到阮青梅一脸期待,高兴又甜蜜的眼神,为了成为“当得起这份期待的男人”,他克服了羞涩,点头,正色道:“等禳星台的事办完,我就写信给婆婆,请她给你大哥打招呼。”
这样一来,等他再上门时,也不算突兀。而且婆婆性子妥帖,等他回去,聘礼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虽然乡下嫁娶没那么多讲究,可他还是想努力给青梅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阮青梅一双明眸闪烁着期待:“二狗哥哥,我还想再听你说一次。”
说什么,不言而喻。
此刻他们人在茶棚,棚子很小,两人说什么周围都听得清清楚楚,已经有人兴味盎然地投来视线。令荀脸上的红云都烧到脖子,但是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说道:“等回去,我就去找你大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怎么会?”紫箬挑眉,“渟渊仙尊一日不醒,魔宫虎视眈眈,西无咎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本君整日为了九重天的安危殚精竭虑,你看不出来吗?”
“而且渟渊仙尊修为受损,战力不如从前,万一不是那魔头的对手,整个九重天都要跟着遭殃,这难道还不够让我忧心忡忡?”
“为今之计,唯有我早日修成‘大罗’境,如此便能代替渟渊仙尊,统领九重天,抗击魔宫。有渟渊仙尊前车之鉴,紫箬怎敢不精益求精。”
凡人证道飞升之后,便为“神仙”。然而在九重天内,神仙却只是最低等级的小仙官,飞升之后,仙人依旧要继续修炼,由一等神仙到五等,而后升为“金仙”,金仙五等,金仙之后,则要继续证道“大罗”,大罗又分初期、中期、后期。
生命不息,进阶不止,古往今来,天上人间门,皆是如此。
渟渊仙尊是如今九重天唯一一位“大罗”期的神仙,蓝璞为四等金仙,紫箬五等,距离证道大罗又更近一步。
紫箬说的有道理,只是怎么听都不像一位心有所属的女子说出来的话。九重天不是没有恩爱的仙侣,大伙儿也都以为紫箬元君对渟渊仙尊一心爱慕,如今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说到魔尊西无咎,听打探消息的人说,魔尊在九大宗的举动有些奇怪。”一说正事,蓝璞也严肃起来,“西无咎和大长老托罗素来不穆,这次九大宗之事大概是托罗一人设计,想借此获取魔族支持,取现任魔尊代之,而西无咎本想坐看九大宗与托罗厮杀,从中收利,不知怎么,魔剑杀神屠突然暴走,加上那七十二道天雷凶猛,吓退了魔军,托罗也身死魂消,魔尊负伤逃走。”
“紫箬,你不觉得奇怪吗?原本一面倒的局势,突然就翻盘了,像是有人在帮百炼宗一样。”
若真有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是九重天的“敌人”。
“是该查一查,”紫箬元君说道,“西无咎到底是个隐患。上次交手渟渊重伤,西无咎不可能伤了渟渊还全身而退,必是躲在一处隐秘地休养,若他当真重伤未愈,就能说得通他在九大宗失利的事。”
“西无咎此刻伤上加伤,是除去他的好机会。”
蓝璞道君也十分赞同。
“我这就命人再去探查,只要他还在凡间门,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若能趁此机会除去魔尊西无咎,那九重天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渟渊也能安心养伤了。
“我去,上次你去,这次我去。”意外的,向来不爱管闲事的紫箬元君主动请缨,“能把渟渊伤成这样的对手,我也想会一会。”
蓝璞一怔,她这是要……给渟渊报仇?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会儿又气势汹汹的要去对的路上,令荀找不到他很正常,但怎么也该去驿站知会一声,他也好有所表示。
令荀脸上一热:“杜大哥,还、还没呢。”
倒是阮青梅一点也不含糊:“快了,到时候一定请杜大哥喝喜酒。”
既是二狗子的朋友,肯定是要请的。
杜威一怔,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坦荡聊自己婚事的姑娘,虽是不害臊了些,但这份直率却让他觉得对方没拿自己当外人都王宫搬过去。”
他自然是不用搬运押送,但是他要传信。
金铃公主连想起曾经用过的某把梳子,都要特意写一封信回娘家要,都绝了,他就从来没见过哪家儿媳妇这么能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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